春懷繾綣 卷二 連雲山里 104.大師姐的師房開講與“見面會”

作者 ︰ 弈瀾

山風時來,吹得落花滿地滾滾而來。竟如飛綿一般。這樣的景色多美啊,合著微微的陽光,一片燦燦然,本來該讓人心曠神怡,並心向往之的。

可是阿容現在哪有工夫心向往之,她現在正被黃藥師忽悠著吶︰「長青這人不好嗎?」。

「他好與不好,不是我能評論的,我這人看人不準的。」要是準的話從前就不能出那樣的事兒,打那兒以後,阿容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神了。

搖了搖頭,黃藥師心說︰徒弟,你沒治了!就你這麼傻的,將來還不是被長青這混小子掄圓了哄著玩︰「那你相信師父,師父總不能不為你著想。長青吧,我看著他從小到大,從前就是一個至善至樸的,只是經過事兒了就把自己藏了起來。俗話說︰三歲看老,長青三歲的時候在干什麼……」

呃,這個得想想,黃藥師想了想沒能想起來,于是愣了愣神。這時候後頭有人說話了︰「三歲的時候,爺在宮里把珍禽坊里的鳥全放了,就為這個被大公主整整罰站了一天一夜。」

「是啊,你看,打小就心善。自來就是這麼個人,現在也還是,只是藏得深了點而已。」黃藥師接著忽悠道。

而徐少南在後頭撇嘴啊,心說︰黃藥師大人,您老人家真能胡謅,那時候爺明明是在玩藤球,結果球掉進去了,他把院門一開就進去找球去了,等球找著了,鳥也全跑了。

「師父,要不我來勸勸你,你趕緊找個時間兒,好好談談跟鐘藥師大人的親事。我說你們倆也老大不小了,打算拖到什麼時候去呢?」阿容心說,您別說我,您自個兒的事且是一團亂麻,還來哄我玩。

結果忽悠人的反而被繞進,黃藥師這人一直是個感情處理無能的,要不然也不會和鐘藥師拖上這麼多年。一提起這個,黃藥師就煩惱,所以就被阿容這麼溜了過去。

回了自個兒屋里,阿容安靜下來一想,不對勁兒啊。今天怎麼好像自個兒被謝長青給忽悠著了。所以啊忽悠人的人,總要被人忽悠的,阿容從前就老想著把事兒忽悠過去,現在總算被那慣來如神似仙的給忽悠著了吧!

那真就一個字兒了——該!

「阿容啊,你的藥可真是好,這才用幾天,就感覺身上不同了,老感覺渾身像是還了春似的,一身上下都像是慢慢地活了一樣。也說不出哪里好轉了,雖說藥勁不如從前你師父配的丹藥,但總感覺跟抽絲兒剝繭一樣,慢慢地就感覺好了些。」姚太夫人其實也有些不放心,雖然說這姑娘來頭大,可畢竟年輕,沒想到藥還真有效。

慢養生快療疾,這點姚太夫人還是明白的,這幾天總感覺身體松泛舒服了,夜里睡得好,白天精神也比從前略好些,沒那麼瞌睡連天了。自個兒身體自個兒明白,好與不好哪能沒感覺啊!

「太夫人的脈相今天卻是更平緩一些了。明兒又該開爐,再給您改改藥方,慢慢地養著,總能稍好一些的。要說養得返老還童,我是沒這本事,但把您養得血氣元氣都合宜,動起來比您來時步健身輕那還是可以的。」阿容也沒把話說滿,只說比來時好,卻沒敢承諾什麼。不看到最後的效果,她可不敢夸海口,雖然藥書上寫得好,久病可還春,年老可益生,歲歲長安康。

但這在阿容眼里,就好比廣告詞兒,寫得漂亮不一定真有這麼漂亮。所以凡是藥,她都從穩中來,每回用藥都非得先辯證一番不可。

姚太夫人听了嘴都合不攏,誰不樂意多活些日子,且健健康康地活著,听了哪能不高興,這下對阿容就更是親熱了幾分,那是恨不得立馬就認下阿容當干女兒。嚇得阿容連連揮手,干女兒,這輩份可太亂糟了。

正在阿容要退出去的時候,卻不料意外踫上了姚靜微,那姑娘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撇了撇嘴,說道︰「他們說。你會成為謝大哥的夫人。」

那說話的語氣倒並不驕縱,反而顯出幾分期期艾艾來,似乎是小女兒家的心事,說破了之後卻不中,于是露出幾分欲語還休來。

這樣一來,阿容就不由得嘆了口氣,瞧瞧這都是什麼事兒,難不成還要她還安慰這位不成。想著又嘆了口氣,這才沖著姚靜微道︰「姚姑娘,得珠者想要玉,得玉者又羨珠,這世上沒有周全的事。你如果是問我,我只能說以後的事兒,誰說了也不準,只有到了時候才會有定論。」

