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爾張家口教場處在張家口基督教堂正南方,一個小小38人基督教堂既然佔據三千多畝之地;教場南邊本是張家口蒙古八旗軍營地,被敗家子八旗大爺們抵押給教堂了。待西北軍一進入張家口,察哈爾省政府下達征地通告,要求整頓外國教會資產,調解洋教與本土士紳民眾沖突,為此,西北軍在原滿清蒙古八旗軍營為中心,佔據了二千多畝土地。
張家口教區向北京政府提出抗議,察哈爾政府即刻向北京政府提供一些滿清蒙古八旗軍營地契。西北軍更是有恃無恐地在教堂四周經常操練兵馬,每天凌晨教堂內教士被一陣陣機槍聲、炮聲驚醒。連續一個月後,教區主教派比利時人楊修德與張紹曾協商,最終達成協議!
「裁軍?」
在教場西北軍總司令部,孫晉召集了所有西北軍旅級以上長官會議,發布命令兩個字︰裁軍!
不得不裁軍啊!
表面上看,西北軍裁軍被迫接受史蒂文及吳佩孚威脅,讓外界感到人民公社基金會熱河商團仍然遵守‘非野戰武裝’協議---察哈爾與熱河一樣,不能存在野戰武裝。
這是西北軍及政府高層協商結果︰示弱!將察哈爾、熱河所有武裝統一為‘西北武裝警備’,簡稱‘西北警備’。
在西方修辭上,‘警備’是個綏靖地方、維持地方公安的警戒、防御性武裝,不具備野戰進攻能力。
背後主要因素則是人民公社基金會體系紊亂。原來一省還好說,現如今治權擴張至兩省了,人民公社基金會軍政、民政、黨政如何搭建,才能形成一個運作有序的和諧系統。而這個課題不是一下子搭建起來的,人民公社基金會在‘迎雷計劃’之時就著手討論了。
但無論何種變遷,軍政大權及軍政建設是不能月兌離人民公社基金會手中,故此,先從軍政開始!
‘迎雷計劃’第一階段結束後,西北軍立即進行了為期一個月整頓總結,總結報告上報至總參。總參認真討論之時,孫晉對著林達志等高層發脾氣了。
總結報告顯示,西北軍存在著軍閥思想、驕傲自滿、拉幫結派、甚至長官貪污克扣兵餉、某些軍事長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驕橫現象。
同時,孫晉也接到了郭松齡等東北軍實習生的軍事調查報告,報告的內容雖然委婉,對西北軍內部各種問題讓孫晉怵目驚心。
孫晉一拍桌子︰整風、清洗、裁軍。
「……此次整軍備武以思想整風為源頭,全軍以連級書記官為主,在各連基礎上開展‘民族主義、愛國主義、革命主義’為主題的教育;而除警戒任務之外,全軍所有軍事主官全部進入承德士官軍校進修,軍校政治部做好思想整風工作。」
「第二步,在整風期間,由軍事調查局即可進駐軍營,調查取證,並由西北軍警憲兵署依軍事調查局提供證據強行執行逮捕、拘押及執行槍決。」
「以上兩步期間均為三個月,之後士官軍校總教導師(原西北軍第一師)進駐各團部,進行為期六個月軍事技術操練及演習。演習之後,根據優勝劣汰的原則,軍官與士兵重新編制,組建具備革命精神的新型的軍隊---人民軍。」
「整軍備武的目的就是根除軍隊中封建軍閥思想、扼殺軍中拉幫結派各種小團體的狹隘思想、痛殺那些貪污腐化、克扣兵餉的害群之馬,還新型軍隊一片純淨的天空。」
「……此次整軍備武是在未來新的政黨領導之下的,是為建立新型國家防衛力量作準備的!……」
張孝淮表情嚴峻地吐字清晰地宣讀,震動了在座的軍官心弦。
張孝淮加入人民公社基金會也屬偶然。張孝淮,1881出生,字閏農(或韻農),號運隆,長沙縣人。1905年,張孝淮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與蔣方震(百里)、蔡鍔被全校師生譽為「中國士官三杰」。因秉公辦事,不任用私人而被軍閥排斥。1921年張孝淮在長沙協助湖南民選省長趙恆達處理湖南鹽運;趙恆達被唐生智趕走之後,張孝淮也就失業了!
在張家口張紹曾听聞張孝淮之事,利用自己與張孝淮關系向孫晉推薦,孫晉樂哈哈接納,張孝淮一到承德被孫晉安排至承德士官軍校擔任工兵教官。
曾經在德國柏林大學留學四年主攻軍事專業的張孝淮精通日語、德語、英語,立即與士官軍校德籍教官打成一片,因為德語成了士官軍校第二語言,成為溝通德籍教官與學員最好助手。
其實,孫晉更想邀請到正處于直系陣營內蔣方震,如今蔣百里任直系吳佩孚參謀長,一直極力鼓動吳佩孚攻打奉系,對于與奉系更密切的孫晉也是‘惡屋及烏’!
