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唱和南宮莫當然沒有那麼無聊,只為了將書生夜白在城里困上一困卻搭上許多人的時間,那是極不合算的,但是那後招麼,說老實話,書生夜白的事情來得突然,事先沒有準備,只憑急智,他們也沒有成功的把握,只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書生夜白卻不知道,被堵在城里後,不到片刻,立刻听見行會里的成員又亂起來,一疊聲的嚷著BOSS殺過來了!
BOSS真是BOSS,碩大一只赤焰獸,體形不比饕餮小,而且周身流淌的都是赤焰火毒,幾乎是磕著點死,踫著點傷,說起來這是九影行會必做的建城任務後續里現身的神獸,死了九影不少人才將之從任務地點引到城外,只是書生夜白和弒月堂眾人不知道,還當BOSS是沖著他們來的,慌亂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攻擊了起來,攪得那只赤焰獸只追著弒月堂的人滿城亂跑。
書生夜白弄清了情況後,心里一半是喜一半是憂,喜的是游戲里BOSS不少,但真要尋一只神獸卻是不容易的,這赤焰獸的級別甚至比杌還高,若是能殺掉,說不定能爆出建城令牌來,那他一向的心願就可了結。憂的卻是神獸是九影引來的,怎會有這麼好心,干看著他們殺?在弒月堂目前實力大損的情況下,圍殺這樣的BOSS已經很吃力了,根本就吃不消九影在旁跟著搗亂。
夜唱和南宮莫這是送了他一份雞肋大禮,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最頭痛的是,想棄也不是就能輕易棄走的,赤焰獸目前只追著弒月堂的玩家,除非九影動手再把這BOSS接回去,否則被困在城內的書生夜白就算不想殺,也必須要殺!
南宮莫御著飛劍懸停在城外的半空中,面帶憂色︰「如果書生夜白這時在世界頻道里吼一聲殺神獸級BOSS,可能會有不少來湊熱鬧的人,到時候我們要上去搗亂,可能會誤殺不少人,對九影的影響不好。」
離朱此刻乘騎在夜唱的畢方背上,恨書生夜白也是恨得牙癢癢︰「他不會的!他舍不得那建城令牌!」
夜唱接著笑道︰「他做了那一切事,最終為的只是建城令牌,我不信他遇見這種BOSS會輕易放棄。」
說到底,還是在賭書生夜白心里的執念會害到他,夜唱和離朱的揣度並沒有錯,書生夜白忍了又忍,在讓會員全體強行下線和殺BOSS之間猶豫了很久,終于從嘴里擠出一個字︰「殺!」
他在弒月堂的威信還是非常高的,算得上一言九鼎,此時弒月堂眾人平時一起練級的優勢就顯示出來了,他一聲令下,簡直就是萬眾齊心,大亂的玩家們只在瞬間就已經鎮定了下來,照著平時練級打BOSS的站位,分隊將那只赤焰獸重重圍堵了起來,其間誰主拉BOSS,誰主攻,誰輔助,分得清清楚楚絲毫不亂,南宮莫看到這一幕也不能不贊一個好字,暗自思忖,若是弒月堂和九影異地而處,九影能做到如此已經有點困難,想要更好是不可能的。
夜唱也在點頭︰「一個人的時間用在哪里是看得出來的。」
「是。」離朱跟著笑︰「如果他能將設計陰謀詭計的時間全數花到建設行會上去,恐怕今天的九影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他們照舊喜歡目前九影的行會管理模式,比起弒月堂來,管理要輕松得多,隨意得多,他們玩游戲,真的是為了享受游戲本身的樂趣,沒有書生夜白那種非要打倒誰,壓倒誰,才能從中獲得滿足和成就感的好強心理。
想到這里,離朱也不由誠心道歉︰「今天的事都是我一時任性惹出來的,真的要跟大家說聲對不起。」
誰知夜唱和南宮莫都是搖頭,夜唱笑道︰「如果玩游戲還要束手束腳,每做一件事想清利弊的話,那還不如不玩。」
沒想到南宮莫竟然贊同這話︰「書生夜白想要算計你們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就算再小心,同樣會被抓住空子的,不如就是這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把他的銳氣和自信打下去,今後他就會收斂許多。」
兩人說著又是相視而笑,游戲里能找見志同道和的朋友,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離朱居高臨下看了看下面的狀況,微點了點頭︰「差不多了,讓他們準備吧。」
說著話,她自己先從懷里模出一打符來,也不再乘畢方,御著自己的飛劍就往城市上空飛行而去。挑這里下手真是有預謀的,這里不是系統主城,就算御劍入城,也沒有守護獸來攻擊她,加上先前那一場殺戮已經使得九影行會的大半人身帶邪惡值,這種情況就算身處城內,照樣也能攻擊弒月堂那票玩家。
說白了雙方都在賭,離朱和夜唱賭的是書生夜白想要建城令牌的強烈,書生夜白賭的是他們沒有那麼多天火符。想也知道,從他捉住離朱到與夜唱談判,前前後後的時間加起來不到半個小時,就算有秋水行會相助,方才在凌雲峰那邊消耗掉的天火符也不算是小數目了,九影從哪再去弄大量的天火符來對付他呢?若是沒有天火符,只憑玩家們沖鋒砍殺的話,書生夜白多少還有些抵擋的把握。
一念錯,滿盤皆輸!