「你不喜歡謝大哥。」姚靜微說得堅定。

阿容笑了笑說︰「那你的那位謝大哥又喜歡誰嗎?」。

這話說得姚靜微直皺眉,阿容也不想跟她多牽扯,施了一禮就走了。走遠了又不由得嘆了口氣,心說這真是累,比辯方煉藥施治要累得多。如果可以,真願意一輩子就扎在藥材里,管這些事做什麼。

嗯,藥方,說到藥方阿容就想起件事來了。明天似乎到了該去師房報道的日子,前幾天師房通過差事房給她下了差事書,說讓她以後到日子了就去師房給藥女們講講煉藥和對藥方的見解。

她本來覺得這事兒多麼麻煩,現在一比較,師房的事兒真是比這些事簡單得多了。次日先煉了丹藥全姚太夫人服用,才騎上馬到了主山,師房的院里正坐了不少藥女,三五成群地坐在那兒說著話,似乎是在等著師房開課的樣子。

藥女們見阿容來了,有知道阿容是誰的就連忙起身喚了師︰「大師姐。」

不過大部分藥女是不認識阿容的,阿容笑了笑趕緊進了師房里。師房里幾位藥令正在等著她,阿容一看心說︰得,又是數堂會審。好在她現在被會審慣了,也皮實了,再多些她也不悚了。

當即大大方方地施了禮,一一問候過了才道︰「七八二一盛雨容領了差事書來報道,有什麼還請諸位藥令大人吩咐。」

「不用這麼多禮,先坐下來,這才出師房多久,難道就生疏了嗎?」。說話的是李藥令,這位和阿容可是老熟了,從前不是想要阿容做徒弟麼,現在一看到阿容就感慨,為什麼手這麼慢,要不然多好一徒弟!

接著李藥令說話的是肖藥令,只听得他說︰「是啊,以後還得常來常往的,你要天天這麼客氣有禮,我們可都受不了。話說我們等你來也有時日了,還真是下了差事書才來,我們都在想,盛藥侍要麼是忘了這茬兒,要麼是怕見我們。」

這話說得,阿容下意識地就回一句︰「為什麼要怕見藥令大人?」

「怕我們問你話唄,從前你見人問話,就跟見了疫癥似的,那臉真叫一個苦得能掐出汁來。」

……

默默地,阿容听著這些似調侃,似親熱的話,當李藥令一錘定音地說了一句話後,阿容又開始在心里畫著圈圈,因為師房又派了個新任務給她。那任務的內容就是,師房內考定題,阿容這人吧,考試了一輩子,就沒出過題,一下子就傻了眼。

出了堂里。有藥女領著她到師房的教學室,里頭約是四十來名藥女,阿容倒是不悚,只是臨時來的沒什麼準備,于是就說︰「第一回來,我也沒什麼準備,看大家也是有話想說的樣兒,不如你們有話說話,有問提問,咱們第一回見就只當是相互認識認識。」

話音兒才剛落下就有一姑娘伸了手起來,說道︰「大師姐,听說你種出靈烏來了,還是用從前沒有過的方法種出來的,到底是什麼法子呀?」

原來……這個也傳遍了連雲山嗎,阿容一直在藥山里待著做自己的研究,最近是連岳紅、小魚她們都見得少,哪有工夫去听自己的八卦。

「其實要說到靈烏的種植,也不過是機緣巧合,恰巧有們故人,跟我提過一句,靈烏有植株在野外的溪水里存活,而且存活得不錯,只是略小一些,所以後來才選用了水培來種植。所以大家只要平時多看多听多記,也會有這樣的機緣,我不過是恰逢其會了。」這是阿容慣來的推詞兒,從揚子洲認藥開始,她就一直在用機緣巧合之類的話來推月兌。

「听說大師姐煉丹藥很厲害,可不可以給我們講講煉丹藥的事情啊,我們都還不知道煉丹藥是怎麼一回事呢。听說大師姐藥女試訓的時候,就煉出了讓藥效藥師大人們都意外的丹藥,大師姐,以後我們也要春試的,可不可以跟我們好好說說。」這話引起了很多藥女的同意,春試煉藥現在不是抽了,而固定項目,每家藥師都盯著,希望還能找出一個阿容這樣的人來。

然後,然後自然是收歸門下,可見阿容當初給他們留下的印象有多深,只是阿容自個兒不自覺而已。

「試訓啊,那年煉的好像是袪濕丹……」阿容做托腮回憶狀,故意地把話停在了袪濕丹這,希望的就是下頭的藥女們趕緊把這話題打住。這是來講授的,又不是來開見面會的,問的盡是這些。

托腮的時候阿容看到了小寒,于是沖她使眼色,意思是︰大姐,你好歹給我解個難啊。

小寒沒看懂,向來這位就是沒啥眼色的,所以阿容啊,你還是繼續吧,圍觀的人只會越來越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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