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幕,眾星遼遠。
小毛驢一路顛到天根村費了不少時間。離朱雖然心急卻也沒什麼辦法,好歹有頭毛驢代步,總比自己跑步要快點,她目前這個等級,除了使用低級的神行符外,也就只能騎騎毛驢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她到達時剛好借著將半邊天空都照得透亮的瑩光術,瞧見十月行會的玩家被九影和沉醉的人重重圍堵在村內的復活點。
這是十月不自量力,原本實力就不如九影,在攻打棲霞仙府時又有不少人掉級,不過是仗著人數眾多,一開始略佔上風,但是等到九影的高手們陸續趕到,那點人數優勢就不夠瞧了,偏偏紅酥手還帶著沉醉的人趕來助陣,打得十月蕭蕭徹底沒法還手,此刻他還想挽回劣勢,站在復活點大喊︰「南宮莫,你們九影不是一向不管行會里成員的私人恩怨嗎?」。
「是!」南宮莫實事求是的點了點頭。
十月蕭蕭心里一喜︰「我和夜唱是私人恩怨,還有花少。他都不是你們九影的人了,你這麼多管閑事干什麼?」
私人恩怨?
是挾私報復,外帶想打擊九影實力,減弱九影在玩家們心目中的威信和影響力才對吧!
南宮莫也是得到會里人的消息,才知道夜唱在天根村與十月蕭蕭對戰的。等他趕到這里,看見夜唱這邊是孤身一人,十月蕭蕭那邊帶了小半個行會的成員,什麼私人恩怨需要動用這麼多人來打一個?十月蕭蕭分明就是想把夜唱這個前會長輪白,給九影重重一擊才對!因此他才喊了會里的人來參戰。
南宮莫的臉上一向沒什麼表情的,此刻卻也不悅的拉下了嘴角,輕輕拍了兩下手掌︰「私人恩怨?說得好!那就請你出來和夜唱單挑吧,我保證九影的人絕不插手!」
十月蕭蕭一愣,看看一身血衣,執劍沉默在旁的夜唱,這TMD的跟讓他去送死有什麼兩樣?
南宮莫見他不回答,還很耐心的等了一會才道︰「看來你是信不過我,那沒關系,換花少和你單挑吧,他已經不是九影的人了,而且我再重申一次,九影的人絕不插手,你不用擔心我會食言。」
十月蕭蕭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南宮莫這個家伙果然歹毒!就算是花少,他一個人也打不過啊!
南宮莫催道︰「怎麼樣?這麼多人等著呢,行還是不行,你都給句話。」
麻痹的,這讓他怎麼答?
說行?在這麼多人眼前被人砍死。會導致他在會里的威信大降。
說不行?那是變相的示怯,一樣討不了好!
十月蕭蕭轉頭看看身旁的狗頭軍師青竹,想讓他給拿個主意,誰知青竹扭過了臉去不與他對視,他心里暗罵了一句不講義氣的,結果抬眼正好看見紅酥手彎弓搭箭,箭尖直指他腦門,明顯就是想等著他跨出復活點,就給他個一箭爆頭,于是立刻有了主意,笑吟吟的朝著紅酥手一抬下巴道︰「南宮莫,我不是信不過你,我是信不過那個女人。」
誰知紅酥手偏不給他這個台階下,立刻放下了弓箭︰「我沒事隨便瞄瞄,你要是敢出來單挑,我照樣保證沉醉的人絕不插手!」
兩個行會的玩家跟著起哄︰「對!出來單挑!我們不插手!」
十月蕭蕭追殺離朱是公怨私怨皆半,但追殺夜唱和花少的確是想削落九影的實力,此刻辯無可辯,一張臉青了白,白了黑,徹底無語了。
「不敢就是不敢。別找借口了!」南宮莫踏前一步,像是對著十月蕭蕭在說,又像是對著整個九影行會的人在說︰「我們九影不插手成員的私人恩怨,但不代表眼睜睜看著會里的成員被人追殺還縮頭不出!我今天把話撂下,真是私人恩怨,單挑偷襲我都不管,但要是打著私人恩怨的名號,糾集整個行會的力量來追殺個人,九影誓不罷休!」
九影的玩家們齊聲附和︰「對!九影誓不罷休!」
這聲齊喝氣勢十足,讓十月蕭蕭的臉更加黑了,小部分是畏懼,大部分是妒忌!
夜唱暗自點了點頭,他半路截下十月蕭蕭,沒有通知任何人,其實是不想九影插足其中,畢竟他眼下的身份尷尬,要是個普通的成員就罷了,偏偏是前任會長,怕會員們認為南宮莫有意坦護他,由此心生不滿,日後行會不好管理,倒沒想到南宮莫處理得如此周全,看來就算他日後退出行會,也不怕自己一手創建出來的九影從此沒落了。
南宮莫,的確有他所沒有的才能。
他為人一向隨性,很多事情過得去就算了,不像南宮莫一樣較真,雖然在會里十分有威信,但是這種威信是有疏離感的。會員們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尊高高在上的偶像,而南宮莫則是讓這些會員找到了歸屬感,時刻都清楚自己是九影的一員,做什麼事都要站在九影的立場上考慮。
這樣,很好!
