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阿容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綿江一帶听著姚藥令收徒了,那還不是趕緊把自家的孩子送得來。在綿江這塊兒來說,能種草植藥至以後煉藥行藥那真是頂天的出身了,自是家家樂意。
這景況阿容可真有點手足無撒措了,這天連著接待了幾撥家長,都被她用︰「以後開了學館再行通知,現在一切還不完善為由拒絕了。」
晚下閉堂休診時又遇上一撥從樟樹村來的,是兩個漁家,特地把家里的女孩子領了來,她一說再通知,人就要給她跪下︰「姚藥令大人,小菊是個能吃苦干活的孩子,求您收下她吧……」
這一下可真把阿容給嚇得不輕,甭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誰也沒給她跪過,她也沒跪拜過誰。這老老小小地一喊著要跪下她就沒了主意,這邊伸手扶著這邊嘴里還要勸著,那叫一個滿頭大汗。
正在阿容扶了這個沒扶著那個時,一雙手伸過來,很快把大家伙兒都扶了起來︰「今天大家先回去,總得給姚藥令些時間準備,現在就連個安置的地方都沒有,總不好跟姚藥令擠一個屋吧。先回去,過些日子自然地知會大家前來,要是能經過考核,自然沒有不收下的道理。」
「秦藥師大人……」可真是救世主啊,再不來她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阿容不自覺地往秦安身邊靠了靠。她是勸得嘴皮子都干了,接下來就看秦安的吧
或許是秦安看起來比較具有說服力,這撥人被秦安勸走了,兩人一塊兒把門關了,這時阿容說道︰「秦藥師大人,您一路風塵僕僕,早些安置了吧。」
說罷了阿容就轉身往里邊走,秦安跟在她後頭,走半道上遞了包東西給她說︰「是姚東家托我給你帶的,拿著吧。」
「唔……是槐花味兒,難為二哥還記得我喜歡吃,回頭我寫信謝謝二哥。也謝過秦藥師大人,勞煩您一路帶過來。」其實這會兒這甜乎乎的點心她不愛吃了,關鍵是吃一點兒就膩得慌,哪像從前多少都塞得下去。
走了幾步秦安看著阿容的腿腳良久,然後說︰「我看你腿腳好些了,簡藥令行功如何?」
行功,阿容轉身看著秦安說︰「秦藥師大人,為什麼旁人行功都不如您,從前蔣藥令行功後會發汗,簡藥令也是一樣,難道藥師和藥令之間差別真這麼大麼?」
這話說得秦安不由得生笑,這一笑五官擠在一起,這張臉就更讓人糾結了︰「不是行功有差別,而是所習的功法有差別,功力的深淺有差別,跟藥師、藥令倒沒關系。說起來,姚藥令將來要升藥師,倒有可能成為衛朝第一個不會功法的藥師。」
捧著點心回了屋里,年玉和施曉已經準備好了飯菜,見阿容捧著東西進來就問︰「大姑,您手里拿著什麼呢?」
「點心,拿去吃吧,我現在胃口不成了,要以前吃完連渣都不會給你們剩下,你們可是趕上了好時代啊」阿容看著那些長得可愛,氣味香甜的點心,忍不住想找個地兒畫圈兒。
接了點心,年玉忽然眯著眼問道︰「大姑,這些可都是京里的名點,誰給您帶的?」
坐在桌邊扒著飯的阿容渾不在意地揮著手說︰「秦藥師大人回來了,是二哥托他帶的。」
接著阿容就見施曉的臉忽然湊了上來,跟她貼是特近地說道︰「大姑,我秦藥師大人喜歡你。」
白了施曉一眼,阿容可不相信這個︰「少抽風,秦藥師大人有心上人,上回替方家姑娘問事兒問出來的,就為問這個我還被秦藥師扎了。你們倆可不知道,那針扎偏了穴有多疼……」
其實施曉就是說笑而已,就算喜歡那又怎麼樣,施曉和年玉可不認為,姚家和容家會許阿容嫁個籍籍無名的藥師。
三個姑娘說笑間,外頭忽然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姚藥令大人,姚藥令大人……您快些到前邊去,冬娃家的房子塌了,一家十幾口全被壓壞了……」
「什麼……」阿容听了把筷子一放連忙推開門去,只見堂里值夜的鄉人打著燈籠過來了,阿容一把攔住道︰「別喊了,趕緊走,年玉、施曉去取藥箱。」
「大姑,你還是歇著吧,不是秦藥師大人回了嗎,這山險路偏的你別到時候自個兒都照顧不了。」年玉看著阿容這腳踮著的模樣就想把阿容攔下來。
