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盈從和婉公主府回來,就看到弘晝怒氣沖沖的坐在客廳里,也不知道在生什麼氣,一臉的臭樣。
「這是怎麼了?」可盈走過去,推推弘晝,見他不理人,就坐到一旁喝茶,等著他氣消了再說話。
沒過一會兒,弘晝可能是氣的差不多了吧,才轉頭看向可盈︰「你今兒干嘛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可盈見弘晝不是一般的氣,也不想再說婉馨的事情讓他氣上加氣,只好笑道︰「還不是去看你那寶貝閨女了嗎,婉馨現在可不是一般人,咱們得時刻注意著點。」
一听到自家女兒,弘晝趕緊轉移注意力,湊過來問︰「怎麼樣,婉馨這兩天還好吧,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我找四哥要去,一定讓她滿意。」
「得了吧」可盈忍著笑,話說,弘晝這人還真是的,給自家女兒東西都找乾隆要,也不知道乾隆是倒了哪輩子的霉,竟然攤上這麼一個弟弟,每次都要吃虧大出血。
聊了一會兒婉馨和他們家未來外孫的事情,可盈這才端正了姿態問弘晝︰「你今兒這是生的哪門子氣,不是說去禮部衙門安排招待巴勒奔的事情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說起這事來,弘晝脾氣又上來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真是氣死爺了,盈盈,你今天是沒看到,那幫人簡直要成精了,在衙門里邊指手劃腳,你要說的好也行啊,淨出些餿主意,禮部的官員又不敢反對,一個個愁眉苦臉的,爺就說了兩句,竟然說爺是個沒能耐,沒出息的,你說說,那幫人腦子是怎麼長的。」
弘晝一通脾氣發出來,可盈開始還有點迷迷乎乎的,後來一琢磨就明白了,肯定是弘晝在禮部那邊和五阿哥政見不和,所以吵了起來,這才被氣回家的。
說實在話,可盈還真挺佩服五阿哥的,竟然能把堂堂和親王氣成這樣,本事真不小啊
在弘晝一通大罵之下,可盈也終于搞清楚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原來,還是和接待巴勒奔有關啊。
話說,乾隆決定要讓五阿哥接手接待巴勒奔的所有事宜,好讓他得到鍛煉,又讓弘晝在旁邊幫襯著,弘晝其實也挺不情願的,不過,該出頭的時候還得出頭,面子問題還是要顧一點的。
所以,弘晝趁著今兒心情還不錯,天氣又好,就晃悠著去了禮部衙門,想看看準備工作做的怎麼樣了,如果有哪里不好的話,他也可以給提提意見,官員們要是不听話,他也不介意再混上一次,好好的嚇一嚇他們。
弘晝雖然荒唐,那是他個人的事情上荒唐,對于這麼重大的國事,他還是拎得清的。
可惜的是,弘晝拎得清,某些人就拎不清了。
弘晝一進禮部衙門,就听到一陣爭吵聲,尤其某個大嗓門听起來分外熟悉。
「這是在吵吵什麼啊?」弘晝進門對著一幫聚在一起爭吵的官員問道。
那幫人看是和親王來了,才放下爭吵,全都過來見禮,所有的官員都行完禮了,卻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當中,一臉裾傲的看著弘晝,似乎並不把弘晝放在眼里。
「和親王好」那人就是福爾康,福爾康對著弘晝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禮,弘晝現在也有點麻木了,不太稀得和個腦殘太過較真,再加上國事要緊,就擺了擺手,讓他退到一旁。
不過,弘晝不計較,可那幫官員們一個個心里可就不好受了啊,憑什麼啊,福爾康不過是個包衣奴才,無功無勞的,見了王爺也不見禮,他們這些官員有些可是八旗貴族出身,身份比福爾康高貴上許多,可大伙還不都是恭敬有禮嗎,敢情你福家就和別人不一樣了,你家是天仙還是怎麼的,這般高傲?
要不怎麼說,中國的官場是最難混的,里邊規則多的嚇死人,這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大清朝的官場那是更不好混啊,起碼別的朝代都是一族統治,可大清朝的官場卻是兩方人馬。
滿漢大臣本來就不對盤,各自為政,各衙門都是雙官員制的,就比如說吧,這禮部分別就設了滿漢兩位尚書,這是各朝各代都不能比的,本來這兩位尚書就是政敵,里邊的水已經很深了,混亂著呢。
在這些衙門辦差,要小心再小心,不定什麼時候得罪個人,讓人家反咬一口呢,可福爾康呢,好家伙,才第一天,把滿漢所有的大臣全都得罪個光,真是令人佩服得緊啊
「和坤哪去了?」弘晝轉了一圈,沒看到和坤和紀大煙袋的影子,這才拉了一位官員詢問。
那位官員擦了一把汗,小聲道︰「回王爺,和大人去戶部查帳去了,紀大人去四庫書館檢查進度去了……」
得,弘晝算是明白了,敢情福爾康一來,和坤還有紀大煙袋怕麻煩,丟下所有的人躲了出去啊,真是的,啥時候這倆人也當逃兵了,真沒出息,弘晝徹底鄙視了兩個人一番,才又詢問這幫官員剛才在吵什麼。
那位回答問題的官員又小心的把剛才的事情講了一遍,這一講,可真是讓弘晝大怒啊。
弘晝完全搞不明白了,這五阿哥和福爾康一伙到底是怎麼想的?
