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提起了那位容大人,對于這個阿容有十足的心理準備,畢竟她自個兒嚇自個兒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現在當然不能再悚這事兒。
當即,阿容整了整腦子里的事兒,然後說道︰「我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世,身上有帶容字的玉牌,又听說容家有個小女兒,就只當自己是了。如果你們的資料夠詳盡,你們應該知道容家的大女兒親手掐死了小女兒。這話是從容家大女兒嘴里問出來的,也就是從了天起我才知道自己不是,以前一直隱姓埋名也只是貪生怕死而已。」
其實阿容這就是在詐戶部的官員了,別人詐了她,她得想法子詐回去,要不然不是處于下風了。
別說,她這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還真是沒錯,戶部的官員翻了翻冊子沖楊維輔點了點頭,這時楊維輔才說道︰「本是不該問得這麼詳細,只是容大姑娘的身份畢竟不同,且不論您和謝小郡王有婚約在身,只論您今後回容家的身份在嫡在長那就得小心仔細地核對。」
「這也是應該的,總不能讓人假冒了去。」阿容總覺得不會這樣就完,肯定還有別的事兒。
于是就見那邊又有官員指著隨行來的一個婆子說道︰「請容大姑娘隨這婆子去。」
做什麼?阿容特惡寒地想起了那些古裝電視劇里,透秀時把衣服月兌得光光的然後驗明正身之類的。不過她又不選秀,應該不至于。
和那婆子進屋後,婆子只讓她把右邊的肩背露出來,阿容就問了一句︰「是有胎記嗎,別說我還真沒注意過這事兒。」
「回容大姑娘,確實是胎記,這有個很小的葉形胎印,看來您的身份確認無疑了。在這恭喜容大姑娘,您這可就正了身份了。」婆子說完就領著她出門,又沖那邊的官員點了頭。
接下來的事兒當然就好辦了,阿容在自己的戶籍上落了字兒,然後又用了印,末了戶部還給了她一張證明身份的牒文,這就意味著官方承認了她的身份。至于非官方的容家,那就另說了,要取得容家的承認,那可不是有證據就能坐實的,那是各種平衡各種角力了。
戶部的官員們走後,肖校尉打過招呼就回安親王身邊去了,阿容又跟沒事兒人一樣回正堂坐診,這時候當然發現氣氛不對勁兒了。
「青青,他們這是怎麼了?」連雲山的人倒都如常,反正對于他們來說,當家女乃女乃再添點什麼身份也不奇怪。只是這滿堂的病患個個露出怪異的表情來,這讓阿容有點兒不適應。
「還能怎麼著,盛藥令您看,那邊是侍郎府的,後面是正博候家的,再往後兩個是中郎令府上的……普通的病患當然不會像他們似的,這幾位在朝里可能是風言風語听得多了唄。」叫青青的藥女很隨意地回道。
于是阿容一搖頭,難道這些人早早來請平安脈,是因為風聞她在這里?這樣想听起來實在有些自戀,阿容環顧四周一眼,叫了句︰「下一位。」
但是這病患還真沒法兒診了,阿容診了幾位後,遇到的接連都是那京里各部的官員,她實在受不了那些人奇異的目光。
末了一攤手,讓人去另請了一位藥令來,這才月兌開了身。走在後園時,她的身份倒沒引起多大奇怪,對于普通人來說,不過又添了一個茶余飯後的談資而已。
而安親王和鐘碧微都是早就知情的,路上遇著了可以起來走動的鐘碧微,只見鐘碧微笑著說︰「恭喜容大姑娘,名份這東西雖不見得人人看重,但壓在身上總有些好處的。說起來容家與家里還有些來往,以後還要請容大姑娘多給些情面才好。」
對于鐘碧微,阿容近來也越來越坦然了,不就長得跟自己從前一樣,沒什麼。就當自己有一雙胞胎姐妹,千萬不能拿她當自己,這非得吐血不可。
「鐘小姐說笑了,我向來是個不好管事兒的,容家家大業大,說不得也輪不到我過問,自有人去辦。說到底咱們都是姑娘家,能圖什麼,不過一世安穩,覓得良人而已。」阿容試圖把話題岔開,然後趕緊結束。
但是鐘碧微卻沒有結束的意思︰「容大姑娘這想法兒倒是女兒家的很,記得容家可是有嫡女當家的前例,將來你要是當了家,這事兒可不就得你管嘛!」
