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主角總是要在最後一刻出場,英雄總會在最危機的時刻出現,就在阿容閉上眼楮的之後,謝長青就出現了。眨眼間就從門口到了阿容身邊,就著武增亮的刀順勢一彈,刀將將劃過阿容的手腕,一道血線透了出來,好在只是擦傷了表皮。
這時阿容才敢睜開眼楮,一看是謝長青,總算是松了口氣,這下不用做獨臂神尼了。
只見謝長青看了眼傷口,從懷里掏出一瓶丹藥,揉作粉末灑在阿容的手臂上。一邊灑著藥粉,謝長青還一邊說道︰「武將軍,若非施藥害人,藥令及上就是誅連九族之罪亦不及身。」
見是謝長青來了,武增亮知道,今天這事肯定難成,不過武增亮也不怕誰,真個是皇帝來了都拿地頭蛇的派頭出來的人,哪里會因為謝長青就撤回手去。
這時楊元帥也來勸,勸來勸去整個金暉營里的將軍和副將們都過來了,接著就在那兒一齊勸。勸到最後哪里還有勸架的滋味,直接就成了脅迫,你鎮關將軍再是地頭蛇,也總沒法擋住楊元帥及諸將軍所領的十幾萬大軍。
事到後來還能怎麼著,武增亮表面上服了軟,心里就記恨上了。
「長青,這個人很記仇,只怕事情不會到此結束。」阿容總記得武增亮最後的眼神,那是一種看著獵物返回窩里蹦,開始叫人準備烤架及調料的眼神。
這武增亮是什麼樣的人,多年來常到金暉來的謝長青怎麼會不明白︰「聲聲,你好好養著,其他的事情別擔心,總有辦法處理。」
其實謝長青現在心里直埋怨沈藥令,明明吩咐過了,一定要讓阿容在關里待著。關外戰火連天,就算不怕出事,也怕累著了她。
「長青,你的手怎麼回事?」阿容看著謝長青被風一吹露出繃帶的手臂,這時才驚覺謝長青可能是傷著了。
抬起手來,謝長青說道︰「被王蟲子咬了。」
王蟲子,衛朝的常見昆蟲之一,有毒會咬人,咬過之後一定要劃開患處把毒液吸出來,然後再敷藥。阿容心說︰「這王蟲子可夠會挑地方的,這倒好患難與共了,我傷在右手,你傷在左手。」
「這下可好,以後不怕找不著你,就算你面目模糊,憑著十字傷疤我也能找出你來。」阿容一邊進帳里一邊這麼說道,她當然不會想到自己也有一語成讖的時候。
當然,這時誰也不會知道,所以謝長青也只是笑著回話說︰「那我不能用袪疤痕的藥了,要不然聲聲認不到人了。」
自從這天發生了武增亮的這件事後,藥帳就加強了守衛,而戰事也更加吃緊起來。
眼見著弦月成滿圓,又見弦月,時間知不覺得地就過去了。這日里,將軍們又齊集在了主帳里︰「我建議分而合圍,四國連兵說是有二十萬大軍,其實至多不過十萬,而我們總共可調用的有八萬人,再加上育西、東郡、原塘的八萬兵馬,完全可以分而合圍。要是按眼前的事態再持續打下去,恐怕明年咱們也打不完這仗。」
一番商議之後,楊元帥和眾將軍們定下了章程來︰「那就這麼辦,各位回去布署,這幾天趁夜分批走,金暉大營不撤帳不撤哨,務必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到四國連兵的右翼去,到時候和左翼的八萬人同時夾攻,大營里我會另做布置。」
「是,這樣一來必需要有藥師隨行,右翼林深地濕多沼澤,蛇蟲鼠蟻可比四國連兵還讓人操心。」
「這事回頭讓長青安排,你們去準備。」
這一安排,主營要留人,右翼批批行軍出去都離不了人。末了沒辦法,謝長青隨著最後一批行軍去右翼。好在那武增亮也隨著前幾批走了,要不然謝長青還真不能放心。
自打謝長青走後,營里就冷清了下來,當然這只是阿容的感覺而已︰「魏藥令,這幾天不開戰,怎麼病患好像反而多了?」
「閑下來那些輕傷的傷兵才能來問診,輕傷不下戰場,要是流點血就退下來,那戰場上可就沒人了。」魏藥令依舊和阿容一塊處理病患,只是自打武增亮的事情發生後,魏藥令就比從前更謹慎千百倍。
「容藥令,容藥令……楊元帥請您過去。」正在阿容和魏藥令說著話的時候,外頭有士兵過來喊。
一听士兵喊,阿容就熟練地抄起藥箱,然後跟著士兵走︰「楊元帥這今天了些了沒有,昨天的藥有效嗎?」。
「楊元帥今天舞了三趟重光劍法,看來比前幾天好多了,今天還叫嚷著要找幾位將軍們比武,惹得將軍們見了他都繞道兒走。」