離朱領著九影眾人,往城內狂砸符,看著赤焰獸與弒月堂玩家滿城亂竄的時候,心里忍不住要笑。的確,他們沒有多少天火符了,但是不能有五雷符、神水符、飆風符,搬山符嗎?這些符的威力雖然比不上天火符,但不惜血本的集中砸下去,絕對夠書生夜白喝那一壺的,何況還是在城內,殺了還能再殺,等到書生夜白急喊全體強行下線的時候,赤焰獸轟然倒地,弒月堂的玩家集體掉了四五級……
完全就是單方面的屠殺,輸贏毫無懸念,唯一令書生夜白感覺安慰的是那赤焰獸沒有爆出建城令牌來,當然,他只是遠遠的一瞟,再不敢沖上去搶奪什麼,只得抓緊時間,被扣聲望也要強行下線。再繼續在游戲里待下去,他會忍不住喊人與九影繼續拼殺,這種行為壯烈是壯烈了,但也非常的傻!
既然是報仇,南宮莫也喊上了沉醉行會的紅酥手,她原本不信九影有能力大舉殲滅弒月堂的,但是真的眼見了,事實就擺在面前,她也沒辦法不信。粗粗估算一下,今天九影投進去的人力物力財力,更甚當時弒月堂對他們的偷襲,教她簡直不敢相信九影有這樣的實力,及至事後听見秋水衍衍追著南宮莫算帳,說這一戰打下去,九影新建的城里有多少店鋪和民居應該無償送給她使用,才知道是九影與秋水聯了手。
這一想,她覺得好笑的同時倒也沉思起來,單獨一個行會,尤其是實力並不強的行會要在游戲里發展,免不了要遇到許多殺戮事件,極為影響發展,但若是能與別的行會聯手,一方有難另一方來救,想必就能安穩許多,不禁也動了要與九影正式聯盟的念頭,跟著秋水衍衍去追逐南宮莫了。
離朱和夜唱看見這一幕,對望一眼,心里又是好笑。
「這一戰打下來,他倒成了香餑餑了。」
「不管他,讓他頭痛去好了,我們總算能清靜一段時間。」
隨著赤焰獸的死亡,行會任務算是順利完成了,殺這樣的神獸竟然沒有費什麼力,還真是要多謝書生夜白,但最重要的是弒月堂實力大損,短期之內,恐怕書生夜白是玩不出什麼花頭來了,而小打小鬧的PK,他們兩人自然是不怕,該得點自由,將精力放在完成任務上了。
只是,離朱猶豫片刻︰「剛才一直沒有瞧見過花少,不知道這次的事有沒有損傷到他。」
夜唱一笑︰「放心,我總是認為花少加入弒月堂另有所圖,就算沒有所圖,應該也是換個環境去散散心,不至于真的與書生夜白一條心。若是這樣,遇見剛才的事,書生夜白會忌著不讓他參與,他自己也會借機跑到別處去逍遙,應該不至于摻和到里頭。」
離朱點了點頭︰「希望是這樣吧!」
言下,到底有些悵然,曾經是在一起玩得多好的朋友,鬧到如今的地步,不是她願意看見的,但她的一顆心分明又不在花少身上,再悵然,也不能假裝對他有些什麼感情,去哄騙他,只能在他想通之前,離他離得遠遠的,也許這樣對三人都好……
夜唱見她神情落寞,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也不勸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伸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此時此刻,南宮莫想必在秋水衍衍和紅酥手的追纏下月兌了身,在行會頻道里喊道︰「等會大家都別急著下線,晚上,青龍城,集萃樓,我請客。」
行會頻道里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這一場PK簡直把九影上回受欺的郁氣全洗空了,人人都是好心情,士氣極度高漲,正需要慶祝一下,來發泄心里那憋不住的歡喜。
听見要去酒樓,玄音最是高興︰「今晚不醉不歸!誰都不許缺席!」
離朱輕吐吐舌,轉眼望向夜唱︰「去不去?」
真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兩人自己攜一壇酒,弄兩個菜,對月小酌,取其清靜,但是這樣的群聚也不是時常能遇見的,何況又是離朱被劫起的頭,不去說不過去。
夜唱一笑︰「去吧,把他們都灌醉了,我們再悄悄遛出去。」
遛出去做什麼,他沒有說,但是離朱心里知道,不外乎是兩人獨處,可以靜靜的說些悄悄話,因此也沒有拒絕,反是歡喜的笑了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