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卷二 連雲山里 129.不能去的京城與故人信

作者 ︰ 弈瀾

又過了幾日,在連雲山外設藥館坐診回去的時候,阿容半道上被一名管事攔了下來,那名管事遞了張條子給她,說是柳令令捎來的。

張開字條一看,上頭是這麼寫的︰「阿容,千萬不要來京城,隨著車隊避到揚子洲去,那里魚龍混雜卻不是誰都能插一手的,那里安全。」

當看完小魚傳回來的字條時,阿容不由得驚呆了,昨日謝長青才暫時離開連雲山,趕到京城去處理一些事情。今天就有小魚傳了字條回來,而且看起來寫得很匆忙,也不像小魚慣常從容不迫的漂亮字體,雖然看得出來是小魚寫的,但透著急和慌亂。

她一想,謝長青怎麼不給她來個字條什麼,這樣不是應該更正常嗎?而且她用什麼理由離開連雲山去揚子洲,謝長青倒是說過帶她去看藥材,但是這會兒不是還沒提到日程上來嘛!

「會是什麼事,小魚,你為什麼說明白一點。難道真的出了很危急的事兒,你連多寫一句都來不及?」阿容從前覺得自己了解小魚,她從學字而來都是自己一點點看著的,她學得快,自己不曾疑,她寫得好也不曾疑。可是現在,知道了小魚是柳侍郎的女兒後,她就開始覺得自己不了解小魚了。

柳侍郎的女兒,怎麼可能沒學過字寫字呢,但是她卻藏得極好。犯官之女,成了藥令後可以免罪及身,而且柳侍郎也故去多年了,這樁事也早已經了了。

但是下意識的她相信小魚的這張字條,不過她還是多問了一句送字條來的管事︰「管事大人是今天才從京里回來的,這幾天京城里發生了什麼事嗎?」。

「倒也都太平,至少看著是這樣的,爺進宮里去了,太後似乎是不大好了,爺和大公主從昨兒開始就一直在宮里沒出來。爺也請盛藥侍遇事多安心,千萬別到京里去,不管京里出了什麼事兒,千萬別近京里。」

管事的話讓阿容又是一驚,這簡直和小魚的意思一模一樣,只不過小魚還加了句讓她遠避揚子洲,又告訴她揚子洲安全。

莫明的阿容開始想,小魚在鳳西家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這才寫了字條來告訴她,又不方便說得太明白︰「管事大人,不知道近幾天各大家什麼動向兒?」

「姚府和各大家都忙著準備听宮里的動靜,太後眼下不成了,總要多關注著些。眼下看起來各家也都太平,只是鳳西家那頭最近出入京城的人較多。我眼力淺,看不出什麼為,只知道京城里一片風雨飄搖,盛藥侍還是听爺的勸慰,萬勿到京里去才好。」

鳳西容家出入京城的人比較多,就這一小句話,阿容格外地留了心,小魚在容家,那麼小魚想傳遞的信息可能也和鳳西容家最近的動向有關。

送走了管事後,阿容還在想著這事,但她沒有動起程離開連雲山的心思,世事不能盡信,但需听得幾分。所以她留了心,卻沒有立即起程。

只是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卻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先是黃藥師和藥王雙雙被召回京里去太後那兒侍疾,再是藥師們多不在山里,而且那位連雲山大管事也在這時候病倒了,眼下連雲山由連雲山大執事管著。

這大執事就相當于是副手,大管事年老多病,多半事務早已經經由大執事接手,所以這也不算什麼在事。

不過阿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等真正不對的時候她又有些傻眼︰「……經年未交份例,故逐出連雲山……」

整張從差事房出來的「放書」上只這一句是阿容看明白了的,其他的要麼是空話、虛話、假話,要麼就是套話而已。

不過只有這一句就足夠了,未交份例,開什麼玩笑,沒拜師前交足了,拜師後不用交,黃藥師說的。

結果她一問,人說︰「非藥令以下,拜師也是要交的,請盛藥侍仔細回去看看連雲山的規矩。」

就這會兒,阿容是真想去京里找謝長青問個清楚明白,還是那句話——開什麼玩笑,她雖然一直不大能接受當家女乃女乃的身份,可哪有把當家女乃女乃趕走的。這玩笑開得真大發,謝長青前幾天才走,她就被放出山了!

