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卷二 連雲山里 138.衛朝的手術與縫合傷口

作者 ︰ 弈瀾

既然謝長青擅長刀針,那麼在眼前的條件下,手術最難的還是麻醉與術後護理,不能產生並發癥,以及病患對手術的接受以及信任。

終究還是要把手術帶到這個朝代來嗎,手術當然有值得提倡的地方,但手術的弊端也同樣很明顯。中醫藥講求的是「養」,而西醫多是直接講「除」,當然了在眼前這例骨折病患上,西醫手術的手段無疑會讓病患恢復得更好。

如果不動刀子,只怕這病患要天天受骨頭壓破內髒的威脅,不但很立升,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命喪于此。

「長青,推病人往這邊走,我們到後頭診室里去。」阿容讓小月把裝了輪子可移動的病床推了過來,這引起了謝長青和病患的極大興趣。

看著病患輕輕松松地被推出去,在走廊上一經風吹,謝長青就回過神來了︰「聲聲,你這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這也想得出來,真是新奇得很。

看來謝公子這一聲「阿容」,輕易的是改不過來了,阿容搖了搖頭,心想自己也習慣了,剛才也無非那麼一說而已。

這時那病患或是因為新奇,竟然喊疼喊得不如剛才那麼頻繁了,反而是跟聲聲說了一句︰「盛藥令這里的新鮮東西真多,床都能動換。」

其實春懷堂在設立時,有一些方面,阿容就莫明其妙的照著現代來辦了,或許是下意識里她覺得衛朝的醫藥和現代醫藥相互補足一番,會更加的完善與完美︰「這倒也沒什麼新鮮,不就是馬車牛車,把輪子改小一些而已,不是什麼奇思妙想,只是為了方便病患而已。」

這話卻說得謝長青心一動,這句「只是為了方便病患而已」,說得極樸實又至情至理,施藥制藥的人所做的不就是與病患方便。

進了診室里,其實就是手術室,阿容盡量在有限的條件下,無限地接近現代手術室的配置,所以當謝長青進來時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到了病患身上。

「傷的是第五至第九根骨頭,第七根骨頭扎進了內腑,現在要做的是順著這下刀。你先準備下,我給病患施針。」阿容這話說完,卻發現那病患並沒有特別的反應,反而是特坦然的躺在那兒。

這下阿容可就奇怪了︰「這位先生,你不擔心嗎?」。

沒想到那人特光棍地回一句︰「你們都不怕,我怕什麼。」

是啊,這里一位是連雲山的當家,一位是藥王徒孫,要是在這倆兒手下都沒把命留下來,那他也真是命當絕。再說,這兩位要是沒把握,也不會輕易動手,萬一失敗了反而會污了他們的名聲。一般的藥師倒沒什麼,只是這兩位可是不同的,所以病患很光棍地躺在那兒。

听得病患這麼說,阿容和謝長青相視一笑,而謝長青則是出于對阿容的信任,這種信任從哪里來,連謝長青自個兒都不知道。

或許是當阿容特清楚的告訴他從哪里下刀的時候,也許是在他換準備時,阿容毫不猶豫地下針時,當然更有可能是病患的態度。

兩人清潔過後,又備好了刀針,琉璃盞升起來時,整個屋子里一片白花花的光。謝長青拿著站到琉璃盞下頭時,不由自主地閉了閉眼楮,很快又睜開了︰「現在開始計算時辰,聲聲,要是時間過長,記得待會兒行針過血。」

「好。」

隨著這一聲好,謝長青便運刀如飛,這有工夫的人就是不一樣,沒見過一刀就開了胸的,而且創口恰到好處,看來謝長青對人體還是有深刻的了解。

也是謝長青下刀快的緣故,血流得很少,病患甚至來不及反應,還在那兒跟小雨說話兒時,謝長青和阿容就已經湊過去看那根扎到內髒上的骨頭了。

「還好,沒有扎傷內髒。」這是阿容最慶幸的地方,要是傷了內髒,就真不是眼下的醫療條件能辦成的。

戴著魚囊手套,謝長青把骨頭輕輕地撥出來,然後對阿容說︰「取接骨膏來。」

接骨膏也是煉丹藥的產物,用于骨折是再合適不過了,接骨膏會隨著時間慢慢被吸收,里頭的有效成分也正是對骨折愈合有利的。阿容把接骨膏遞給謝長青後就在想,要是現代有這東西,哪還用一次骨折受兩次苦。

