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若男所用的保胎方法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首先是絕對的臥床靜養,就連大小解也在床上解決。然後太醫的保胎湯藥當然必不可少,再結合蔣若男給的保胎食療方。
這段時間,因為要給淑妃保胎,所以蔣若男每天都會進宮來,剛開始,她還提心吊膽,擔心再次受到皇帝的糾纏和懲治,畢竟上次自己膽大包天說了那麼大逆不道的話,以皇帝的小肚雞腸又怎麼可能放過自己?
可奇怪的是,一連幾天,景宣帝再也沒在她面前出現過,蔣若男提著的心漸漸地放了下來。心中不禁嘀咕,難道被她罵得良心發現了?再想想,上次淑妃漏紅的事件,皇帝的表現也很可疑……
蔣若男想來想去也想不通,不過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想不通的就丟開,只要皇帝不來纏著她,這世界就太平了,管他是什麼原因呢?
既然皇帝沒有再糾纏她,她也沒有將此事告訴太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太後最近卻對她的事情很感興趣,每次蔣若男跟她請安或是刮痧的時候,太後總會問起她跟靳紹康的事情。而且總會苦口婆心地勸她早日跟靳紹康圓房。
「若蘭,你不要像你父親一般的固執,你可知道因為這種固執,你父親吃了多少苦?和離的事情你不要再想,那條路行不通,你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早日和安遠侯圓房,早日懷上子嗣,只要你有了子嗣,那個于氏就算生了兒子也不足為懼,哀家自有辦法讓他們母子永遠都成不了你的障礙!」
蔣若男唯唯諾諾,既不答應,也不反對,她知道太後是關心她,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後不可能理解和支持。不過好在太後不會逼她,所以並沒有讓她感到壓力。
太後見她神情,知道她並沒有將自己的話听進去,想起當年那人也是一般的神情,一般的固執,不由地長長嘆了口氣。就如同之前拿那人沒辦法一般,太後現在也不知道該為蔣若男做些什麼。
太後對蔣若男的事情感興趣,而皇後卻對淑妃的事情更感興趣。每次蔣若男去坤寧宮請安時,皇後總會問起淑妃的身體情況,這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所以蔣若男也會據實以告。
這天,蔣若男去到坤寧宮後,皇後又說起了淑妃。
「淑妃16歲進宮,這三年來一直深得聖寵,從貴人一直晉到貴妃,雖然現在降了一級,但是依本宮看,將來她要是生下兒子,只怕皇上會封她為皇貴妃!」
蔣若男坐在皇後的旁邊,靜靜地听著。
皇後端起面前的茶,輕抿一口,繼續道︰「若蘭或許還不了解淑妃,此人最是記仇,本宮記得曾經有一名妃嬪在言語中不小心冒犯了她,她當時不動聲色,後來這名妃嬪卻被一只貓抓花了臉,而那只貓卻是淑妃所養,畜生的過失皇上自然不會算在淑妃的頭上,只是將那只貓打死了之,而那名妃嬪卻因為毀了容,一時想不通,投湖自盡了!」
說到這里,皇後看了蔣若男一眼,淡淡道︰「若蘭之前因為徐婉清的事情得罪淑妃在先,這次又是因為你的緣故害她被降級,以淑妃的脾氣,只怕會千方百計地找你麻煩,這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真讓她生下兒子,封了皇貴妃,到時的她,更加難以應付,或許連本宮都無法護你周全……」
蔣若男依然垂著頭,默不作聲。
皇後拉住她的手,輕輕道︰「若蘭,現在既然已經查明淑妃漏紅的真正原因,那麼,淑妃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對于你來說,已經不存在威脅了……!」
蔣若男道︰「可是當時我已經說過,有把握保住龍胎,萬一沒保住,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其實本宮倒覺得,那孩子能保得下來還真是奇跡!連太醫們都沒有把握了!想那淑妃護嗣不力,撞得那麼嚴重,又不及時說出原因,這樣一來肯定耽誤了治療的最好時機,萬一你沒能保住皇嗣,也不用著急,在本宮看來,責任在她不在你!到時,本宮和太後自然會為你求情!」皇後看著蔣若男,盈盈地笑著,笑容端莊而溫柔。
而蔣若男的心中卻升起一種寒意,皇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是要借自己的手,阻止淑妃的孩子出生!因為這是最好的機會!
