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卷二 連雲山里 112.長安山中的情與信

作者 ︰ 弈瀾

人一旦想通了一件事後。就會重新審視自己身邊的人,阿容也是這樣。只是她才剛看了謝長青幾有時,那位大王子就悶哼一聲吐出口血來。

這讓謝長青和阿容不由得面面相覷,兩人都有片刻的愣神,愣罷了回過神來,兩人立刻上前望診、切脈。切診罷了,兩人又相互看了一眼,阿容說道︰「是損傷了心脈。」

「失血過多,沒有調養好。」謝長青看著淮國的大王子,心說你可暈得真夠及時。

本來多少帶著點興師問罪的意味,這樣一來,對兩施藥的人來說,怎麼還能興得起師問得下罪。最主要的還是阿容想起來,早上的時候這位壓根就沒想取自己的命,所以還是先把人治了再說吧!當然她現在也明白,這位一也由不得她不治,這是政治問題,這東西總是她惹不起的。

「阿容,正好你正接治著一個心脈有損,氣郁積于胸的病患,不如兩個一起收治了。雖然有些差異,但交給你總是穩妥些。」謝長青有半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這樣也方便他常來長安藥山,這樣一來才能找著由頭嘛。

而阿容听了後點了點頭,心想著︰一只羊是趕,兩只羊還是趕,那就一塊趕著吧。

于是無涯山的那位楊公子轉到了長安藥山來,再添了一位淮國王子,倆位一塊住在收治外診病患的側院里。

這天用過了藥後,阿容特地到藥田里看了看,這里即有山上的種植園,也有平地處的藥田,各色各樣的藥不一而盡。她四處一看,還真看出點意思來了,這里種得都不多,但藥的種類很齊全,而且錯落有致,每一味藥材都盡得其所。

猛地阿容像是想起點什麼,然後又老想不起來,磨蹭到書房里拿了本空白的手札出來,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她記起了日志。

「白霜子和方蘇木伴生,良,可以各隔開三尺,間種小葉金芽,不僅小葉波陽能半晴半陰,也正好白霜子可以多得點空間長。」說完這一句後。阿容猛地一拍腦袋。

她心說︰「咱本來就是一種藥草的,怎麼弄到天天煉藥去了,藥材都沒種好就想著煉好藥,這就像還沒學會走就想飛,這叫舍本求末。」

這樣一想,阿容就在手札上記下了剛才的話,手札上卻和說的不一樣,總把字句再組織組織︰「白霜子、方蘇木間三尺,夾種小葉金芽……」

她不明白為什麼長安山會這樣,她幾乎可以預料到,這長安藥山上,一定是藥材齊全的,不僅藥房里備齊了,連山上田里都種齊了。

「謝長青安排的?不像啊,哪能幾十年前就安排好,方蘇木二十年以上齡。行了,別多想了,佔了好茅坑就趕緊地。」

正在阿容開始記其他的藥材的時,旁邊一個聲音傳來︰「大師姐……」

「嗯,你是山上的藥女嗎?」。阿容一看眼前有個姑娘湊了上來,就問了一句。

那姑娘笑著說︰「是啊。大師姐,大師姐來看藥田嗎,大師姐要是有想找的藥材可以問我,我在長安藥山待了很長時間了喲!」

听這姑娘這麼說,阿容當然高興,這不就是移動的索引嘛,藥房里有一本,藥山上有一個,正好︰「那好,要是我有什麼找不到的,就來問你。」

「對了,大師姐,你要種什麼藥材嗎,這邊還有很多空著的藥田。」有藥碑的藥山往往都要空出大片的藥田里,有山主的由山主決定,沒山主的就空著。

「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阿容心說自個兒也真是遲鈍,現在才想起來要問這姑娘的名字。

那姑娘側臉答道︰「大師姐,我叫江思安,剛從師房里出來沒幾年,一直在長安藥山上看藥材。就我和羅梅、晏如兩位師姐好無聊的。大師姐一來,山上的人就多了起來,真好玩。」

「那她們呢,怎麼只看到你啊?」

這時江思安指了指下面說︰「兩位師姐在那吵架,我插不上話,所以躲到這里來了。師姐她們天天吵架,為了紫花小菀草,為了雁尾風要吵,為了白毛根要吵。就連為了一根碧燈芯也要吵。」

為藥材吵,阿容就想去看看,看看那兩位吵的是什麼內容。于是她跟江思安一說,江思安就搖頭說︰「我不去,大師姐您自己去吧,兩位師姐吵架,我通常都是被拉著評理的那個,我怎麼評啊,兩位師姐都是師姐,說誰不是都不好的。」