蔣方震與張孝淮、蔡鍔三人雖是日本留學生,但政治主張有分歧︰蔣方震與蔡鍔極力主張加強中央集權是國家富強統一必備條件;而張孝淮則主張‘聯省自治’,中國實行類似于美國聯邦制國家制度。蔣方震更能接近孫晉治國之理念。
「諸君,我曾不止一次說過,西北軍不是某個人私人武裝,咱不軍閥!西北軍屬于察哈爾熱河兩省一千二百萬民國的,一切行為準則以人民利益為最高,誰要是觸及這條底線,哪怕是我孫芳志的親人,一律按軍法從事!」
孫晉嚴厲地眼神橫掃了全場,大聲地說道︰「命令!」
全場軍官嘩一聲站起來,個個挺胸抬頭,目視前方,表情嚴肅!
「承德士官軍校教導師由我本人接管,一部分官兵執行警戒任務,其余的下放至各部充實基層士官,西北軍其余士官全部暫時免職,進入士官軍校學習;旅級以上軍官從今日起參加由德事顧問執教高級軍事指揮系。」
「是!」諸軍官大聲喊道,然後立即做好!
「張孝淮!」
「到!」張孝淮即可起身大聲回答!
「由你組建西北軍憲兵署與秦少杰少將軍事調查局聯合執法!旅級以下違法軍官不必請示立即抓捕;旅級以上上報請示!」
「是!」
眾軍官心中一涼,暗道︰權力夠大的!
這次整軍備武動作一直由孫晉親自策劃,德事顧問協助,連林達志、潘勇軍也未插手。德國遠東協會為了加強在華利益,貝倫子博士親赴柏林面呈總統興登堡,期望全面加強提升與人民公社基金會合作關系,合作關系不僅僅是軍事,更應該包括經濟、政治、文化、科技交流。
為此,德國再次派遣300名現役軍官來華,金融、教育、科技等進行全面合作關系,特別是德國的幾家大型軍工企業如克虜伯、蔡司等!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為此,孫晉樂意每年支付100萬美元給遠東協會!
這次整軍備武受到心靈震撼最深的屬潘勇軍和林達志,兩人明顯被孫晉所冷落。也不能全怪他倆,畢竟近四年時間,西北軍擴張太快!
孫晉惱怒地是他們明知軍中存在這些問題或苗頭卻故作不知。這些年將軍中事務交給他倆,卻讓孫晉非常失望,必要讓他倆冷靜一段時間。
會議室消息一經傳出,全軍嘩然,大家感到這次是動真格!尤其是對林達志、潘勇軍兩位冷處理驚詫了一批人,兩人可以說是孫晉最親近信任之人。
「壽業兄,這次委屈您了!芳志心中明白這幾年您幾乎全心身投入到西北軍事業中,可以說身心疲憊,周緝之省長及同僚都看在眼中!」
在辦公室內,孫晉遞給林達志一杯香茗,自己濯了幾口,安慰這位結義兄弟!
林達志滿臉慚愧地站起來,說道︰「是大哥辜負了賢弟的囑托和信任!」接過孫晉茶杯,愧疚地說道︰「以前,大哥只是個地方警備旅長,現如今承蒙賢弟及同僚信任執掌幾萬人馬野戰軍,頗感吃力。不怕賢弟笑話,在保定軍校學習那點知識根本不夠!還是賢弟那句話說得對,我們西北軍大部分軍官還只是初級軍事水平,與外國列強相比,無論意識、大局皆比不上!」
林達志咬咬牙,說道︰「賢弟,大哥今日前來向您辭行,想到德國柏林軍事學校學習!」
孫晉聞之,久久地未吭聲,冷眼地盯著林達志。
‘這時候撂挑子,難道責怪我處理太嚴了,心中抱有怨氣!’
林達志說這番話,一面試探自己是否失去孫晉的信任,另一面確實有此打算。這幾年與德事顧問托馬斯•赫爾墨中將交流,發現自己學識不是一般差,僅僅是相當于德軍旅級軍官能力。
孫晉暗嘆,人一旦沾上權力,原先的親密地關系隨之變味,再也體味到原來的兄弟情深,這與蔣介石與何應欽相似。
要說林達志心中背叛自己,孫晉深以為他林達志還未如此!林達志是聰敏之人,放眼全國有誰能將如此千斤重擔交付給他;人民公社基金會內部資金勢力雄厚,他林達志不是不明白?
何況孫晉本身散盡家財報效國家,人民公社基金會誰人不知;並且對他並未失去信任,應該來說林達志、潘勇軍為人低調,處事嚴謹,能力很強,很合適做副手,只要適當磨練還是會出人頭地的。
只是他今日如此表態是何居心?
林達志低著頭,也感受到自己結義賢弟眼光似刀劍般射向自己,里面含有疑惑與憤怒,但是他顧不得這些了。
隨著這幾年一路走來,林達志曾經對著妻子說自己很走運,踫見了孫晉,讓自己一腔熱血報效國家。同時,隨著孫晉地位提升及維護孫晉地位,對這位結義賢弟只有敬畏。
一句話,上位者的威嚴!
林達志感到自己手心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