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離國的藥令領著弟子到來,阿容終于功成身退,只是那佟藥令卻是出不來了。連雲山的兩名護衛就地留下一名去城里陪同,另一名繼續隨同阿容去九歌山。
去九歌山的路十分遙遠,大約要十五六天,到九歌山的時候已是科末冬初。九歌山上漫天的蘆吹得如同飛雪一般,遠遠看上去,就像是滿山白雪似的。
九歌山的梵城很好見,只要想見,離國的百姓隨時都可以來九歌山見梵城,只是九歌山離離國主要城鎮太過遙遠,而來的路又實在難行,車船根本通不過來。步行到山頂,阿容和任校尉很快見到了梵城。
「是未然的女兒,可以取下貼面來嗎?」。見到梵城後,這是頭發蒼白的梵城第一句話,也是最激動的一句話。
于是阿容開始覺得,當年的姚未然肯定風姿奪人傾城絕世,否則不會有這麼多人惦記。洗了臉取下貼面來,再站到梵城面前來時,梵城卻極為平靜地說︰「是很像未然,卻只是形似神不似罷了。雨聲,說你的來意吧」
見梵城說話說得直接,阿容也開門見山地道明來意︰「听說您的門人救了一個人,我是專程為他而來的。」
「救人?我的門人全是些吃閑飯沒事干的,救人這種閃著金光的事是他們最愛干的。一日里不救上幾個人他們不會罷休,所以我不知道你說的是那個,如果你是來找人的我讓門下弟子領你去客居園子,你自己去看有沒有。」梵城說這話時明顯很無奈。
當然,如果有梵城這樣的遭遇誰都會無奈,他這一聲就是為聲名所累,可這些弟子一個頂一個的都撲在為他塑金身的事業上,那叫一個前僕後繼綿綿不絕。被塑造成離國的神,梵城也覺得大部分是文字些弟子的原因。
「那就謝過您了。」
在阿容要轉身去找人的時候,梵城卻忽然留下了她︰「讓跟你一起來的人去找吧,你和我一起坐坐怎麼樣,我已經很久沒遇到過不仰頭看我的人了。」
可以不仰望的人不會來,來的全是要仰望的,梵城很寂寞空虛冷啊
「您不喜歡這樣嗎?」。阿容以為被仰望而不仰望人是每一個男人的天性,就連謝長青也是慣不仰望而被仰望的,雖然不自知也不自覺,但他做的都是些需要人仰望的事。
「我又不是天上的星星,天天盼著人抬頭看我,而且誰說天上的星星就樂意仰望呢。你我都不是星星,很難體會到星星是什麼感覺。」梵城長嘆一聲,說出這麼句話來。
聞言,阿容一笑說︰「您是個智者,我只記得一句話,說每一個民族都需要一些仰望天空的人,如果這個民族的人只看著腳下,那麼這個民族將沒有希望。」
听完這句話,梵城想了想點頭說︰「這話倒也有道理,只看上或只看下都沒有道理。」
「您就是離國仰望天空的那唯一一個人,當他們看著地面時,再怎麼仰視看到的都只是您的影子,其實他們並不追究您是寂寞還是快樂,又或者樂意與不樂意。」阿容這時候又忽然能理解梵城,他的某些感覺,其她完全能夠懂得。
寂寞是一門大家都要學的課,而高處不勝寒就很少有人能明白了……
「他們我現在開始相信你是未然的女兒了,你們都像神一樣思索著,只是未然外放而你藏起來了。你說得對,他們只需要一個影子來仰視,供他們排遣沒有地方放的信仰,我正好合適。」梵城終于覺得自己悟了,頓悟姚未然是迷,而阿容卻讓梵城始覺是答案。
這時任校尉帶著人回來了,沖阿空搖頭說︰「容藥令,公了不在。他們近來去邊關救過很多人,但那些人里沒有公子。」
「公子?你們要找的是哪個公子?」梵城終于也想起要問問阿容他們要找的人的身份了。
阿容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謝公子,謝長青」
一听是謝長青,梵城立刻就怔愣了︰「長青?他確實不可能來過,我的門人有些是見過他的,要是在客居園肯定早被人認出來了。要是他在我這,你一來我就知道你是要找他的,怎麼他受傷了嗎?」。
「在前些時候離國和衛朝的戰事中失蹤了,已經幾個月了沒有任何音訊。」阿容說著渾身一抖,顫抖中睫毛上就沾了很細微的淚珠,她還是不敢放聲哭出來,就像她至今還不敢看那封書信一樣。
這話說得梵城立刻站了起來,震驚之情溢于言表︰「你以為是我的門人救了,所以才千里迢迢地過來?但是他尖這里,你們要上哪兒找,雨聲,你們要快點找到他,先于離國王庭找到他,要不然不是他危險就是衛朝和離國遍地起爭端。」
