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誅雪山終年都覆著白皚皚的積雪,游戲里雖然沒有雪盲癥這一說,但是眼楮看久了白色,多少有點疲勞。
小眼有神此刻就覺得眼楮有點兒酸,不覺將眼稍閉了一會,但是不放心身邊那人,待酸澀感稍稍緩解了下來,又立刻睜開了眼楮。
不過,即便是睜開了眼,他也是看不清那人的,只能用眼角余光隱約瞥見他仰躺的半邊身影,還有那只穿著青布鞋,不時晃動兩下的腳丫子。
可惡
小眼有神在心里暗罵他從來也沒有遇見過這樣折騰人的角色,也不知此人將他困在這里究竟要做什麼。待要掙扎吧,偏偏他現在除了能眨兩下眼皮外,渾身上下都無法動彈,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听天由命。
離朱急趕到天誅雪山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情形——
小眼有神僵立在雪地上,塌著腰,低垂著腦袋,一雙手臂無支無撐的往下耷拉著,仿佛渾身的骨架都被人拆散了一般,沒有半點自主的能力,遠遠望去,就有如被人提線操縱的木偶,呆滯而沒有生氣。
在他身旁,有個翹著腿仰躺的玩家,離得遠了些,瞧不清那人容貌,但是那悠悠閑閑的模樣,與小眼有神的呆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只是一瞥之下,就讓離朱再壓不住心里的怒火,御著飛劍往下疾沖而去。
該死的,居然這樣折騰人
不知道這玩家用的是什麼法子,將小眼有神擺成這種僵立的姿勢還無法掙扎,但這明顯就是一種戲弄和侮辱,比直接殺了小眼有神還要過份
心里著急,因此身體還在半空中時,離朱就直接從飛劍上一躍而下,手里的劍,沒有任何花巧,猶如閃電般迅捷的往那玩家的喉間刺去。
「鏗」一聲,金鐵交鳴聲起。
離朱的劍被一把刀給生生架住了,隨即就有一道火符直打向她的面門,逼得她連退了兩步。
回劍將那火符給拍開,她正待抽身再上,就听見一個耳熟的聲音喊道︰「邪門了,怎麼又是你」
這聲音討厭得很,偏偏有段時間天天在听,想忘都沒法忘掉
離朱稍緩了攻勢,抬眼仔細去看,面前那個半蒙著臉,只露出一雙眼楮的家伙,不是御邪又是哪個?
久別重逢,有的不是喜悅,而是惱怒想到這家伙一貫刺耳的言語,還有小眼有神那僵立的姿勢,離朱不覺重重哼了一聲,挺劍再刺︰「放了他」
御邪不動聲色的側身避過︰「放誰?那個小木偶?」
「他是我朋友」
「關我屁事,又不是我朋友」
兩人對話的瞬間,已經接連交換了數招,只是他們的等級和操作水平相差都不多,誰也打不殘誰,倒是讓隨後而來的夜唱等人有點模不著頭腦了。
要說是認識的人吧,離朱出劍的架勢完全是在拼命,要說是陌生的玩家吧,听著他倆的對話又不像,一時間,他們都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幫忙了,只有雪夜听箏不管這些,直沖到小眼有神面前,想拖著他閃到安全地帶。
誰知那一拖一拽,倒將小眼有神給整個拖倒在地,啃了一嘴的積雪,偏偏還是無法動彈,維持著原先的僵硬姿勢,看上去更像一具破破爛爛的木偶了。
雪夜听箏大急,伸手去推小眼有神︰「起來呀,你快起來」
不是不想起來,而是完全沒辦法動
小眼有神眨了眨眼,連苦笑都露不出來,最後還是夜唱看見情形不對,趕過去檢查了一下,隨後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他被困住了。」
離朱還在與御邪游斗,但是這邊的動靜都听見了,忽然就停止了攻擊,腳尖點地,往後飄了一丈來遠︰「你困住他干嘛?」
御邪一愣,倒是也沒有繼續追擊,放下了手里的刀,冷笑道︰「誰讓他要跟我搶冰蓮?困住他,讓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采,自己卻不能動」
的確像是這家伙的行事,只是也忒惡毒了點
離朱無奈道︰「那現在可以替他解困了吧?」
御邪轉頭看看夜唱等人,極不情願的哼了一聲︰「過一會他自己就能動了」
他困住小眼有神用的是法術,需要消耗靈力來維持的,方才與離朱游斗了一陣,已經將靈力消耗盡了,此刻只要不繼續補充靈力,法術很快就會失效。
離朱知道他一向冷面毒舌,但謊話還是不屑說的,于是稍稍安了心,耐心等了片刻,果然听見小眼有神嘴里逸出申吟,隨後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看她,又看看御邪,臉色十分沮喪。
御邪脾氣原本就古怪,見他目光望回來,不由反瞪了一眼回去︰「怎麼,不服氣,想報仇嗎?」。
「想」小眼有神實話實說。他剛才被困住時,心里已經將御邪咒罵了十七八遍,此刻月兌了困,哪里有不想報仇的?不過御邪剛將刀抽了出來,他又連忙擺手道︰「雖然我很想報仇,但你認識我師父,那就……那就算了吧……」