原來,今天早上,五阿哥加上福爾康、福爾泰這兄弟倆,竟然帶著小燕子大搖大擺的進了禮部,五阿哥擺架子亂指揮一通,那個小燕子更加厲害,差點沒鬧騰的拆了禮部衙門,再加上福家倆兄弟在一旁幫襯著,可是把禮部的官員全都弄的心里火氣沖天啊。
實在沒辦法了,紀大煙袋出頭,指出這是工作場地,不應該讓小燕子在這,後官不得干政是大清祖制,五阿哥還沒有權利破壞這條祖制,如果五阿哥再不讓小燕子離開,他紀曉嵐不介意和五阿哥一起去打御前官司。
五阿哥這人吧,怎麼說呢,雖然被小燕子迷得暈頭轉向,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不過,最起碼的常識還是有一點的,他也知道他帶小燕子來禮部這邊是不對的,是違反原則的事情,也怕紀曉嵐一狀告到乾隆那邊,所以,很快就把小燕子連哄帶騙的弄出了禮部,並且簽了很多不平等條約,說是帶著小燕子去天橋玩,並且還要給小燕子買很多好玩意。
五阿哥是帶著小燕子還有爾泰一起走的,臨走的時候,把工作交給福爾康,還說什麼爾康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讓禮部的官員照辦。
當然,五阿哥話是這麼說不假,禮部官員卻沒有一個愛听的,都在心里大罵這幾個人礙事,非但過來沒有幫到什麼忙,還拖進度。
五阿哥是走了,可福爾康這人坐鎮禮部,把官員們本來安排好的行程全部打亂,完全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另行安排,直到把和坤和紀大煙袋都起跑了,這家伙還一臉傲氣的瞎指揮呢。
剛才,官員們和他爭吵,就是認為福爾康的意思不對,不應該這麼做,這樣一來,真是有失國統。
可福爾康擰著脖子愣是不听,說什麼這是五阿哥的意思,皇上把這差事交給五阿哥辦了,所有人都得听五阿哥的話,否則就要治罪什麼的。
也是弘晝來的是時候,他們這架還沒吵出個上下來,這幫官員也沒急到挽起袖子群毆福爾康的地步。
「說說,都是怎麼安排的吧」弘晝听了那個官員的匯報,不急不慢的坐到椅子上,想听一听爭吵的原因何在?
「是」幾位禮部官員也找位置坐了下來,圍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開始向弘晝訴起苦來。
原來,禮部官員安排的很合理,巴勒奔作為西藏土司,以前又是和中央持極不合作的態度,現在終于被中央的軍事實力給震撼住了,再加上,可能西藏那邊也有什麼變化,巴勒奔想尋求中央支持,這才不遠萬里來到京城朝拜。
禮部官員結合這些因素,最終決定在安排接待事宜的時候,要實行恩威並施的策略,先在迎接巴勒奔的時候讓他看看大清朝的軍事實力,在入城的時候,還有他所路過的街道兩邊完全戒嚴,讓大清精兵守在路邊,嚇唬巴勒奔一下。
然後,在迎接的時候,讓五阿哥代表大清王朝迎接巴勒奔,這已經很給他面子了,這番威壓下來,想必巴勒奔也捏著一把汗,也好在以後的談判中可以拿捏得住他,為大清爭取更多的利益。
當然,也不能全是威,也得有恩,等晾巴勒奔幾天之後,可以讓他見見皇上,也給他點好處,這樣一來,巴勒奔見識了大清的威嚴,還有對待他的和氣,當然也有利于將來皇上怎麼把他搓圓捏扁,他都不敢言語。
可是,禮部的官員設想很好,可在五阿哥這里完全行不通,五阿哥認為,人家是來議和的,就應該對人家好點,把人家當上帝對待,以顯示大清朝的胸襟寬廣,包容心強。
在巴奔門入城之後,應該在街道兩邊找些個雜耍啦,還有讓京城的一些百姓也在街道兩邊熱烈歡迎人家,在接待的時候,規格要高,態度要好,要如春風化雨一般,讓人家感到賓至如歸。
之後,在迎接的時候,應該由皇上親自出面,再加上在京的文武大臣,親王貝勒,這樣才能顯示出大清朝對人家的重示,還有大清朝的國威來。
听完這兩個方案,弘晝心里那個火忽忽的,一拍桌子︰「真是豈有此理,永琪在哪?讓他過來,他這是要干什麼?他自己不嫌丟人也就算了,拿著大清國的臉面開玩笑,告訴他,爺還丟不起那個人呢。」
當然,弘晝這話不是對禮部官員說的,而是沖著福爾康說的。
禮部官員心里都是一突,心說看起來和親王是動了真怒啊,這火發的不小,咱還是別上趕著觸霉頭,人家叔佷倆的事情,咱們也不湊熱鬧。
可是,福爾康這人就不識相了,頭一抬,鼻孔張的好大,朝著弘晝一拱手︰「回和親王話,五阿哥臨走之前,吩咐這事情臣可以完全代理,有什麼吩咐,和親王對臣講吧。」
「你」弘晝指著福爾康的鼻子大罵啊︰「你一個奴才,憑什麼替主子做主,滾出去把永琪叫過來,本王倒要問問他了,憑什麼讓皇上還有本王去迎接那個什麼巴勒奔,呸,他還不配」
弘晝心里火大,啥話都敢往外講,罵的那個,要多難听就有多難听,听的一些官員佩服不已啊,瞧人家和親王這能耐,這都罵了半個多時辰了,連一句重樣的話都沒有,真是高級別的罵街大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