听著這個,阿容連連擺手,然後又心想︰「不對啊,鐘碧微從前也知道我的身份,可沒見她這麼熱情過,這丫頭是有異必生妖孽,得防著點兒才行。」
于是阿容說道︰「以後的事兒以後說,再說我只想施藥于天下人,替人解憂排疾,可不想被這些俗事纏了身。縱便以後容家真到我手里,我也就是個當甩手掌櫃的,那還不如不交給我呢。」
只見鐘碧微作訝異狀,掩嘴驚道︰「這怎麼使得,那可本來就應該是你的東西,怎麼這先頭就沒了志在必得之念呢。」
喲,攛掇咱去爭容家的當家家主位子嗎,這可是個注定要頭破血流的事兒,這事兒可劃不來︰「人各有志,我可是志不在此。」
跟鐘碧微客套了好一會兒,阿容警惕心生了後倒也沒倒出什麼去,太極打得溜圓,反正就不肯提什麼家主、掌家的事兒。
掌容家,那以後是皇帝志在必得的,她還是別志在必得了。
午後謝長青回來時,阿容正在煉藥房里給幾名病患煉第二天服用的丹藥,謝長青問明了阿容的去向後,就到煉藥房里找她。
這會兒阿容正跟程渝川在那兒說煉丹藥的避諱和手法,說得一干藥女藥童在那兒听得雲里霧里,而藥令們卻听得津津有味兒。
倒是程渝川先看見了謝長青,招了手說︰「找阿容吧,給你們半個時辰,待會兒把人給我送回來,還有許多事兒沒說呢。」
于是謝長青愣了愣,什麼時候自家姑娘還要跟別人搶,好像給他半個時辰還莫大榮幸了,這事兒鬧得︰「是。」
「皇上讓我問你一句,安親王什麼時候可以痊愈,說是一到秋過邊關就會有戰事,安親王要趕緊回邊關,虎符將軍劍都在安親王手里……」然後謝長青就想起來,大將軍劍在阿容手里。
「早就可以回家了,眼下傷口也好了,只要不親自上陣殺敵,鎮守邊關發號施令有什麼不可以的。」阿容望了眼安親王所住的院子,心說其實是安親王自己不願意走,最近正和鐘碧微特親近。
「按皇上的意思,一定要讓安親王結結實實地回邊疆去,這一仗過了,只怕安親王就算再想打仗,也只能老實留在京里了。」皇帝雖然不長,但也要立太子了,這個就很微妙了。
如果安親王做太子,軍權在掌倒是沒什麼,但是如果安親王不是太子,那安親王的身份就會很尷尬。安親王沒當太子,軍僅得雙手交出來,但是他帶兵多年,在軍隊里的威信,誰也比不了,更何況安親王近年來變化得讓下面的人態度也跟著變了。
「噢,讓安親王不打仗,他會受不了吧?」阿容開始同情這位了,據說是打小就在軍營混跡,現在玩得正趁手的時候,皇帝要削權了。
于是阿容誤會了,以為皇帝要削安親王的兵權,這在阿容看來是正常的。所以再見到安親王時,阿容還真有幾分不忍心,彪悍了小半輩子,以後可能要在京里憋屈的活著,將來只怕活得很艱難啊!
她眼神不對勁,安親王當然看得出來,便問道︰「聲聲,你這麼瞧著我做什麼,活像我挺可憐。」
這時謝長青也在旁邊,他見阿容這樣,一琢磨估計是阿容又想歪了,這姑娘慣常做的事兒就是把事兒往深里想,有時候想得正是地方,可有時候就想到溝里去了︰「她成日里胡想,就沒怎麼想對過事兒。」
……
這是赤果果地歧視,阿容瞪著謝長青︰「我哪想錯了,你說安親王這回打完仗,以後可能都沒仗打了,那不是皇上要……」
「什麼?」安親王當然不會跟阿容一樣把事兒想到歪道上去,一听這話就明白,皇帝要立儲了。
「沒想到這麼快吧。」謝長青問著震驚中的安親王。
听到這問題,安親王特想答︰「是從來沒想過這事兒。」
君臨天下,任哪個男人都是熱血沸騰的,安親王當然也不例外,只是他近來多在戰場上熱血,還真是沒想過這茬兒。
「也許是老三,你別想太多了。」
「這話你自己說著都不信,你信了上頭也不能答應。」謝長青傳達完該傳達的話,然後看著傻愣中的阿容搖頭說道︰「現在想明白了?」
「我明白了……」原來是要立太子,衛朝應該也叫太子吧。
不對……這兩男人有陰謀,干嘛要在這里說,剛才謝長青就應該直接把她想歪的調正來,偏偏要到院子里來說。
噢,原來是為了說給鐘家妮子听……這倆黑心黑月復的,不過干什麼要算計鐘碧微。
阿容,這回你沒想歪,不過除了說給鐘碧微听外,更重要的是他們再互相透話,謝長青在傳達上頭的心思,而安親王是在求解……
只剩下最後一仗了?這一仗能不能成行且另說,計劃永遠是趕不上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