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若男回到侯府,剛一進大門,早已得知消息的映雪正候在那里,她將蔣若男從馬車上扶下來,還未等蔣若男站穩,便低聲說︰「夫人,你不在的這幾天里,府里出大事了」
蔣若男心中一跳,抓著映雪的手一緊,「府中出了什麼事?」
映雪道︰「太夫人吩咐,等你回來便立即到松香院見她,奴婢邊走邊說。」
蔣若男點點頭,兩人一起向著松香院走去。
一路上所遇到的下人都是一副小心謹慎,誠惶誠恐的模樣。
蔣若男心中驚疑不定,不由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映雪低著頭,小聲說︰「夫人走後的第二天,清姨娘帶著丫鬟去錦繡園給于姨娘請安,也不知為了什麼,于姨娘讓人打清姨娘身邊的柳紅,柳紅不服,與于姨娘的下人起了爭執,打了起來,結果扭打間,踫到了于姨娘的櫃子,竟然發現了……發現了……」說到這里,映雪的神色有些驚惶。
蔣若男急道︰「到底發現了什麼,你別說半句留半句啊?」
映雪壓低了聲音說︰「在于姨娘的櫃子里,發現了一尊面目猙獰的邪像,還有不少符咒柳紅一看到,當即拿起邪像和符咒告到太夫人那里,說于姨娘想用巫術害清姨娘,清姨娘之所以會受傷,而傷勢又一直不好,都是于姨娘的巫術在搞鬼太夫人看到那些東西時,氣得差點暈過去」
蔣若男腳步一緩,這里的人都很迷信,一般只相信佛教和道教,而別的旁門左道的信仰都被劃為邪教巫門一流,而于秋月偷偷模模在房間里藏了這些東西,可是犯了這個世界的大忌諱,古代宮廷因為巫蠱案,不知死了多少人,抄了多少人的家,這次于秋月只怕也沒什麼好下場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太夫人和侯爺打算怎麼處置于姨娘?」蔣若男問。
「太夫人很生氣,本來要叫人將于姨娘送到莊子離去,于姨娘哭求著要他們看在孩子的份上,饒她這一次,倒是侯爺沒有怎麼生氣,只是很冷靜地說,要等你回來再處理此事」
說話間,松香院已經到了,進去時,見太夫人坐在大廳的主位上,清黛站在她的身後,給她捶著肩,小聲地說著什麼。
太夫人道︰「好了,清黛,你不要替那個女人求情了,她那麼狠毒竟然行這邪惡的巫術,這段時間府中就一直不安寧,先是你受傷,然後她房里死了個丫頭,前幾天府里的馬無緣無故地死了好幾匹,我看一定就是她招惹了邪物進府的緣故這種狠毒的女子斷不能再留在府上」
「于姨娘也是因為我才會被發現,她又懷著孩子,很快就要生了,清黛心中不安……」
「你不安什麼?我還慶幸能早些發現這件事,說起來柳紅那丫頭還要好好地獎賞要是再任她繼續這麼下去,還不知要害多少人說起來,我就是因為看在她懷有我靳家骨血的份上,才一直容忍于她,她幾次惹侯爺生氣,也是我擔著,攔著,現在想起來,我還真後悔」說著太夫人回過頭,看著清黛說︰「我知道你心腸軟,你也不用太擔心,她就算去到莊子里,我也會叫人好好照顧她,等生下孩子就將孩子接過來,孩子終是我們靳家的骨血,我不會讓他在外面受苦。」
正說著,太夫人听到下人的稟告,「夫人來了。」
太夫人抬起頭看著蔣若男,道︰「回來了,公主的病沒事了?」
蔣若男走過去給太夫人行了禮,「公主已經無礙了,太醫說,再修養一段時間就好。」
太夫人點頭,「那就好,這次你也算是為我們靳家長了臉,辛苦你了」
蔣若男道︰「兒媳已經是靳家人,這些都是分內事,不算辛苦。」
清黛在一旁柔聲笑道︰「夫人真能干,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條,治病比宮里的太醫還厲害」
蔣若男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她真的這麼好心替于秋月求情?
