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接連伏倒在桌上昏睡,那原本風姿楚楚的歌女就露出了暢意的笑,縴縴素手一招,坐在那角落桌邊的妖就掠身過來了。
歌女丹唇輕啟︰「替我把他們料理了。」
聲音很輕柔,但語氣很淡漠,仿佛在談的不是人的生死,而是將不喜歡的小物件隨手丟棄而已。
那妖答應一聲︰「遵令。」
歌女轉身要走,沒想忽然感覺衣角被人牽住,驚訝之下轉眼去瞧,卻見花少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裳,但眼閉著,人還趴在桌上,嘴里猶自喃喃的念著︰「美人,別走……」
「找死」歌女臉色一沉,縴手就往他的頸間探了過去,想用那修長晶瑩的指甲,生生切破他的咽喉。
沒想手伸到一半,被另一只手給捉住了,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面前就是劍影一閃,她身邊那剛要動手殺人的妖,已經悶哼一聲躺倒在了地上。
捉住歌女手腕的,是夜唱。
出劍殺妖的,是離朱。
再看花少,還歪在桌上,側著頭,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沖著她眨了眨,笑道︰「美人好手段。」
歌女大驚︰「你們沒有中毒?」
「廢話」夜唱回手一扯,就將那歌女拖到了身前,隨即一把劍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離朱喝問︰「妖王在哪?」
歌女還未答,先听見一聲被嚇破了膽的尖叫︰「殺妖啦有人殺妖啦」
發出喊聲的,是那黃鼠狼小二,緊接著臭鼬精掌櫃也喊起來,酒樓內不多的四五名妖怪同時掠身過來,數把兵器就朝著花少等人身上招呼而去。
「真當我們是死人嗎?」。花少將手在桌上一拍,擱在那里的一雙邪火銀鉤就跳入了他的手里,隨即他替自己加持了風馳術,轉身出招,就見漫天銀光閃了一陣,有一名修為較差的妖已經倒了下去。
其他的妖,被優雅薔薇、南宮莫和壞壞的蠍子給接住了,只听見酒樓內一陣打斗聲響,數人數妖頓時就殺作了一團。當然,還真有倒在桌上昏睡未醒的,就是那毒舌御邪、公子白、小眼有神和雪夜听箏四人。
夜唱反手抽劍,壓在了歌女的頸間,離朱見勢先掠到門邊,往外看了看,見似乎還未驚動門外大街上的妖,連忙將大門一栓,緊接著就把打開的窗戶都關上了。
不過正當她轉身打算過來幫忙殺妖時,忽然嗅見一股惡心之極的臭味,立刻轉頭尋找那臭氣的來源,卻發現是黃鼠狼小二和臭鼬精掌櫃在那里一邊哆嗦,一邊施放它們的屁屁大法……
「好臭」花少忍不住要去掩鼻,無奈正同妖對戰,騰不出手來,想了想,將靈獸九尾狐招了出來,驅著它去殺那小二和掌櫃。
怪異的是靈獸一向最听主人的話,沒有驅使不動的,但那九尾狐被招出來後,忽然渾身顫抖了一下,縮在地上仿佛一只毛茸茸的雪球,任憑花少怎麼指揮,它都不動。最後還是離朱招出了黃油和吉祥,這兩只靈獸,一個是愣頭青,一個是傻大姐,撞擊的撞擊,詛咒的詛咒,黃鼠狼小二和臭鼬精掌櫃在它們的聯合攻擊之下,瞬間就倒在地上死得透了,尸體還縮成了原形,樣子很難看。
放臭氣的元凶死了,但臭氣還在酒樓內蔓延,南宮莫等人聞得久了,就覺頭腦暈眩,好在優雅薔薇施放了淨水術,有驅穢清神的效用,眾人才能堅持著把酒樓內的妖都清了個一干二淨。
夜唱一直沒動,就盯著那歌女,生怕大意了會讓她月兌身,直到眾人都結束了戰斗圍過來,才輕輕吁了一口氣,將劍架緊,再問︰「妖王在哪里?」
歌女長睫微動,斜斜的一瞟眼,一反先前那清麗無邪的模樣,自有一股天然媚態流露出來,勾得人心神皆是一顫。
花少定了定神,見優雅薔薇、壞壞的蠍子和南宮莫眼里都有片刻迷茫,唯獨站在那歌女身後的夜唱和離朱無恙,立刻轉眼不看她,微微笑道︰「好厲害的媚術,難道你是狐妖?怪不得我的靈獸會怕呢」
歌女眼神閃爍,顧左右而言其他︰「你們明明喝了酒,怎麼沒昏睡過去?」
「轉移話題,拖延時間嗎?」。花少的目光只在她臉部以下打轉,笑道︰「酒是喝了,但沒咽下去,假裝昏倒在桌上的時候再吐出來不就得了?」
歌女一怔,轉眼去看,他們幾人方才坐的座位底下,果然有一小攤亮晶晶的酒漬,不覺問道︰「你們早就在懷疑我了?我哪里露出了破綻?」
「你一出現就懷疑了。」夜唱將劍緊了緊︰「說是唱完一曲,想到妖王要來,心里害怕,可是在你出現前,我們好像沒听見什麼唱曲的聲音吧」
花少接道︰「對嘛下次記得說謊不要說細節,編得不對,很容易就露餡了。」
離朱也是一笑︰「再說也沒那麼巧的事,我們要找妖王,就有人送上門來告訴我們妖王會來,而且這滿城都是妖,你就知道我們是人?一上來,半點戒心都沒有,絮絮叨叨的就把自己心里害怕的事全說了出來,就不怕我們也是妖,轉身就把你賣了嗎?」。
歌女恍然︰「原來是這樣」
她的確一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于是就忘了要去掩飾她的知道。