聞言,阿容不由得笑出聲來,這江思安倒真是個有趣的,于是她就起身讓江思安待在這里,她去看看那叫羅梅和晏如的師姐在「吵」些什麼。

等走近了的時候,阿容就听得一個聲音在說︰「這樣種不行,百木蘿又不是陽金花,怎麼可以和羅畢子種在一起,百木蘿容易長蟲,到時候把羅畢子吃掉了,還種什麼種。陽金花的蟲蟻不喜歡,所以百木蘿應該和陽金花種在一起。」

然後又听得另外一個聲音說︰「誰說的羅畢子不適合和百木蘿種一起,羅畢子十月份才有種子,百木蘿的蟲那時候早沒了。怎麼不可以一塊兒種了。」

于是阿容想了想,開口說︰「其實這三樣完全可以一塊兒種,有陽金花驅蟲,羅畢子的幼種才不會被吃掉,而陽金花也可以借百木蘿的腐葉長得更好。」

听得她這麼一說,那邊兩姑娘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她,然後齊齊問出一句︰「你是誰?」

「七八二一盛雨容。」阿容很少說這個名字和藥牌號,因為盛雨容這個名字,總容易提醒她,她和從前相差了時間和空間。但是現在。已經不礙了……

「大師姐?」

阿容點了點頭,然後另一名藥女說︰「大師姐,我們听說你很會煉藥,原來也會種藥材啊!」

這話的意思真明白,加上那姑娘的眼神就更明白了,意思就是你這種法誰也沒听過,你就別在這胡吹大氣,擺什麼大師姐架子了。

「試試看,試過了就知道行不行!」于是阿容也發現,自己開始喜歡說試試看這三個字了。

「是,大師姐。」那叫羅梅和晏如的藥女沒有再多說話,畢竟阿容是大師姐,又沒強橫地要她們信,只是讓她們試試,那就回頭找機會試試凡!

這時候那叫江思安的藥女也過來了,一看這里的河蟹場面,忽然間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倆師姐竟然就這麼不吵了。于是江思安開始佩服起這位大師姐來,果然是鎮場用的,以後兩位師姐要是再吵,就去請大師姐來鎮場。

要是阿容知道這姑娘的心思,不知道會不會敲她兩把,以往都是她請別人鎮場,沒想到現在竟然也成了鎮場之「寶」,寶氣的寶!

見過了藥山的藥女,又看過了藥材後,阿容趁著太陽還沒大起來的時候回了院里,這時候得知那位楊公子已經醒了來,而且服過了湯藥,但是那位淮國的吐血大王子卻還沒有醒過來。

「大師姐,您看要不要再去看看,或者是請別的藥師來看看。」藥童是擔心這位沒什麼經驗,而這淮國大王子畢竟身份不同,也不能輕慢了人。

「去請黃藥師大人過來吧,如果爺有空閑,也請爺一道過來。」對于提到了謝長青,阿容心里想著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有三個人就等同上個保險,在心里頭她是這麼跟自己解釋的。

「是,大師姐。」藥童趕緊去叫人,結果黃藥師說他忙,要明天才能過來,謝長青倒是有工夫,不過晚上還要趕回京里去,時間也緊湊。不過謝長青還是過來了,晚點回京沒關系,但這姑娘需要自個兒的時候,自個兒總得在左右不是。

當謝長青來時,阿容剛給淮國大王子施完針,施罷了針卻還是不見好,她正在那兒預備切脈,就听得謝長青說︰「阿容。」

「公子。」

听得她叫公子,謝長青眉微微一抬,然後就說道︰「他內息受傷,需要多加調養,他所習的功法比較特殊,這會兒正在沉睡之中調養經脈,你不必這于擔心。也是我沒有跟你說明白,這期間著藥女看著他就是了,一是不要出異常,二是要是醒來了,就拿大舒經活絡丹給他服一顆。」

「嗯,好。」

「阿容,我這趟回京城可能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連雲山上應當無事,只是你近來的外山任務我已經著差事房撤了。外山近來多不太平,你還是在連雲山里為好,如果沒什麼事,近段時間就別出山,事多且亂,你多加小心些。」謝長青見她似乎不在像從前那樣避著閃著,心下也添了幾分舒暢,這樣很好,謝長青心里這麼念著。

听謝長青這麼說,阿容當然連連點頭︰「公子,你也要小心,即然事亂,您又非去不可,一定要保重,連雲山少不得你。」

雖然听著是連雲山少不得你,但謝長青听來卻似是「我也少不得你」,謝長青遂一笑道︰「阿容,沒有山盟海誓、轟轟烈烈,你遺憾嗎?」。

「公子呢,公子遺憾嗎?」。

這時謝長青猛地拉了阿容的手握在掌心里,然後看著她的眼楮說道︰「願意信我嗎?」。

「公子信我嗎?」。

「阿容,我信你。」一直都信。

「好。」

好,我願意再信一回,這世上還有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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