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將清黛帶了進來。
清黛穿著一身淡藍色撒花家常綢衣,仍然是素淨低調的裝扮,不過襯著她烏發雪膚,仍有一番風韻。
清黛面帶笑容看著蔣若男。
蔣若男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有什麼需要的?」
「清黛是來給夫人請安的。」說著,便向著蔣若男跪了下來,磕了個頭。
蔣若男讓她起身,見她站著沒動,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好讓映雪斟茶看座。
清黛在蔣若男的對面坐下,和她之間隔著一張流雲紋紫檀木桌子。
蔣若男繼續查看賬本,不想應酬她,心想她坐一會,覺得無趣,就會離開。
哪知清黛率先打破沉寂,開口說︰「剛才在院子里听到夫人處理這些事情,干淨利落,有條不紊,讓清黛好生佩服,瞧著夫人的年齡比清黛大不了多少了,竟然這麼能干,清黛也只是會唱歌跳舞而已,對于這些完全不通。」
蔣若男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你歌舞都那麼好,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你。」
蔣若男的回話像是讓清黛很激動,清黛紅著臉,急切地說︰「夫人也喜歡清黛的歌舞嗎?夫人如果喜歡,以後清黛經常唱給夫人听。」她的神情就像是那種急于在大人面前表現的孩子。
蔣若男注意看了一下她的眼楮,眼眸明亮清澈,不像是作偽。
見蔣若男沒有回話,清黛低下頭去,「清黛會的只有這些而已,小時父親只是叫人教我這些,從沒有教過我別的,更不用說這些管家理事的事情了,想來也知道我以後用不著。」語氣無限淒淒。
她們的命運就是敬獻的美人,不管怎樣都不會是正室,自然不用費時間學這些。听到這里,蔣若男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可隨即提醒自己,這可是要來和你搶老公的女人,可不能輕敵心軟,而且一個人的品行如何,又豈是三言兩語間就能看出來的?
蔣若男沒有出聲。鼻間卻聞到一種異香,清淡卻馥郁,讓人心曠神怡。
不禁問道︰「這是什麼香味?」
清黛見蔣若男問起,神情間很高興,她掏出腰間的一個香囊,像獻寶似的遞到蔣若男面前,「這里面是我們越國最為普遍的芝蘭花,花朵很香的,姑娘們都喜歡將花采下來做成干花放進香囊里,帶在身上,夫人喜歡?送給夫人好了」
蔣若男哪敢隨便接她的東西,連忙道︰「我只是隨便問問,這是你從故土帶過來的,我怎會奪人所愛,你還是拿回去吧」
清黛微微一笑,顯得天真無邪,「沒有關系,我還有幾個了」
蔣若男不好再拒絕,只好收下,放在一邊,「謝謝。」
「清黛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送給夫人,好在夫人喜歡這個香囊,香囊是我自己做的,如果這個花樣夫人不喜歡,哪天清黛再幫夫人做一個」清黛很熱情。
蔣若男看了看那個香囊,見香囊的面子繡的是一種花朵的,白色的花瓣,繁麗嬌美,不得不說,她的繡工比自己好多了。想起至今仍然拿不出手的汗巾子,蔣若男不禁扁扁嘴。
「不用麻煩了,就這個很好。」蔣若男淡淡道。
清黛一拍手,很驚喜,「夫人也喜歡這種花嗎?這種就是芝蘭花了,很漂亮吧要是在芝蘭花盛開的季節,滿山滿野,房前屋後都是這種花,像是一片雪海,光是那種芳香就能讓人陶醉」
清黛笑起來的樣子也能讓人陶醉,可惜蔣若男不是男人。所以蔣若男的心里很郁悶,任誰面對著一個如此美貌的勁敵,都會郁悶。
而且最讓人郁悶的是,如此美貌的勁敵看似還不是一個壞人,讓人恨不起來。
唉,不想再面對著她了,蔣若男端起茶,擺明了送客,清黛見到,臉上一黯,起身,行了禮告辭。
臨出門時,清黛回過頭看著蔣若男輕輕地說︰「夫人,清黛不是壞人,夫人不要討厭清黛,這兩天,夫人雖然沒怎麼理睬清黛,可是清黛知道,夫人也不是壞人。」
說完,轉過身,垂頭喪氣地離開。
蔣若男將手中的賬本一合,看著她的背影發怔。
真是,她和自己說這些做什麼……不能心軟啊,不能心軟……這個女人一定要堅定地阻隔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否則,不是創造機會讓她和靳紹康多多接觸?