說實話,這件事情對蔣若男來說也是輕而易舉,可是……
蔣若男裝出一副沒听懂的樣子,笑道︰「我知道皇後是關心若蘭,怕若蘭受到皇上的責罰,可是娘娘放心,淑妃保胎已經有很大的進展,若蘭很有把握能將淑妃的龍胎的保住!」
皇後的笑容凝在嘴角,她看了蔣若男一會,輕輕道︰「你就不怕自己如那名投湖的妃嬪一般?」
蔣若男對上皇後的目光,緩緩道︰「皇後,若蘭知道人心險惡,但是若蘭從不懼于這些,因為若蘭行得端坐得直,面對任何人都能理直氣壯!可是一旦我做下不德之事,以後面對淑妃時,再難以平心靜氣,因為我會心虛,到那時,淑妃輕而易舉就能對付我。有時候,人不是輸給對方,而是輸給了自己,我只有一直保持無愧的心,才有勇氣面對一切事情,才有信心應付一切事情。」
皇後聞言靜默良久,過了一會,才說︰「本宮累了,你先下去吧。」
蔣若男退下後,皇後身邊的宮女寧馨恨恨地說道︰「沒想到這侯夫人如此不知好歹,娘娘對她這麼好,只不過讓她做些小事,她竟然還跟娘娘裝糊涂!」
皇後站起身,看著蔣若男離去的方向,輕輕道︰「話不能這麼說,她今日不會為自己而害淑妃,他日也不會為了任何人來害本宮!她如果今日答應了本宮,本宮或許會高興,但是以後絕不會再相信于她,可是這樣一來,倒讓本宮覺得,她是可以信任的人,她擁有高超的醫術,以後本宮和皇子的健康,也可以放心地交到她手上!」
她緩緩轉身,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人不是輸給對方,而是輸給自己……」她笑了笑,喃喃道︰「好羨慕她到現在還能保持這麼純真的心。」
蔣若男出了坤寧宮才能正常的呼吸,冷風一吹,她不由地打了個寒戰,這時才發現,背上都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她停下腳步,靠在一塊假石上喘著氣。
皇宮中的人果然都不簡單,害死一個人就像是捏死一只螞蟻那般簡單。她可做不到這種雲淡風輕,她所受的教育無法讓她如此輕賤人命,何況還是一條無辜的小生命。淑妃再討厭,她也無法對她月復中的孩子下手!至于淑妃對她會否懷恨在心,她自有辦法應付這些。
她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正準備離開,可是後面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蔣若蘭,你臉皮可真夠厚的!」
聲音熟悉得讓蔣若男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蔣若男縮到了假石後面去。
「你躲什麼躲,見到朕還不下跪,是否要朕治你個不敬之罪!」
蔣若男這才從假石後走出來,看向眼前的人。
黃緙絲面天馬皮金龍袍,頸上帶著血泊朝珠,器宇軒昂,氣勢不凡,可不就是景宣帝!
雖然長得人模狗樣,可是也改變不了他卑鄙無恥的事實!蔣若男暗暗月復誹。
再次見到他,並沒有那種破口大罵的勇氣,想起自己之前對他的不敬,蔣若男甚至還有些心虛,她從假石後出來,向著他行了禮,為了給自己爭口氣,她沒有跪下,而是行的屈膝禮!
景宣帝看著她好似很有骨氣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浮上一絲笑。然後回頭對黃公公使了個眼色。黃公公會意,又同上次一般,將蔣若男的兩個丫鬟帶走。
蔣若男見此,心中警鈴大作,連退兩步,先發制人,「皇上,你如果再對臣婦不規不矩。臣婦一定會告訴太後!臣婦會將此事鬧大,到時可別怪臣婦沒有顧忌皇上的臉面!」
景宣帝輕輕一笑,桃花眼在陽光下瀲灩生光,他上前一步,說道︰「告訴太後?那麼那天你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也要一並告訴太後嗎?」。看著蔣若男啞口無言的樣子,景宣帝嘴角的笑意更深,「還有,真將事情鬧大,你的名譽也全都毀了,到時為了維護皇家的臉面,只要將你賜死,然後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你的身上,你真要這麼做?」
「皇上,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就算是死,我也要弄得你滿頭包!」蔣若男看著他,恨恨地說。
「哈哈……」景宣帝大笑,臉上的神情無比輕松,「朕倒是想知道你要如何弄得我滿頭包!」說著又上前一步。
蔣若男見他越來越近,臉色一白,連連後退,一時沒注意,腳下一歪,往一旁倒去,景宣帝連忙上前,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擁入自己的懷里。
淡淡地龍涎香鑽入她的鼻尖,蔣若男不由地想起他對她的羞辱,還有那個粗野的吻,臉色更白,雙眼一下子睜大,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放開我,放開我!」聲音急促而充滿恐懼。
景宣帝眉頭一皺,但是卻立刻松開了她,蔣若男沒想到他真的放開了自己,一時沒穩住重心,連著搖晃了幾下才穩住身形。景宣帝在旁邊手伸了幾下想扶著她,可是卻都忍住了,一直到她站穩,才收回手,不著痕跡地退後兩步。
「你就這麼怕朕?」他看著她蒼白的臉,忽然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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