聞言,阿容也不跟年玉多說什麼,急忙忙地到前取了藥箱和一些丹藥,然後就要跟著鄉人出門去。這時年玉和施曉還在後頭喊,阿容就說︰「秦藥師大人一路奔波,還是我去吧,你們倆在堂里守著,我自己去就行了。路也不遠,你們倆別瞎操心。」
一看這情況,年玉和施曉只得跟上,趕了二里地才到冬娃家。這場中的情況讓阿容嚇了一跳,連忙撲過去,正打著火把的人見是阿容來了,悄聲讓了條道出來。
先看到的是冬娃他爹,灣村的船匠,打船的十分扎實。
一靠近了阿容就蹲上來,上下周身先檢查了一趟,只見頭部有手臂傷口和少量的出血,不見骨折和大量出血,診了脈見脈相平衡,阿容就去看下一個︰「年玉,你來處置傷口,消金水擦洗,化血粉外敷,加壓包扎。」
「是。」年玉也不含糊,取了東西立馬處置。
領著施曉到冬娃他**這兒,阿容差點就不忍心看了,冬娃他**正懷著身孕,听旁人說是梁壓下來正壓在冬娃他**月復部。
「要施清宮術,這里條件不成,得送回堂里去才行。」阿容左右一看,眼下自己也走不了啊,這里還有人沒救出來呢,可是這位又晚不得一點,越晚就會越危險。
好在這會兒堂里的一位藥侍追了來︰「姚藥令,這里我來看著,您無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說著這藥侍又請了四鄰幫忙把冬娃他**抬回春懷堂,阿容看了看讓年玉留下了,年玉的動手工夫比施曉好。
路上這時比剛才來時更黑了,剛才總還有點薄暮時分的光線,現在真叫個伸手不見五指。阿容好幾次差點踩著石子硌疼了腳,但阿容速度半點沒落下,甚至沒說腳的事。
比起一條活生生的命來,在行醫之人的眼里,她自個兒身上這點傻疼暫時中以被忽略。
施曉感覺到了阿容走路的狀況,一邊拽得更緊,一邊叮囑得更勤了︰「大姑,小心……」
從冬娃家出來要經過一條小河,水倒是不深,但是沒有橋,全靠墊著幾塊石頭過去,平時且要慢點過,這晚上自然要加倍小心。
前頭抬人的干脆走了水里,阿容一看,得,咱也走水里過算了,總比走那幾塊石頭上過更安全一些。
但是阿容才有個意圖不被施曉攔住了︰「大姑,不行,秦藥師大人說您毛利得穿暖一些,腳尤其不能凍著了。你這才剛好沒多久,別淌水,這大冷在的。」
「天黑路滑,我就走石頭上保不齊也得掉水里,還不如干脆走水里得了,腳濕了也比一身濕好。再說走著的時候是暖和的,回了趕緊換就是,你往上面走吧,我現在哪有時間講究這些。」阿容說著就到了小河里,其實河面也不寬,也就三十來步就走到對岸去了。
只不過一上來兩姑娘都凍得不輕,施曉扶著阿容說︰「大姑,早知道我還是走上頭好。」
「你傻啊,不是讓你走上面,你又不用趕」
幾分鐘後到了堂城,阿容讓施曉去換鞋襪衣裳,自個兒本來也預備駢換,但是一想診室還得打掃,半道上又折了回來。
診室里有專門的衣裳和鞋子,阿容把襪子一月兌,捅著那雙就當自己換過了,等把刀針和各項類丹藥、物品準備好,那女人灌嘴里起吊氣的藥湯也起效了。
「好……現在先把手術過程過一遍,不能急要冷靜,手要穩,這是一條命,人命在過天……」長長地呼氣吸氣後,阿容就開始剪衣裳,這才開始剪診室的門就開了。
原來進來的是秦安,秦安先是看了眼阿容,見她身上腳上都心是干爽著才上前來說︰「清宮術我不熟,我來處理口子,你做完趕緊去沐浴更衣。」
這時也沒得客氣講,阿容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也許是有秦安在,多個人更壓得住緊張。清宮術很順利,不過冬娃他**的脈搏、心跳術手明顯低了下來︰「秦藥師大人,你處理傷口,我來施針。」
「去歇著,有我在不礙。」
「什麼礙水礙的,這是我的病患,听我的還是听你的」阿容說著就打開針包施針。
而秦安則愣了愣,嘴里極細微地嘀咕了一句︰「怎麼從沒發現你這麼凶,怪不得他們說你是‘很凶的藥令’」
嗯……阿容抓住了話尾,也咕噥了一句︰「怎麼哪哪兒都是這名聲,我也沒多凶吧」
……
阿容啊,你這回倒是沒多凶,只是有很多的遲鈍,各種的反射弧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