她可不想用這種女人來考驗自己的男人。
清黛走後,蔣若男叫映雪拿把剪刀,小心地將香囊拆開,見里面真如清黛所說,是些干花瓣,便放下心來,叫映雪將香囊縫好,隨手放在床前的抽屜中。
三天後,迎香院收拾妥當,清黛搬了進去。
這三天里,清黛似乎很討太夫人的喜歡,離開時,太夫人還在自己的丫鬟中撥了一個給她。誰都知道,太夫人屋里的丫鬟是很得太夫人心意的,能送給清黛,可見對她的喜愛。
蔣若男覺得她和自己有些相似,想當初,她剛穿越過來時,不也是憑借著討得太夫人的歡心才能在侯府站穩腳?只不過,自己是故意為之,而她……瞧著倒像是性格使然……
太夫人和蔣若男說起她時,是這麼說︰「這個姑娘我仔細瞧了幾日,是挺單純的,沒什麼心機,不過希望我不要看錯人,否則,這姑娘的心思也太可怕。」
蔣若男也是這麼想。
這幾天,清黛都會去她那里請安,每次都要在她那里磨一陣,和她說話,也不管她理不理睬,從屋內的陳設,到衣服首飾,到食物茶水,再到風土人情,她總是有話說,笑眯眯的,天真的樣子,讓蔣若男又不好以冷臉相待,每次都要讓她端起茶,清黛才會悻悻地離開,可是第二天,又興高采烈的過來。
有一次,清黛問到侯爺,蔣若男把臉一沉,清黛連忙噤住聲,以後的話語里,再也不敢提及侯爺,讓蔣若男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慢慢的,她倒也習慣了清黛的聒噪。
而且,清黛每次都是上午來,晚上等靳紹康回來後,絕不會在他們眼前出現。
這些都讓蔣若男很奇怪,貌似,她是皇帝派來的吧?不知她知不知道那個半年的賭約?還是說,她根本無辜,只是因為長得漂亮,能歌善舞才會被皇帝選中?
蔣若男很不解。當然她自然不會將這些疑慮在靳紹康面前提及,老是在他面前提起她,不是讓他去注意她嗎?
自清黛搬回迎香院後,府里的人都在猜測著侯爺什麼時候回去清姨娘的院子,而直到月底,侯爺連迎香院周邊的小路都沒走過。
靳嫣芸跟王氏和趙姨太太議論,「我來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侯爺一直都歇在秋棠院,于姨娘懷著身孕也就算了,可是清姨娘那麼鮮女敕的一朵花,侯爺竟然也視而不見,真是太奇怪了我就沒看出夫人有什麼出挑的地方」
王氏冷笑道︰「夫人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將侯爺的心抓得死死的,連我表妹那種人才都斗不過她,可想而知了」
趙姨太太對女兒道︰「好了,別盡關心這些沒用的,你們在候府里住了將近半個月,可有些用沒?」
靳嫣芸得意地一笑,「夫君告訴我,侯爺對他的才氣很是欣賞,估計這事情有戲」
趙姨太太這才笑了,「算你知道把握機會」
王氏在一旁酸溜溜地說︰「將來妹夫高升,可不要忘了你大哥。」
靳嫣芸笑道︰「我們是一家人,我好也就是你好,大嫂你就放心吧。」
王氏心中冷笑,嘴巴倒是說得好听,從來不見你幫襯娘家一點
這天晚上,靳紹康回來對蔣若男說︰「接下來三天我休息,母親早就是想到雲開寺上香,這幾天天氣好,正好一起出去走走。你覺得怎樣?」
梁朝的制度,官員每個月都有三天休息,可以連休。
能跟他出去走走,散散心,蔣若男哪有不喜歡的,連忙說好。
靳紹康笑道︰「瞧把你高興的,可見這段日子真是將你悶壞了」
兩人去了松香院,將此事和太夫人一說,太夫人也很高興,忙叫柳月看日子,柳月看了回道︰「太夫人,後天便是個拜神的好日子」
太夫人笑道︰「那就後天,將秋月,嫣然,清黛,趙姨太太他們,以及嫣芸嫣紅都叫上,人多也熱鬧些。」
蔣若男道︰「于姨娘懷著身孕……」
「就因為懷著身孕,才要祈求菩薩保佑她順利生產,大小平安」太夫人笑道。
太夫人這麼說,靳紹康自然不能反對。事後靳紹康對蔣若男說︰「等到了雲開寺,我們獨自去附近走走。」蔣若男笑著點頭。
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自是合家歡喜。
第二天,靳紹康仍然要去早朝。早朝這件事,不管是刮風下雨,逢年過節,只要皇上身體無恙,早朝就必須進行。
蔣若男處理了幾天的事情,清黛又跑過來給她請安,然後便守在她身邊像往常一般嘰嘰喳喳地說起來。
「夫人,听說明天要去寺廟上香,對嗎?」。
「對。」蔣若男的回答依然簡單明了。
「謝謝夫人還想著將我帶上,你們都對我那麼好,我無親無故,什麼都沒有,夫人也從未嫌棄過我,吃的用的,都是好的,我就知道,夫人是好人」
蔣若男看了她一眼,勉強忍住笑意。
「我在宮里的時候,听另外一些人說,說正室都會虐待妾室,動輒打罵,剛開始來的時候,我還挺害怕的,可是我一見到夫人就知道夫人不是這種人」
「為什麼?」蔣若男奇道,難道皇上告訴她的?
清黛笑了笑,認真地說︰「夫人的眼神有股正氣一看便知是好人」
你看相的嗎?蔣若男掌不住笑了。
正在這時,連翹通報,「侯爺回來了」
蔣若男臉色微微一變,說著說著忘了時辰了。
罷了,老是防著也不是個辦法,半年時間那麼長,能防得了幾時?且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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