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丹成,今天就是謝長青服大還陽丹的日子,這個大家都知道,雲木珠做為一名對藥感興趣,並有志做藥師的姑娘,她當然要到場了。
而周毅山來的則有些復雜,他希望謝長青平安渡過這趟渾水,畢竟京里的那些事還真需要謝長青幫忙。而且自從听了謝長青的那番關于責任的話後,他就認定連雲山沒有比謝長青更合適的人選,
當然,他又不希望謝長青平安渡過,這個目的就很明白了……
前腳雲木珠跟著阿容進來的,後腳就有人來傳話,然後周毅山就邁著方步進來了。這時謝長青已經服下了丹藥,阿容見沒異樣反應就看了眼門開的地方,見是周毅山進來,就立馬看了眼雲木珠。
而雲木珠正在觀察著行功化藥的反應,她會功夫不像阿容只能看到表象,所以自然看得更認真一些。
先開口的是周毅山,他看著阿容問了一句︰「聲聲,情況還好嗎?」。
點了點頭,阿容心說︰「謝長青的情況看起來不錯,佟藥令和雲木珠表情都很自然,但是周毅山啊,你的情況就不好了……」
說起雲木珠來,平時不見,但真遇著什麼那性子真叫一個熱如火、滾如油。阿容忽然覺得自己莫不是來看周毅山受折磨的,一這麼想著,阿容就忍不住笑出來。
「眼下看著還好……」
而周毅山久沒見阿容這麼笑了,這是帶著點兒看戲似的笑,從前周毅山沒少看到過,于是周毅山就警覺起來。但是他四下里一看,又沒發現什麼不妥當的︰「你又看著什麼了,這表情可不對」
「沒什麼,最近幾天沒負擔,疫癥消了丹藥成了心情就跟著好。」阿容說著話又看了眼雲木珠,不知道該說這姑娘太沉迷于藥,還是該說周毅山對她而言不夠重要。
這倒是阿容不知道了,這行功要是運功去觀察,那就得全神貫注,所以這會兒暫時還是太平的。
見狀,周毅山只搖了搖頭,沒有再追問下去,不過他心里留意了,「八卦樓」的外號總不能是掉下來的。他又看了一圈,視線雲木珠的背影上,眼神一滯就覺得這人眼熟得很。
「聲聲,這是……」
「離國的王女雲木珠,就是你日防夜防的那人的女兒。」這會兒就顯出阿容的不厚道來了,別看她平時鑽進藥里特正經,遇著謝長青又特燦爛,這都掩蓋不了她的本性
听了雲木珠的名字,周毅山的眉就蹙到了一塊兒,背影眼熟,名字耳熟,怎麼都像是曾經認識的,透著些熟悉感。
也許是被周毅山眼光扎著了,也許是阿容和周毅山的談話影響著了,總之雲木珠回過頭來了。瞥了眼屋里多出來的人,然後又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去。
「搞什麼……」阿容露出不解來,想了想決定不管他們,熱鬧有看則看,沒有看難道還要去挑一挑不成,她可沒這麼無聊。
就在阿容做完這個決定後,雲木珠忽然就甩過頭來,眼神有些詭異地指著周毅山道︰「是……是你……」
「是你」了好一會兒,雲木珠愣是沒能把後頭的話說完,而周毅山這時也不便說明白身份,畢竟行功化藥時不宜太喧嘩。所以周毅山只沖雲木珠給了個笑臉,然後就在一邊坐了下來,只等著行功化藥的結果出來。
而雲木珠則因為周毅山這一笑收回了指著的手,滿以為周毅山是跟她打招呼,又礙著行功化藥不好出聲。于是雲木珠也笑眯眯地轉頭看著謝長青,只等著行功化藥結束了,再跟周毅山敘舊情。
這倆才真叫一個不著調和……阿容把臉一撇,心說好戲在後頭
行功化藥約是半個時辰多點,待李護衛沖大家伙兒點頭示意這了,眾人才表情各異地收回眼神兒,繼續落在了謝長青身上。
眼看著謝長青就要睜開眼楮了,他才剛動了動眼皮,眼楮睜開了一條縫兒,雲木珠就蹦到周毅山面前特響亮地說道︰「周毅山,你終于回來找我了……」
只這短短一句話,屋里的人都愣了,只除了阿容噙著笑在那兒看。她卻不知道,這一聲「周毅山」在謝長青心里發了什麼酵
這時謝長青心里想的是,阿容從前模糊叫過這個名字,而且這三個字從嘴里蹦出來的時候,表情不可謂不痛苦。但是他一看阿容,這會兒阿容卻正笑盈盈的,多是看熱鬧的表情。
正在阿容要繼續看下去的時候,佟藥令說道︰「眼下爺還得靜歇著,大家到外邊兒用茶吧」
說罷話,佟藥令就恭敬地施了一禮,周毅山一出去,旁人自然不多留。阿容當然留在屋里,雖然有感于看不著,可畢竟眼下謝長青才是重要的。
