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平山回到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海面變得黝黑,海風有些大,漲潮的波浪敲擊海岸和岩石的聲音被海風送到耳邊,顯得空曠寂寞。岑叔打開車門接了他下來。紫檀木的龍頭拐杖,筆挺的墨色中山裝,花白的頭發,臉色不錯,只是看上去眉宇之間隱隱有些疲色。
別墅里燈火通明但是安靜的很,寒平山問道︰「寒疆在家?」
「中飯過後沈夫人和莫曉小姐就離開了,先生就去了公司,現在還沒有回來,已經打過電話說晚上有應酬。夫人也有個聚會,回來得到午夜,雨墨少爺和莫初少爺用過晚餐後就各自回房了。」
「嗯。」寒平山沒有說什麼,岑叔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起去了書房。
岑叔推開門,先進去打開了書房的大燈,突如其來的燈光讓兩人微微眯了下眼楮,寒平山到書桌後坐下,紅木的桌面反射著燈光,映出他平靜的臉。
「老岑,你覺得寒莫曉這個孩子怎麼樣?」寒平山語氣很平緩,靠在椅背上放松了身子,畢竟上了年紀,雖然沒有過多的運動依然覺得有些疲憊。
岑叔想了想,便把上午的事情說了一遍,寒平山听了,半晌沒有動靜,只是靜靜的閉著眼,好像在思考,卻又像是睡著了。
等到岑叔想要出聲試問一下看看寒平山是不是睡著的時候,寒平山坐著了身子睜開眼,似嘆息一般說道︰「烏家的姑娘太驕縱了些,目光也淺,雨墨不喜歡她就算了吧,烏家那邊我去拒絕。孩子大了,終歸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掌控不住的。」
岑叔思量了一會兒說道︰「怪我多句嘴,寒家實在不需要聯姻來擴充發展了,雨墨少爺是極聰明的,現在又有了莫初少爺,寒家有這一輩小的繼承,肯定是沒問題的,老爺就不要多操心了。」
「孩子生來就是向父母討債的,哪里真的能放下心不管?正青一輩子的心血,怕就怕應了那句老話,富不過三代啊。」
岑叔沉默著,他從寒平山參軍開始就跟著他了,幾十年的榮辱與共,什麼大風大浪都一起過來。雖然現在兩人身份上名為主僕,但實則親如兄弟。在寒家,岑叔也是以長輩和寒老爺子一般的身份存在的。
「就像老爺說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總不可能看顧他們一輩子的。」
寒平山嘆息一聲,閉上了眼︰「是啊,老了,沒有幾年可以活了。」
歲月催人老,看著寒平山花白的頭發,想著自己也已經是是古稀之年了,除了感嘆一句,還能說什麼?
岑叔忽然想起,忙將書桌一旁放著的畫軸放到寒平山面前︰「這是莫曉小姐帶來的見面禮,一件是給先生的,一件是您的。您看看嗎?」。
寒平山睜開眼看著面前的卷軸,很普通的裝裱材料是最普通的紙瓖邊,並不名貴,只看外表不值什麼,不過,岑叔如此推薦,寒平山起了一點興致,如果不好,他相信岑叔是不會特意提起的。
于是解開了繩結,展開了畫軸,一色裝裱,中心畫紙上很簡單的幾筆勾畫出了蘭花,用筆豪放縱橫,揮灑自如,雖然不是什麼名品,但是那手法嫻熟,獨有一番清新淡雅︰「不錯啊,好畫」視線看向最後落款,眼色微微一變,「倒是想不到啊。」
寒平山看向岑叔︰「你有什麼想法?」
「莫曉小姐讓我有些看不透,不過,也就奇怪在這里,沈夫人那樣的家庭,是教不出莫曉小姐這樣的孩子的。用餐的時候老岑注意過,一頓飯下來,餐具就沒有踫到過一絲響聲,但是不刻意,很自然,那標準趕得上舊時的大家閨秀。」
寒平山微微蹙眉,他極度不喜歡這種超出他掌控的感覺,即便那是個他並沒有正式承認,也沒有上家譜的女孩兒,但是,事有反常必為妖,不確定的東西帶來的並不一定都是喜,還可能會有驚
「多注意著點吧。你說她走的時候問夫人要了那盆石頭?」
「是。」
寒平山沉思半晌,說道︰「嗯,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我想早些休息。」
「是。」
莫曉把從風晚清那里討來的那盆奇怪的瓊樹盆栽放在了她的臥室床頭櫃上,花盆是很精致的陶瓷花盆,細細描繪的青花蓮花鯉魚,石灰白的一根光禿禿的棍狀植物,說是植物,還不如說是石頭更讓人相信。
