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太夫人和蔣若男同時一怔。蔣若男隨即明白,這是皇帝故意為之,半年之期,他是不舍得浪費一點點時間
蔣若男心中冷笑。
兩人迎了出去。
來人是景宣帝身邊的黃公公黃貴,他一揮拂塵向著太夫人笑容可掬地說︰「靳老夫人,恭喜恭喜,準備一番接旨吧」
太夫人連忙派人叫其他人收拾妥當出來。
眾人跪下,黃貴大聲念出聖旨,大意是將越女清黛賜予靳紹康為妾。
太夫人心中奇怪,她本來以為宮中只是將女子送過來了事,沒想到皇上還會隆重其事頒下聖旨。
可見皇帝對侯爺的看重,太夫人心中高興,新人清黛相當于皇上對侯爺的恩寵,雖然還未謀面,心中已經對此女子生出些許的好感。
太夫人帶領眾人磕頭謝恩。雙手接過黃貴遞過的聖旨。
黃貴笑道︰「新人的轎子已經在門外。」
太夫人連忙吩咐左右︰「快將姑娘接進屋來。」
眾人翹首以待,急于知道這皇帝賜下的美人到底美成什麼樣子。
不一會,幾名丫鬟簇擁著一名身姿嬌弱的女子進來。
只見此女子生的清秀異常,身穿一件淡綠色的荷花紋錦袍,走路如迎風擺柳,讓人眼前一亮。
眾人見此女雖然不是閉月羞花之貌,可是卻別有一番風韻,美目流轉間似有千言萬語,讓人生出親近之心。
太夫人臉上露出笑容,顯然很滿意。其他人見太夫人的神色,也都露出微笑。
蔣若男立在一邊,保持著心中的平靜。
清黛走進屋子,在廳中下跪,盈盈一拜︰「奴婢清黛,見過太夫人,見過各位夫人,小姐。」
太夫人連忙道︰「起來吧,以後都是一家人,不要再自稱奴婢了」
「是。」清黛站起身,退到一邊,低著頭。
黃貴笑道︰「靳老婦人,人已經帶到,也沒有咱家的什麼事了,咱家就先回宮了」
太夫人連忙讓人送上銀子,恭送出門。
黃貴走後,太夫人身邊的張媽媽走到清黛的身邊,向她介紹在座的人。
「這是夫人。」
清黛連忙跪下,拜見了蔣若男。低眉順眼,神情非常的恭敬。
介紹到于秋月是貴妾,清黛也跪下來,叫了聲姐姐。這麼柔順謙卑,讓于秋月很是意外,要知道,于秋月雖然是貴妾,可是清黛也是御賜,就算不向于秋月下跪也不是說不過去。
輪到靳嫣然,王氏,趙姨太太,兩位靳小姐時,清黛也行了適當的禮。
太夫人在旁邊見她神情恭順,舉止有禮,進退有度,不像個逾越之人,心中的喜歡又多了一分。
蔣若男一直冷眼旁觀,雖然她知道清黛也是無辜受累,可是對于這個覬覦自己丈夫的人,她可是一點都喜歡不上來。只希望能相安無事渡過半年,再讓皇帝想辦法將她接回宮去。至于之後她是為妃還是又賜給別人作妾做夫人,她也沒辦法去關心了
見過各人後,太夫人叫過清黛,拉住她的手,再仔細地打量一番,笑道︰「還真是生的水靈了,今年多大了。」
清黛面上微微一紅,低下頭說︰「今年16歲。」
「听說你是越國宗室之女,在我們侯府作妾,可是委屈你了。」
清黛柔聲答道︰「不委屈,家父只是皇室的旁支,而且清黛也是庶女,從小練歌習舞,本就是為了進獻給梁朝的,不算高貴。」
此話一出,包括蔣若男在內,都很意外,第一次進門就自爆其短,難道不怕旁人看輕了她?
這是她性格天真無邪,還是故意如此博取同情?不管是哪種,她已經成功地得到了太夫人的喜歡。
太夫人臉上的笑容更深,「遠離家鄉,也難為你了,清黛放心,以後呆在侯府,只要你規規矩矩,侯府絕不會虧待你」
清黛連忙道︰「謝謝太夫人的憐惜,清黛一定不會讓太夫人失望。」說著有抬起頭看向蔣若男與于秋月︰「也不會讓兩位姐姐失望的。」
蔣若男注意看著她,卻見她目光純淨,一片真誠,不像是作偽。
莫非這真的是個單純的姑娘?