御邪一愣,隨即冷笑道︰「話說得倒是很好听,但我看你是沒本事報仇才找這樣堂皇的借口吧?」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每個人都知道小眼有神雖然操作爛了點,性子純良綿軟了點,但絕不是膽小怕事的人,御邪這麼說話,簡直太侮辱人了。
公子白最先忍耐不下,跟著抽出刀來︰「跟他打打得他爹都不認識他」
雪夜听箏雖然有點擔心小眼有神不是御邪的對手,但也堅決的往前站了兩步,手里捏了個法訣,準備隨時施放法術。
御邪斜瞟了他們兩眼︰「怪不得有恃無恐呢,原來是打算一擁而上。」
這話比原先那句還要陰毒,立刻就將公子白和雪夜听箏兩人給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出手幫小眼有神了。幫吧,豈不是正巧被御邪說中?不幫吧,小眼有神這段時間的操作雖然強了許多,但明顯還不是御邪的對手……
就連熟知御邪惡劣性格的離朱都忍不住緊皺了眉頭︰「你說話能不能留點口德?」
御邪冷冷的笑著︰「怎麼,被我說中了,準備惱羞成怒嗎?」。
這家伙的毒舌也不知道練了多久,句句都堵得人心里煩怒,發作吧,他說你是惱羞成怒,忍吧,沒準他又要說你默認……
最後還是夜唱站前一步,微微笑道︰「就跟你單打獨斗。」
御邪自然知道他是誰,不由握緊了手里的刀,冷冷道︰「你上,還是他來?」
夜唱眼睫微垂,不再看他,只是淡淡道︰「隨你挑」
簡簡單單三個字出口,立刻把御邪給僵在了原地,他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問錯了話,反把自己給陷進了尷尬的境地里。
挑,還能怎麼挑?
他先前架勢擺得太足,明顯瞧不起小眼有神,覺得此人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那麼此刻要是真挑了小眼有神出來單打獨斗,落在別人眼里,就是他專撿軟柿子捏。可要是轉挑夜唱出來單打獨斗吧,他也清楚自己與夜唱的實力存在一定差距,勝算是極小的,那麼打到最後,丟臉的好像還是他
御邪一時猶豫住了,不知道這簡單的選擇題該怎麼做。
公子白轉念就明白了他遲疑的原因,越發想擠兌他了,嘿嘿笑著催促︰「有這麼難選嗎?需不需要讓夜唱和小眼先打一場,挑出輸的人來跟你單打獨斗?」
御邪被他說的臉都青了,再不猶豫,伸手就指住了夜唱。
別人還沒大反應呢,小眼有神先愣了,他還以為御邪會挑他去單打獨斗的,哪能想到他竟挑了夜唱。可是這事,畢竟與夜唱沒有關系,是他自己的恩怨,因此他先急道︰「是我要找你報仇,你挑他干嘛?」
公子白不經意的拿手肘撞了撞小眼有神,示意他閉嘴,緊接著又繼續推波助瀾︰「你想清楚哦,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別等動了手再說你挑錯了人。」
「對哦,這是一場決勝負的事情,你最好謹慎點。」雪夜听箏也跟著湊起了熱鬧。
「你……你們……」小眼有神再單純,也听出他們的言外之意了,不禁看看公子白,再看看雪夜听箏,不知該如何拒絕他們的好意相助。
其實,他是真想自己上場去與御邪對決的,原因無它,只是希望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決,哪怕打輸了也沒關系,最多苦練一陣子,日後再報仇,而眼下大家對他的過度保護,只能讓他感覺沮喪和失落,覺得自己是一個完全沒用,只會拖累大家的人……
他有點難過的低下了頭,但是卻听見御邪那堅決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用考慮了,就他」
御邪的手,指的還是夜唱。
原來擅于激怒他人的人,也容易被他人激怒。
他的話一出口,公子白和雪夜听箏就露出了輕松歡喜的神色,但是離朱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她方才瞟見了小眼有神的滿臉失落,忽然覺得大家施計替他出頭,未必是一件好事,只是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阻止才好,有點欲言又止。
倒是夜唱還帶著一臉淡淡的笑,望著御邪︰「決定了?」
御邪這次很干脆︰「決定了。」
公子白見他們磨磨蹭蹭,不由急道︰「還問什麼,打就是了」
誰知夜唱出人意料的搖起了頭︰「這好像不太公平,還是拋銅板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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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抽我吧,一天更得比一天晚……
今天有點不舒服,外帶,卡文了,于是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寫出來,費了超長的時間。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