離朱同一群看熱鬧的玩家一起,站在天根村對面的樹林邊上,遠遠的看見了這一幕。好多九影的老玩家都在,許久沒見,此時看見他們,才發現自己還真是有點想他們,懷念那些一起練級一起成長的日子,那時的九影,人還不多……
見十月蕭蕭被圍困,她的擔心已成多余,離朱就準備轉身走了。可是就在此時,遠處漆黑的天空中忽然熾亮一片,有無數劍光縱橫而來,看那陣勢,不像是看熱鬧的圍觀玩家,倒像是有備而來的一整個行會,她心里不禁跳了一跳。
夜唱等人也同時發現了異常,花少皺起眉頭︰「那是……」
南宮莫辨了辨那些人衣袍上的行會標志。答了︰「弒月堂的人。」
那是游戲里人數和實力都非常強的一個行會,雖然行會名字囂張,但行事一向低調,此刻大張旗鼓而來……
還沒等他們琢磨出這些人的來意,這群人已經御劍到了近前,很有效率的分散開來,臨空而立。
為首那人面如冠玉,身著一襲飄逸白衣,即使在夜色里都顯得十分搶眼。他根本不說話,只是抬了抬手,弒月堂的玩家們就集體展開了手里的符。對著下方的人群施展起來。
「天火符?」夜唱面色一凜︰「快退!」
這話說得疾,但是此刻玩家與玩家站得密集,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那天火符就從半空中轟了下來。
此符威力其大,單張就足夠把一個高等級玩家轟得半死了,何況是數千張一起丟下來?只一眨眼的工夫,被黑夜籠罩的天根村就下起了一場盛大的火雨,那光芒,簡直亮得人睜不開眼。
天火落在地上,一燒就是數丈高,離朱看見滔天烈焰中白光閃了又閃,緊接著火勢已蔓延到了她的面前,只覺身上一痛,她掛了……
我擦!
弒月堂的會長絕對是個變態!而且是非常的變態!
天火符制作起來需要非常多的珍稀材料,單張符在市面上的價格已經飆漲到一千兩銀子了,但由于材料難得的緣故,還不是輕易就能買到的,此刻這麼多符一起砸下來,瞬間就燒掉了上百萬兩銀子!
這還不是最變態的,變態的是天根村那小小的復活點壓根擠不下那麼多同時死亡又同時復活的玩家,有一多半人都被擠到了安全區外,而天火尚未熄滅,被擠出去的人被火燒了不到數秒,又掛了。如此反復之下,在場的所有玩家基本都已經死過三五次了,才見那天火漸漸熄滅,但是事情還沒完,那白衣玩家抬手又是一揮,緊接著又有數千張天火符被丟了下來。
此刻的天根村,被烈焰吞噬了一切,離朱的眼前只有一片比血色還要鮮艷的紅。火光中,連玩家們近在咫尺的怒罵聲听起來都如此模糊而又遙遠。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十月蕭蕭最初以為這素無往來的弒月堂是路見不平來幫自己的,心里正竊喜,但是被擠出安全區,讓火燒掛了數次後,他也忍不住怒起來,這哪里是來幫他的?分明就是趕過來一網打盡的!弒月堂要殺九影。要殺沉醉,也要殺他的十月!
「御劍!」倒是夜唱反應還快一些,死過一次後立刻在行會頻道里下令,再迅速召出畢方,順手扯上站在他身邊的一點也不帥,兩人騎著畢方就沖上了天空。
就算要死,戰死也比平白被天火符燒死要強!
這麼一來,大部分被天火符燒昏了頭的玩家們也都學著他的樣子召出靈獸或是御劍而起了,不過等待他們的不是萬里無際的逍遙碧空,而是早就布下的天羅地網。
十月蕭蕭總算猜對了一回,弒月堂就是要殺光聚集在這里的所有玩家!
先用天火符是為了削弱他們的等級和實力,再以逸待勞的守在半空中堵截四下逃竄的玩家,雖然有小部分人幸運的逃了出去,但是大部分人還是被圍在這人間煉獄之中苦苦掙扎。
離朱站在復活點,身周俱是熊熊烈焰,她仰頭去望天空中那縱橫交錯的劍影,紫青藍白的法術光芒,還有那幾道異常顯眼的紅色身影……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吧?
不論事情轉變得如何錯綜復雜,但最初與十月行會起了突沖的人是她,所以才會害得這些人被圍堵在這里,承受不斷掉級,掉裝備的損失。
她的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手心里,只能這樣才能勉強壓抑住心頭復仇的火焰。
游戲里PK很難辨別出是非對錯,但強者為王的道理她一向知道。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她無比渴望著自己擁有強大的實力!
不是為了笑傲這個虛擬的仙俠世界,不是為了滿足受眾人仰望的虛榮心,只是為了有能力幫助自己的朋友,最起碼不要如此無力的站在這里,什麼都不能做……
弒月堂的會長御劍空中,得意的看著自己一手謀劃出來的伏擊得到了滿意的收場。青竹這個人還是有點本事的,忽悠得十月蕭蕭與九影火拼,把兩個行會大部分的精英都集中在了這里,才讓他一擊得中,至于沉醉,那倒是個意外的收獲。看來當初沒讓青竹混進九影的想法是正確的,一來那行會審核太嚴,二來夜唱與南宮莫也不會听他的挑唆……
正睥睨得意間,他瞟見了火光中一身血衣,挺身直立在那里的離朱,頓時一愣,再仔細一看,就笑自己眼花起來。
不是,這不是她,不是那個將自己逼出《江湖》換游戲的七月,她們兩人長得一點也不像,只是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股凜然殺意有點相似而已。何況他剛丟了個觀察術出去,系統提示他對方的實力不堪一擊,就算氣勢像又如何?根本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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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昨天韓鐵衣客串出場,有看過《江湖》的筒子們質疑奸商韓為何如此好心。咳咳,事實上我寫的時候,想的是韓鐵衣去交任務,身上東西裝滿了,又懶得回去賣,然後隨便撿了不要的送人……單純的朱朱被韓筒子迷惑了……
不知韓鐵衣和七月其人的,有興趣可以去看下《江湖遍地賣裝備》,沒興趣就無視打醬油的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