莫初和寒雨墨送她們回家後沒有坐很久就回去了,下午寒家還給安排了課程,莫曉看著莫初苦下去的臉,心里萬分慶幸當初把自己摘了出去,有錢人家的精英教育有多累,莫曉還是深有感觸的。
今天去寒家雖然只是簡單的拜訪和用餐,但是也累得夠嗆,不能過于熱絡了,恐有了巴結的嫌疑讓人家已經她們是來爭家產打秋風的;也不能過于生疏了,畢竟莫初要在那里生活不短的時間,還是要靠寒雨墨的父母照顧,說一句話都要在肚子里過三遍,真的是太累人了所以,莫曉對這種生活還真是喜歡不起來。
晚飯過後,沒有心情看電視娛樂的母女兩個各自回了房間睡覺。
盤膝坐在床上,天藍色底白色雲朵的床單,很舒服的棉質面料,很是柔軟舒適。拿過床頭櫃上的盆栽,放在眼前,莫曉手指輕輕的撫模上去,表面凹凸不平有種撫模樹皮的感覺,微微有些冰涼潤滑,又有些玉的質感,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呢
手指接觸的剎那,熟悉的波動傳導在腦海里,與莫曉的精神連接到了一起,微弱,但是帶著明顯的歡愉︰「你喜歡我啊?很高興嗎?不過,你是個什麼東西呢?該不會真的是仙樹吧?瓊樹?瓊樹銀花,說的不會就是你吧?不過,真挫」
話音落,顯然最後的一句讓它不高興了,精神連接里傳來很明顯的氣悶和憂郁讓莫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魔法元素從指間緩緩注入到瓊樹里,先是火系,莫曉甚至懷疑听到了它的慘叫,顯然這個是不行的;金系?瓊樹一顫,表皮有點焦黑,果然是不行的;土系?嗯,有點反應,水系,很明顯的歡愉傳導至莫曉腦海里,再來點木系吧……瓊樹忽然間碧綠的光華一閃,瞬間又收攏回了自身,再看過去,原本石灰白的一根棍子石頭樣的東西,竟然退去了灰白的表皮,顯出羊脂白玉般又透著絲青綠的色澤,如同上好的玉石一般。
莫曉驚嘆一聲,隨即從瓊樹上傳導而來的靈力讓她沒有多余的心思感嘆突然間從石頭轉變成玉石的驚奇,立刻屏息靜心,放空了思想,全然感受這股純淨至極的靈力,緩緩的扭成一絲,流進她的身體,全然的放松和接受,讓那股靈力全程無阻的在經脈間流過,匯集到了丹田中那顆小小的圓珠里。
攝入的靈力漸漸消弱到最後不再流入身體,莫曉很自然的運起了小無相,一個周天以後,莫曉竟然發現內力精進了一大步,丹田里原本還是琉璃珠大小的內丹竟然變得如同兵乓球一樣,不可思議的看著那棵恢復到了石灰白一樣,只是也許是心理租用,莫曉卻是覺得它跟以前不一樣了,似乎,長高了?
捧起花盆,仔仔細細的研究著這棵瓊樹,或許,它真的是仙樹。只是一直沒有被正確的運用,才被當成了廢品。畢竟,這個世界如同自己一樣經歷了九世輪回還去過異世界大陸學會了魔法的人不是多到可以批發的地步吧?或許,上次那兩個奇怪的人也可以?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樣……莫曉神色鄭重的把盆栽放回了床頭,那麼,很確定,是風萬彧對自己起疑了。
那麼自己這次要了這盆東西的事情如果被那邊知道了,看來,自己還是招惹了麻煩。
莫曉嘆口氣,算了,本來就是自己自視甚高沒了警惕心才鬧出了紕漏,誰能想到,這個世界竟然還有修真者呢
躺在被窩里,打定了主意順其自然的莫曉沒心沒肺的把這些混亂的事情拋諸了腦後,不一會兒就進入了睡眠。
只是睡著後的莫曉並沒有感覺到,她眉心處隱隱泛起的紅光,與床頭的瓊樹身上碧綠色的光芒遙相輝映,一閃即沒。
時間過得很快,正月十六過後,海魂開學了,水城一中自然也開學了。沈雲茹帶著莫初和莫曉回了水城,辦理轉學手續。
莫曉還好說,班主任李老師也只是叮囑了幾句,但是莫初的班上就有些嗦了,班主任自然是不願意放棄莫初的,極力說著轉學的壞處,雖然知道很徒勞,但是渴望可以打動沈雲茹和莫初,不要轉學。這樣好成績的孩子,那可是清華北大的苗子啊可是提高升學率的分子,那是連校長都不想放棄的。
沈雲茹那里自去面對以莫初班主任,教導主任和校長一起的三方挽留。莫曉和莫初找到了要好的同學,做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