細想了想,阿容總覺得事兒不是這麼簡單,先是小魚的字條,再是謝長青捎來的話,不再是讓她安安生生地待連雲山里,而是讓她遇事安心,不要去京城。

「阿容,你說他們開的什麼玩笑,竟然要把你趕出山!」看吧,不是她一個人這麼想,知道了事情後趕來的小寒和小稻、小麥也是這麼想的,連同剛到門口的岳紅也點頭。

「我不知道啊,山里的事又輪不著我管,就是謝長青也管得不多。」阿容看著眼前趕來的四個姑娘,不由得又挺高興,風風雨雨過了,她終還是覺得這些姐妹也是暖融的。

從阿葉到小魚,她們的只手回護,她也終是看明白了。原來有些人,不是你想著她們不好,她們就不好了的,骨子里還留著舊日的情誼,只是……選擇不同,眼下的她只能這麼解釋了。

一路是岳紅看著阿容走過來的,從傻模傻樣的試訓藥女,到現在的盛藥侍及未來的當家女乃女乃,岳紅以為她會看著阿容榮極貴極。哪想得到來一個這麼大轉折,在所有人都沒這準備的時候,有人把當家女乃女乃都趕出山了︰「阿容,要不先捎信去京里請爺回來?」

「他眼下出不來,正在宮里呢,太後不大好了,他這時一步也走不開。」即是外孫又是施藥行方的人,這時謝長青月兌不開身,所以阿容想都沒想過這茬兒。

「那怎麼辦,你總不能真就這麼走了吧,這不對啊!」小寒經事雖多了,卻還是這麼副性子,直率得很。

小稻也說道︰「阿容,你不能離開,我們才剛來你就走,我們怎麼辦。」

「打听消息看風向,阿容你要想明白個中原因,去和留不重要。」小麥總是看得比別人更深一些,雖然多是沉默,但一旦說出話來,就必定很有總結性。

「對,听小麥的,這連雲山將來都是你做當家女乃女乃,還怕回不來,再回來咱讓人捧著哄著,不在這一時。」岳紅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麼一樣,遂附和起小麥的話來。

這時的阿容原本就在看著岳紅,因為岳紅在山里最久,而她那位師傅向來是最好打听事的,看來岳紅知道什麼,只是不方便說︰「那你說我們去哪兒?」

「不能去京里。」還是小麥的話。

小寒卻有些模不著頭腦︰「為什麼不能去京里,這時候正應該去找爺說說理去吧,連雲山里這些人還真能翻了天不成,趁著藥王和黃藥師大人還有爺不在,就趕起阿容來了。」

敲了小寒的額頭一下,岳紅說︰「笨,那三尊大神罩著都還有人這麼干,你覺得連雲山能安生到哪里去。爺現在又在宮里,消息也傳遞不上,而且京里一在亂得一鍋粥一樣,多少人都避開了,咱不能上趕著去。」

果然岳紅知道一點,但看來也不是太清楚︰「那我去哪里好?」

「師房有車隊會去揚子洲收藥材,因為眼下只有師房的人最空閑,恰好是李藥令領著人去,李藥令是可以放心的。」岳紅忽然覺得這些事怎麼跟安排好了一樣,全在一時間齊了,而且李藥令這一行去,因為多有貴重藥材,帶的侍衛隊伍也龐大得很。

于是岳紅深深地認為,眼下在宮里的那位爺,只怕對什麼都了如指掌,甚至把一切安排得極巧妙。

揚子洲,李藥令。

其實阿容知道揚子洲最大的手是誰,不是旁人,正是那忙著辦婚禮的姚承鄴。姚太夫人娘家是揚子洲附近的大戶,當年的揚子洲只是一塊綿延方圓百里的江灘,而當時這江灘不過是姚太夫人的陪嫁而已。

姚家在這里一點點經營,姚家在揚子洲當然是實力雄厚。所以阿容也有理由相信,依著姚家人的習慣,他們不會看著自己地盤成為別人家的主場,揚子洲安全,這她可以肯定。

「李藥令可以放心?」

「你相信爺嗎?」。岳紅如是問道。

想了想,阿容點了點頭說︰「信。」

「那就相信李藥令大人,他一家被人害死了,當年是謝大家救下了李藥令大人,還替他平了事,那兒以後李藥令就恨不能傾盡所以相報。」

「好,那我去揚子洲。」阿容听完後下了這個決定,不是因為李藥令可信和姚家在揚子洲的勢力,而是因為她忽然覺得這偌大的一盤棋,下棋的其中一方必定是謝長青,就算不是也有他在背後。

但是謝長青為什麼不跟她說,難道怕她演得不像?

不對,應該還有別的原因,連雲山里的人大概謝長青也不能盡信,所以謝長青不跟她說是怕漏了口風?

想了許久沒有答案,冥冥中阿容覺得,也許很快她就能再見到謝長青。但是在這之前,阿容覺得自己的小命得好生看護著,要不然謝長青沒見著她就得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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