「那看來是有效了,不過重光劍法太急,楊元帥到底年歲長了,加上這舊疾在身,重光劍法還是別練了為好。」阿容說著就跟著士兵走進了楊元帥的大帳里,一听大帳左側有刀兵之聲,往外頭一看,楊元帥還在那兒練重光劍法。
士兵一看消失,因為這位也見識到了「很凶」的容藥令是怎麼個凶法,到時候阿容把楊元帥當小孩兒一樣說教,他是勸呢,還是看著呢?所以啊,當然還是趕緊走為妙
而又練了一趟重光劍法的楊元帥側身一看,不由得退了兩步把劍藏到了身後,可是老長一把劍,怎麼藏都還會露出點兒什麼來。
「楊元帥……」
「我知道,我不該見點好就練重光劍法,這太急了不適合我。我以後不練了,我听容藥令的。」瞧楊元帥答應得多順溜,可見沒少同見識過阿容的「凶狠彪悍」。
見楊元帥這樣,阿容又不由得笑,她知道劍對于一個軍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從前是不明白,所以起初才會在京城收周毅山的劍,而現在她軍營待了這麼久,自然就明白了。
不過阿容還是伸出手來,對楊元帥說︰「劍給我吧」
只見楊元帥慢慢地,特不舍得地把劍遞到了阿容手里,還特意說︰「別摔著了,這劍雖然不名貴,可跟了我很多年了。」
拿著楊元帥的劍掂在手里,阿容覺得不算太沉,就揮著試了試,這才說道︰「楊元帥,我覺得你應該練槍」
楊家槍嘛,而且楊式太極里也有槍
想著阿容就開始揮著手里的劍做了一個起手式,太極劍,老頭老太太們在廣場上練著玩的就是太極劍。可阿容不同,她當年是跟著她爺爺學的,正宗的楊式太極,她爺爺可是正經八百拜過師學過藝的。
本來想說什麼的楊元帥一銅陵阿容的起手式,似乎看出點門道來了,干脆就不說話了等著看阿容接下來的動作。
而以為自己很正宗的阿容,起手勢一落,接下來連下三招,這時楊元帥就搖頭說︰「不對,這里不對,不合理,要是劍尖偏到這兒就對了。」
好吧,接著來,可是接下來的每一招楊元帥都能挑出刺來。而且經楊元帥一點撥,一糾正,劍招似乎還真有不小的提升,連阿容自己都能感覺到劍招的不同。
練完一整套太極劍下來,阿容渾身上下全被汗打濕了,而楊元帥則在一邊想著什麼︰「楊元帥,你記住劍招了沒有,以後不要練重光劍法了,就練剛才那套劍法,嗯……名字叫太極。」
「太極?這好像在上古時的書里見過……不過你練出來的劍招肯定有差,失了柔韌而且沒有筋骨。但是劍法是好劍法,我練幾遍找人試試去,你自個兒玩去。」敢情楊元帥完全忘了自己為什麼請阿容來,直接就當人阿容是來教練劍的。
見楊元帥自顧自地練起劍來了,阿容連忙叫住楊元帥,施針後布了丹藥道︰「楊元帥,今天難得您主動叫我來,湯藥就免了。」
這時候楊元帥才想起來,連忙說道︰「叫你來是因為長青傳了書信來,你不提差點我就忘了這茬兒。」
說話間楊元帥就喚了傳令小兵把信取了過來,阿容也不避諱當著楊元帥就拆了,因為在她看來謝長青這個人自來不會寫什麼酸死人的話兒。
然後……然後她就悲劇掉了
「聲聲,見字如晤,一別十數日,在營帳中一向可好?」這些都很正常,不正常的在後面︰「這時我才體會到你寫的那句‘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是何等景況,如今我在這密林里,何嘗不是‘思卿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而楊元帥只打她身後一過,正好看到這句「思卿如滿月,夜夜減清輝」,于是楊元帥就玩笑似的跟人有茶余飯後提了提,這句話就在軍營里莫明地火了起來。
士兵們如今寫信去哪兒,大都得加上這句詩,而阿容是看一次想死一次。因為現在大家都拿她當不世的才女看待,通常還有人來求墨寶什麼的,可憐她那手字,要是能拿得出去就見鬼了。想來想去,抄詩抄到她這份上,也算萬中無一了。
此後只要有傳令信的士兵過來,阿容就肯定能收到謝長青的信,只是時間間隔得越來越長,直到最近已經有月余沒有收到書信,這讓阿容不由得有些擔心。
「容藥令,楊元帥請你過去主帳一趟……」
「啊,好,我馬上就去。」阿容以為是來信了,還蠻高興的趁午飯時間去取信。
她絕對不會想到迎接她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