南宮莫面色一沉︰「別跟她廢話了,快問妖王在哪」
「對快問」壞壞的蠍子忙道︰「別到時像電視電影里演的,壞人殺好人,好人殺壞人,最後關頭總是廢話一堆,結果什麼也沒殺成」
她這話一說,眾人都笑,唯獨那歌女不解︰「電視電影?」
優雅薔薇一哼︰「說了你也不知道。」
花少笑道︰「我可不想同她廢話,但問題是我們來這里是為了殺妖王,不是殺她,不說個清楚,讓她死心,怎麼問得出來呢?」
說著,他又轉向那歌女︰「現在死心了嗎?」。
「死心了。」歌女嫣然一笑︰「不過要問我妖王的所在,我是不會說的。」
花少揚揚眉,手里邪火銀鉤一動,就見那歌女胳膊上多了一道血口︰「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不會憐香惜玉,你不說,就等著血流盡而死。」
他面上裝著冷酷,心里好笑,這算是進入了游戲任務的劇情?真的跟演戲一樣不過代入其中,還覺得挺好玩的,就是不知道什麼話,什麼舉動能觸發接下來的劇情,如果那群變態的游戲設計師,最早就設計這歌女什麼都不肯說,無法觸動劇情的話,他們就只好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游戲里的NPC哪里知道自己的生命不過是早先設定好的一段代碼?還是依著那劇情而走,就見那歌女不但不懼,還媚然一笑︰「妖王的事不能說,但別的事倒是可以聊聊,你們就不想問問我,怎麼會知道你們的身份嗎?」。
優雅薔薇再哼一聲︰「不要告訴我,我們身上沒有妖氣有人味。」
要真這樣,詛咒死游戲設計師
「才不是」那歌女微嗔,眼波蕩蕩的勾過去,也不知是不是還沒死心,想找機會月兌身,口里猶自說道︰「我早知道了就在你們殺了我手下妖狐的時候。你們當妖界這麼容易就混進來了?還大搖大擺的系著那令牌」
眾人都知道不要對上她的眼,听她這麼一說,壞壞的蠍子先愣︰「妖狐是你手下?你真是狐狸精啊?」
她走神間,目光不禁上移,正對上那歌女掃過來的目光,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痴迷的神情,好在花少及時伸手過來一拍,將她拍醒。
離朱目光一凜︰「既然早知道,為何不告訴那妖王?還要繞個彎子來設計害我們?」
歌女抬了抬眼睫,這次乖乖答道︰「自然是想打听你們有什麼目的,誰知道你們是來殺妖王呢,還是別有所圖。」
離朱冷笑︰「我看是顧忌我們手上的四靈令那妖狐是被你派出去找四靈令的吧?它既然死了,那四靈令肯定就在我們手上,你是這樣猜的,對不對?」
歌女目光微閃,強笑道︰「算是吧不過我一向不喜歡動粗,有優雅輕巧的方式能除掉你們,何必要打打殺殺呢?」
夜唱搖搖頭,將手上封靈劍一緊,在她的頸上勒出一道血痕︰「別羅嗦了妖王在哪里?它是不是身受重傷,或是有別的原因不能露面?否則就算有四靈令,佔據著整座聚妖城,你們也不會這樣顧忌」
被揭穿了用意,歌女一愣,頓時啞然無語了。
這就是觸動劇情的關鍵了?
花少目光一閃,拊掌笑道︰「原來妖王有疾在身,怪不得做起了縮頭烏龜」
歌女聞言頭一回大怒︰「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侮辱妖王」
「我是人,你才是東西呢」花少一笑︰「沒時間跟你多耗,快說」
「殺了我吧,我不會說的」歌女一揚脖,臉上竟無懼色。
「這麼忠心……」花少沉吟道︰「那我再猜猜,你不會是喜歡妖王吧?那你方才講的故事……」
歌女大怒,啐道︰「當然是假的」
「那你喜歡妖王是真的?」花少明顯就在胡攪蠻纏,玩多了游戲,知道劇情月兌不出恩怨情仇的範圍,說不定哪句就能讓這狐狸精松了口,因此只是信著嘴混說,沒想歪打正著,竟然猜對了,那歌女只哼一聲,也不反駁。
默認的事情當然不一定是真的,但否認的事情也未必就是假的,花少有意觸怒她,懶懶笑道︰「假的就假的,你這麼認真干嘛?」
說著,又湊到她面前,盯著她的唇道︰「還是,你怕被我們揭穿事實,忙不迭的要否認?」
歌女明顯焦躁起來︰「就算是又怎麼樣?反正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你們快動手吧」
夜唱一揚眉,手里劍影微閃,當真劈到了那歌女面前,可是見她坦然無懼,立刻又收住了手,微微一笑︰「你這麼著急求死,看來還是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把不該說的事情說出來。」
歌女原已閉目受死了,但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再听見夜唱這麼一說,不由就猛然睜開了眼,結果看見花少不懷好意的沖著她笑,不知怎的,就覺得有點心寒,竟然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