一邊的任校尉這時上前一步答道︰「梵在國士,能用的力量都用上了,但是還是沒有找到一點線索。」
然後就只見梵城比任何人都晚著急地走來走去,一會兒看著天,一會兒看正在強自忍住眼淚的阿容,然後沖外面大喊了一聲︰「離歌,進來。」
聲音一落下,就有一名男子出現在院子中間,垂乎行禮道︰「師尊,弟子在。」
「立刻傳書給所有在山和在外的弟子,讓他們幫著找一個人,對了他有沒有什麼特征?」梵城吩咐到一半,又回頭看著阿容問道。
「他左手上在這塊兒有個十字傷痕,還新著就是近來傷的,而且他還受著傷,傷在胸口,估計現在還沒好。至于他的模樣……」阿容剛想著比劃或者干脆畫下來時,又被梵城打斷了。
梵城沖那叫離歌的弟子說︰「就按這個左手上的十字傷痕找,其他的不要多問,只說是我要找的人就行了。」
見離歌走後,梵城才說道︰「模樣還是不要形容為好,要是傳出去被有心人听到容易聯想起來,就這十字傷痕和胸口的傷就夠了。」
「其實卜一卦就行了……」任校尉半晌這後默默地說道。
「噢……可以卜卦,我已經很久沒為人卜卦了,所以一時記不起這茬。」梵城說完後就一路招搖著袍裾去屋里了,沒過多會兒就取了卦盤來,由此可見梵城骨子里其實只是個很糾結很糊涂的人。
要擱從前阿容不信這東西,可是都尋尋覓覓地到了這兒,那還有什麼是不能信的,卜卦結束後阿容問道︰「梵國士,卦上怎麼說?」
這時梵城正在那兒滿臉驚訝︰「你們見過他了,而且他現在傷得很嚴重,卦上還說他在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那里離這很遠,而且你們曾經到過那兒。卦上說‘逢而不見,至而不入’,卦上還真見了和我門下弟子有關的,只是事關到我身上這卦就不靈驗了,現在你們自己想想,這會是個什麼地方。」
當梵城把話說完,阿容和任校尉及幾個兵一塊兒對眼兒,都說出同一個地方︰「塘驛」
「塘驛,有地名就好了,我再卜一卦,看看是不是這里。但是要卜到我弟子身上就會不靈驗,這事你們得有個心理準備。」梵城說完又卜了一卦,卦象讓梵城表情更糾結。
「卜不出來,果然和我弟子有關,你們要麼帶著我的手札去塘驛,如果長青被我門下弟子救了,見了手札就一定會放人。」說完梵城把卦盤一推,一臉無奈。
這時任校尉看了眼阿容,說道︰「容藥令,您看接下來怎麼安排。」
一想著在塘驛,阿容就有些惱,著惱的同時又想起了那個紅衣少女,她說她有一個受傷的朋友,再一聯系上阿容就問︰「梵國士,您是不是有個弟子叫雲木珠?」
于是梵城的表情開始莫明復雜起來︰「珠兒……珠兒是王女,你們得趕緊趕過去,她要是帶著長青去王城找御藥師,那到時候就麻煩了。」
「王女,任校尉我們趕緊啟程。」阿容這時候多後悔啊,當時為什麼沒有去看一看,不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痛苦的病患嗎,為什麼當時沒有堅持去看一眼。
任校尉連忙道︰「是,我這就去安排,梵國士那就勞駕您寫份手扎,我們好帶到塘驛去。」
只听得梵城應下了,然後又看著阿容說︰「你留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等任校尉他們離開後,阿容坐下來笑眯眯地看著梵城說︰「是不是您那徒弟不大好打交道?」
只見梵城一拍大腿,一臉「你說得太對了」的表情,說道︰「要從她手底下把人要回來,就一個字兒——難。而且,珠兒是真正的王女,你們不能讓她知道長青的身份,如果知道了她不會把長青還給你們。」
「長青現在傷得很厲害,我上回見到雲木珠的時候,她還讓我替她救受傷的朋友,我想我應該有辦法。只要長青醒了,我們就會有辦法的。」阿容相信謝長青,對于處理人與人之間的事兒,謝長青無疑是個大師
阿容啊,先找到謝長青再說吧……
(關于反求諸己同學說的紅衣少女愛神仙,那是不可能滴事兒紅衣少女不是謝神仙的問題……噢,我劇透了嗎,嗯,應該沒有……囧
爬了兩個小時,終于擠上了醫院的無線網,真是太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