那鋼針、鋼板總不能接骨膏一樣被吸收掉,總是要再手術取出來的。而且這東西可比鋼板造價低得多,那鋼板動輒幾千甚至幾萬,很有可能骨折所產生的費用多半都花在這里了。

只見這時謝長青已經抹好了接骨膏,接骨膏有個很奇特的地方就是見血則凝,當然水也一樣。只不過片刻就已經緊實了。這時再去看第五根和第九根骨頭,第五根的情況稍稍要好一點,只是骨裂,第九根骨頭有錯位,也需要導正。

「我得去行針過血了,先生,起針過血的時候會有點疼,你先把這顆丹藥服下去。」阿容給病患的是止疼散,藥效起得快,不過盞茶時間就可以起針過血了。

起針過血也是盞茶的時間,過了就再下大截十九針,這時謝長青已經把骨折處理好了︰「聲聲,用生肌膏嗎?」。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謝長青在旁邊沒有看到生肌膏。

「用甘露膏,等等,你別直接用呀。」玉露膏和生肌膏都有粘合傷口的作用,但是更多的是生肉止疼消炎,所以往往還是達不到效果。所以阿容的方法當然是——縫針外加甘露膏,甘露膏止疼消炎收傷口的效果比生肌膏好一點,生肌膏的粘合更好。

見阿容拿了針線來,而且是根彎了的針,謝長青愣神後就往旁邊退了退︰「這是,縫合?」

呀,虧得謝長青一語中地就把詞兒都說對了,可不就是縫合,阿容點頭說︰「就是縫合,加上甘露膏,傷口七天之內就可以大致愈合,不用再擔心微小的動作都會撕裂傷口。」

縫完後,阿容見謝長青還在那兒發愣,就搖頭說道︰「不要太過依賴任何東西,有時候就需要相輔相承。」

原諒阿容,她是學中成藥的,干的就是致力于把中藥弄得和西藥一樣方便簡潔的事兒。實習時也是中西醫結合醫院,所以當然是慣了不偏重其中任何一方。在她看來,中藥有長有短,西醫也同樣有長有短,互補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這時我倒想起你從前的話來,醫藥並重,這天下不能只重藥師。我畢竟不是精于刀針之術的,要是專研于刀針的醫師來,肯定還能處理得更好。」謝長青這話可就說得阿容不敢苟同了。

在她看來,謝長青的「刀功」,應該可以說刀功吧,用句簡單明了的話來說,那就是——已經有十成的火候了。這人原來還愛謙虛,謙虛也好,謙受益滿招損。不過到他這份上,謙就成了揣著珍珠說是魚眼了,誰信吶!

「聲聲,都掌燈時分了,你該餓了吧!」

可不是麼,動手術的時候大約五點,街上還有太陽呢,這時候再看窗外,已經燈火輝煌了,要按24小時算,現在應該21點左右嘍。

叫來小月細細地吩咐了好一通,又不放心地把小雨叮囑了一遍,這才沖謝長青說︰「咱們先去吃些東西,還是得回來守過了今夜再說,要不然我不放心。」

「也好,聲聲,你想吃什麼?」謝長青這麼問了一句。

就這一句讓阿容醒過味兒來了︰「你叫我聲聲猛一听還真別扭……」

阿容這話讓謝長青直接無言以對了,讓他這麼叫的是她,說別扭的還是她,這叫公子難為啊!

好在阿容接著又說︰「不過你叫著真好听,長青,你要是唱歌肯定好听極了。」

「想听什麼?」既然這姑娘有要求了,那當然要滿足她,謝長青就是這麼想的。

「啊?噢,唱《風起》,這調子雄渾恢宏又不失悠揚溫潤,你唱著肯定好听。」阿容這就是隨口一說了,她可難以想象謝長青唱歌是什麼樣子。再一想要是謝長青在現代,抱著個話筒往台上一站,怕是不開口都讓人瘋狂了,再一張嘴不得讓人往死里沉淪麼。

「《風起》?」謝長青心說,他得先找找調,還真是從沒見人想听他唱歌的,他平時都是听人唱,今天要唱給人听,那這調真得好好找找。

于是不久之後,揚子洲燈火至燦爛處傳來一陣如春風一般的歌聲,把一曲《風起》唱得高時江河奔涌,低時如溪水泉聲。

「風起,風起,八百里鼓聲響徹,好兒郎鐵馬冰河……」

這時春懷堂對門的茶館里,那位守候已久的陳遇之卻面向夜色,讓人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樣的神色︰「能確定那就是謝當家?」

「爺,絕對錯不了。而且……小的還打听到,謝當家和盛藥令似乎已經互許終生了。」那隨從抹了把汗,心說爺啊,您看上的怎麼是這麼位呀!

互許終生……這四個字陳遇之听得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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