可是不管她單純也好,狡猾也好,好也罷,歹也罷,都是自己必須防備的人
靳嫣芸見太夫人喜歡,便在旁打趣了幾句,幾下便讓清黛羞得滿臉通紅。
于秋月在一旁忽然出聲,「清黛妹妹的迎香院沒有兩三天收拾不出來,不如這幾天住到我錦繡園去,我們姐妹兩也可以好好熟悉熟悉」
趁機模模她的底。能拉攏就拉攏,不能拉攏就挑撥總不能浪費這麼水女敕女敕的棋子
蔣若男瞟了她一眼,心中冷笑,未免也太心急了。但是她沒出聲,她怕她一出聲就會于秋月抓住話尾,趁機將清黛推到她秋棠院去,果真如此,推托起來也比較麻煩
太夫人笑道︰「你懷著孩子,可不能吵著你,這樣吧,這幾天先在我松香院住著,等迎香院收拾好再搬過去」說著又看向清黛,「你覺得怎樣?」
清黛受寵若驚,連忙道︰「清黛怎敢住在太夫人的院子里,隨便給清黛一件屋子對付兩日就好。」誠惶誠恐的模樣很是招人憐惜。
「瞧你說的,你是皇上御賜的妾室,怎能讓你隨便對付?就這樣了你住在這里多和我說說越國的風土人情,幫我解悶」
清黛這才答應︰「是。」
太夫人轉頭讓柳月收拾好東邊的廂房。
從宮中來的,太夫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忌諱,趁著這幾天,認真瞧瞧姑娘的性子。
又聊了幾句,便各自散了。
出松香院後,靳嫣然走到蔣若男的身邊說︰「嫂嫂,這個清黛看起來挺老實的。希望她的為人真是如此。」
蔣若男沒出聲,不過才第一面,怎麼能完全看出來?
靳嫣然見她沒出聲,知道她心中不高興此事,也就不好多說,尋了個借口走開了。
晚上,靳紹康回來,得知此事,也有些詫異,「這麼快就送來了,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隨即又道︰「早兩天,晚兩天也沒什麼差別。」
蔣若男和連翹一起幫他換上朝服。
靳紹康笑問︰「今天在家里做什麼了?」
蔣若男臉一紅,沒有回答,連翹在一旁笑道︰「夫人說要幫侯爺做條汗巾,我說要幫忙,還不讓了,說要親手做今天一下午,都在繡汗巾的面子。」
靳紹康又驚又喜,「若蘭,你還會繡花?」
說實話,想象不出蔣若蘭手拿繡花針的樣子。而且據他所知,若蘭在女紅方面可不怎樣
蔣若男拍了一下連翹的頭,嗔道︰「死丫頭,就你多嘴還不下去」
連翹吐了吐舌頭,「侯爺一回來,夫人就嫌我了」
「你還說,找打」蔣若男佯作打狀,連翹抱頭逃出。臨出門時,還不忘記將門關上。
靳紹康從後抱住她的腰,然後低下頭在她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要看看我們若蘭做的汗巾子。」
蔣若男低聲說︰「不行,我要做好了再拿給你瞧。」實情是,那東西實在拿不出手,蔣若蘭對針線一竅不通,而她,讓她釘紐扣,補衣服還行,繡花?唉,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她想著多做幾條練練手,總會有一條拿得出手的。
靳紹康將她轉過身,握住她的手,蔣若男忽然「嘶」的一聲,縮回手。
靳紹康一皺眉頭,「怎麼回事?」說著拿過她的手仔細一看,只見她的手指上很多針孔,有些還隱有血跡。
他心中一疼︰「這些都是做汗巾子的時候扎的?」
蔣若男垂頭喪氣︰「小時只顧著玩,根本就不踫這些,活該如今被針扎」
「算了別做了,府里還少了做汗巾子的人?以後,你就做你喜歡的事情」他拿起她的手,伸出舌頭將手指上的血跡舌忝干淨。濕軟的舌尖滑過手指,帶起一陣酥麻的感覺。
「不要……」蔣若男固執地搖頭︰「人家妻子給相公做衣服,做鞋子,這些我現在還沒本事做,可是……」她抬起頭看著他,目光中深情一片,「我想讓你的身上有一件我親手做的東西,哪怕是一條汗巾子繡花我是不會,可是我會學,之前我也不懂規矩,可是我不也學會了?紹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一條漂亮的汗巾給你」
靳紹康看著她,半天都沒出聲,然後低下頭,額頭踫著她的額頭,輕輕說︰「小心些,別再扎著手了,一個一個的針眼,我會心疼。」
「嗯。」蔣若男眨了眨眼楮,心中甜蜜一片。
靳紹康洗完手臉後,兩人一起去松香院給太夫人請安。剛走近松香院,便听到一陣流水般的琴音,接著,清黛的歌聲響起,
「殘花醞釀蜂兒蜜,細雨調和燕子泥。綠窗春睡覺來遲。誰喚起?窗外曉鶯啼。」
琴聲清悠,歌聲清靈,兩者纏纏繞繞,似天地間最美妙的組合,一時間只覺萬籟俱靜,天地間只余這琴音錚錚,歌聲裊裊。
兩人停住了腳步,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這美妙的歌聲中。
直到曲畢,蔣若男才幽幽地說︰「這歌聲,用天籟之音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靳紹康握著她的手笑道︰「這不正好,閑來無事听她唱歌,看她跳舞,也能幫你解悶」說著,拉著她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