太夫人想到蔣若男的能干,又笑了笑,可是轉念又想到了于秋月,不由地嘆了口氣,她對蔣若男說︰「于秋月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剛才已經听映雪說過了。」
「侯爺說要等你回來再處理,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能夠將于秋月安置到別莊去,蔣若男自然高興,可是這件事由她出口始終不妥,落入別人的眼里就像是落井下石一般,她雖然做不到像清黛一般為她求情,可是這種出頭的事情做好也不要做
「事情的經過映雪說的模模糊糊,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我想,于姨娘總歸是皇上御賜的貴妾,又是于大人家的嫡女,等侯爺回來,再請于家人過來,當著于姨娘的面弄清楚整件事,務必要讓她心服口服,無法抵賴,這樣對皇上,對于家也算是有個交代」
听映雪提起,于姨娘的事發與清黛有著間接的關系,雖然清黛看上去很無辜,事後又幫著于秋月求情,可是先有樹林里清黛怒斥于秋月被靳紹康听到的事,後來清黛又不顧性命救了紹康,接著于秋月又指清黛害死她的丫鬟,現在于秋月又因為清黛陷入巫蠱事件中。
這一切的事情真的都只是偶然?清黛真的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麼清純,那麼乖巧嗎?這件事是她無心發現,還是她一手策劃?她要好好地弄清楚。
太夫人听了蔣若男的話連連點頭,「若蘭,還是你想的周到,此時就交給你辦」
蔣若男答應下來,特意看了一眼清黛,見她仍是那種溫溫柔柔的神情,像是感覺到蔣若男的目光,她抬起頭,看向蔣若男微微一笑,神情間沒有一絲異常。
蔣若男轉過頭,向太夫人行了禮後,退了出去。
回到秋棠院,一進屋,就看到屋里海棠雕漆如意圓桌上放著一盆花,乳白色的花瓣,黃色的花蕊,正是清黛屋子里的那種芝蘭花。
芝蘭花開得清新美好,馥郁的清香充滿整個屋子。
蔣若男叫進映雪和連翹,指著芝蘭花問︰「映雪,這花是誰搬進屋子的?」
映雪看了一眼蔣若男,低頭答道︰「是侯爺……前晚,侯爺去看清姨娘,回來時寧安就搬回了這盆花。」
前晚,是她留在宮中的第一夜。
蔣若男看著那盆花,輕聲問︰「這兩天,侯爺都有去清姨娘那里?」雖然明知道答案,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連翹低聲道︰「這兩天侯爺都有去看清姨娘,不過……侯爺每次只去了一刻鐘時間就回來了晚上也是在這里睡的。」身為蔣若男的貼身丫鬟,自然知道她的心思。
一刻鐘,就是半個小時,蔣若男努力阻止自己去想他們在這半個小時里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可是越是阻止,腦子里越是鑽進一些奇奇怪怪地畫面。
蔣若男心中涌上一股焦躁。她在桌旁坐下,看著那盆芝蘭花,沉聲道︰「將這盆花送回迎香院,就說我不喜歡」剛丟了香囊,這次連花都送了過來?
連翹見蔣若男陰沉的臉色,應了一聲,回頭就去叫人,映雪阻止了她,又叫連翹出去看著。
等連翹出去後,映雪走到蔣若男身邊,低聲說︰「夫人,我知道你此時的心里不好受。可是現在你不能將這盆花送回去。」
蔣若男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這花是侯爺搬回來的,我一回來就送回去或是處理掉,都會顯得我心眼小,連盆花都容不下」剛才是自己沖動了。
「夫人,奴婢說這些話可能是僭越了,可是夫人一直以來都不把奴婢當外人看,對奴婢信任有加,所以有些話,即使會讓夫人不高興,奴婢還是忍不住要說出來。」
蔣若男嘆口氣,「映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不會怪你的。」
映雪輕聲道︰「夫人,侯爺現在對你一心一意,可是夫人一回來就做出這種舉動……侯爺自然是會體諒你,可是侯爺心里難免不會認為你氣量小,而且這事要是傳到太夫人那里,更加會認為你善妒,要是她再到侯爺跟前說什麼,侯爺心里會怎麼想呢?所以奴婢認為,夫人如果真的不想見到這盆花,就將它搬到院子里好了。夫人,花並不重要,不需要防著,要防的是人」
蔣若男無奈地笑了笑,人是要防,可是花也要防啊,當然這種無證無據的事情蔣若男也不好說出口。她想著,清黛既然是放到院子里,那自己放在院子里應該也沒事吧
如果這花真的有問題,她不可能連自己都害吧在這個時代,子嗣對與女人來說可是頭等大事,沒有女人會拿這件事情來冒險
「你說的有理,就照你說的做吧,叫人將花搬出去,搬到前院里去」蔣若男吩咐。
映雪笑著答應,「奴婢馬上叫人進來。」說著就要出去。
蔣若男叫住她,「映雪,謝謝你」難得她掏心置月復地為自己
映雪回過頭,笑了笑︰「夫人,沒有你,便沒有映雪的今天。」沒有夫人的看重,婆婆也不會這麼尊重她。他們小兩口也不會過的這麼舒心。
映雪走出去,叫了個粗使丫鬟進來搬花,丫鬟剛把花搬出屋子,靳紹康便回來了。
他見到丫鬟手中的花,不由問道︰「怎麼把花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