眾人一出門,屋里自然就安靜下來了,阿容一邊扶著謝長青躺下來一邊問道︰「好些了嗎,現在感覺怎麼樣?」
「大還陽丹要連服九丸才,這第一丸效果最明顯,所以我這會兒感覺力氣勁回了多半。」除了行功後身體有些綿軟無勁外,謝長青覺得眼下已經好得多了,比起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感覺,現在可謂舒泰無比了。
拿了巾子給謝長青擦汗,看著他手綿綿沒力的,阿容就又接過來替他擦︰「餓不餓,我給你炖了粥,這回是素粥拌小菜,這會兒肯定吃著爽口。你等會兒,我讓人端來……」
說著阿容就要起身去,卻被謝長青從被子里伸出手來拽緊了,明明是綿軟無力了,但是拽著阿容時謝長青的手又氣勁十足。
「誒,你這是做什麼,我又不去哪兒,你現在得吃點東西,先松開」阿容還以為這位又是生死邊緣折騰回來了,倍加感慨所以要拽著她說說話兒。
可是謝長青哪里是她想的這樣兒︰「剛才雲木珠管皇上叫周毅山,聲聲……」
這下阿容又靈光了,自個兒剛進連雲山那會兒,多回迷迷糊糊的病了,都是謝長青關照著。而那會兒,她可鑽著尖兒,八成念叨過周毅山的名字。
想是想明白了,可是阿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直接說前世今生那也不可能,听著像話本兒,比話本還玄乎。要現編的話,她還真是一時編不出來,于是阿容愣神著有一會兒沒動嘴兒。
「聲聲,要是覺得不是時候、不好說,那就不說……」話說到一半,謝長青說不下去了,明擺著他想知道,心里正在泛著酸勁兒。
其實謝長青自己都沒料到,他還能有這泛酸的時候,要擱從前或許想也不及多想,畢竟他篤信著一些東西。
外表神仙,骨子里也還是鱉著些勁,謝長青這一句「不是時候、不好說」就埋著伏筆,總得有是時候、好說的那天。神仙醋勁兒上來了,其實也是普通人,要麼哪來那麼多因情入魔的神佛呢
看著謝長青定定地看著某處,眼皮兒時不時地眨著,那表情看著怎麼都像是糾結著,阿容眨著眼看半晌才琢磨出一件事兒來︰「酸吧……」
眼一掃,謝長青就見阿容笑得極曖昧地貼這來,那表情一看就讓人明後,她說的酸當然不會是別的。謝長青倒也坦蕩,伸手把阿容往懷里一帶,張嘴就說︰「酸」
于是阿容的笑容就更燦爛了,伸手揉了揉謝長青的臉,然後特滿意地說︰「我忽然覺得你現在的表情可有趣多了,其實從前我就想揉,可是你那張神仙臉我下不去手,這表情好,我下得了手」
被阿容的手揉是臉有些滾燙,謝長青一琢磨肯定臉皮兒全紅了,遂看了阿容一眼說︰「你倒是登鼻子上臉了……」
「這話是我從前愛說的……」
阿容話還沒說完,謝長青的臉就湊了上來,在她鼻子尖兒上輕輕地蹭了蹭,正待下一步動作地,外頭忽然傳來火急火燎的叫喊聲︰「爺,容然令,快去前廳看看吧,剛才不知道說了什麼,皇上和雲木珠姑娘打起來了。皇上又不讓旁人動手,雲木珠姑娘的功夫可不一般,正和皇上打得不分上下吶」
「他們這是做什麼,為國仇家恨?」謝長青差點就以為是周毅山的身份暴露了,所以才打了起來。
國仇家恨?阿容連連搖頭,笑說著︰「絕對不是,要國仇家恨倆人絕對笑眯眯的你來我往,這世上能讓女人和男人打起來的事兒可不多……」
這話余味兒可足,謝長青沒再應聲,他眼下就是想去管這事也沒這力氣,所以還得阿容去管︰「你去看看,這還在離國境內,別鬧太大動靜了,不管什麼事回去後再說。」
「嗯,你把粥吃了再休息,我去瞧瞧。」阿容說著就整了整蓋在謝長青身上的被子,然後讓李護衛關照著,這才往前廳去。
快到前廳的時候,忽然見佟藥令跑了出來,阿容連忙拽住了她問︰「佟藥令怎麼了,你干嘛往外頭跑?」
一見阿容,佟藥令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皇上受傷了……不嚴重,但是雲木珠姑娘眼淚跟倒水似的。我去給皇上備藥,容藥令您趕緊去看看吧,傷我能管,事兒我可不敢管」
……
沉默了會兒,阿容才步上台階,邁過門檻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麻煩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