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讓著李氏就這樣去書房好嗎?」君竹望著屋外星光粼粼的天空,最後對著躺在貴妃榻上看著書的沈詩音問道。
「有什麼不好的?反正他不是最喜歡這種紅袖添香的事情?」沈詩音嗤笑一聲,「說起來張氏過去還是他貼身侍女的時候名字是什麼來著?」
「夫人,你不是知道的嗎?」君竹失笑。
沈詩音目光重新落回書上,語氣嘲諷︰「紅袖添香這樣的名字,他也好意思喊的出來,臉皮也真的是不薄。」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過去他都是這樣過來的,這時候我按著他的‘規矩’來有錯嗎?」
「可是……」君竹還是有些猶豫,可是看著沈詩音漠不關心的樣子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的本事都是她家小姐一手教出來的,她能夠看出來的事情沒道理沈詩音看不出來,無論是書房重要物品安全和恩寵什麼的,想來沈詩音心里也都是有著數的。
而相對起沈詩音屋里安靜沒有多少波瀾的樣子,趙氏那里卻是一團亂。知道李氏進入了書房之後就一直都沒有出來,反倒是一直住在書房偏屋的丫頭添香給趕了出來的消息趙氏臉色就非常差。耐著性子听著心月復說著自己從書房打听來的消息,最後趙氏還是忍不住摔了手邊的茶杯。
茶杯呯的一聲碎了一個干脆,趙氏的心情才好了一些,揮掃後,趙氏對著自己身邊貼身丫鬟綠雲招了招手,綠雲底子略微側耳,趙氏偏頭對著綠雲囑咐了幾句,看著綠雲鄭重其事的點頭趙氏才微微露出笑容。
她沒有李氏的美貌,沒有張氏得老太太信任,可是她卻有著很多李氏張氏沒有的東西,比如帶來一家子的契約都在手上絕對忠心的丫頭。
她也是幾代富裕人家出生的。趙氏模了模自己手上的金玉鐲子,恍惚之間記得很多年前有個少年騎著駿馬折花而來,輕輕巧巧插在她的頭上,入了她的心,然後她不管不顧的拗著家里的意思哪怕為妾也要嫁給那人。
也許那一年的春光正好,花意也濃,她才會迷了心眼。
一台轎子入了江家,一場簡單的婚禮都沒有,那時她也是心甘情願的。曾幾何時她也是有過郎情妾意的,那時還沒有張姨娘,只有貼身大丫鬟紅袖和一等丫鬟添香,李氏也沒有進門,她打理著後院的一切,如同當家主母一般。
可也只是如同罷了。
晨昏定省沒有她的事情,她永遠入不了主院大堂那一張桌子,江子鈺出去也還是那一個眾多女子傾心絕佳少年,身邊還有著一個幾乎可以定下是未來主母的姑娘。
鳩佔鵲巢。張氏眼中一痛,想起那日那個紫衣丫鬟指著她的鼻子這樣對著她說,那丫鬟還說她不過是一個妾室而已。
完全無從反駁的事情,因為本來就是一件事實。
愉快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然後是無盡的寒苦。李氏的到來她其實是很高興的,那樣絕美的容顏,那樣毫不掩飾的寵愛,她肩上的壓力一下子也輕了下來。而後紅袖開臉,成為姨娘張氏,然後溫江兩家的聯姻被老爺子拒絕,江子鈺定下沈家嫡女,那人暫時的被送離。
這個時候她才真正重新看起來這一個家,看著這個她曾經甜蜜無比的地方……和人,看著他懷中抱著別的女人。
不甘心。
不甘心。
完全不甘心。
尤其是看著沈詩音高坐在正席之上,雙眼淡漠略帶嘲諷的看著她的時候。
明明……明明她才是被他喜歡的那一個不是嗎?
趙氏淒厲的笑了一聲,雙手緊緊的握著,是她選錯了路了嗎?疲憊閉上眼楮,既然這是沈詩音的願望,那她就出手好了,只是最後贏得是誰那可得好好談談。
趙氏對著綠雲揮了揮手︰「你明兒一早就去吧,時候不早,我歇息了。」
趙氏心中所想綠雲並不清楚,看著趙氏臉上表情心中驚惶不已,听著她後面的話忍不住松了口氣,對著趙氏禮了禮招呼了幾個侍女給著趙氏寬衣起來。
…………
……
日子不咸不淡的過去了,偶爾被老太太刻薄幾句,卻也沒有更多的事情,除了長嫂方氏偶爾那一雙要笑不笑的眼楮會提醒沈詩音她身邊還有不安態。
日子太愜意的後果就是在于當沈詩音收到趙氏的禮物時目光里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手輕輕模弄著這一株極品的吊蘭,指尖滑過那青花的盆子一陣微涼。沈詩音笑意融融的看著下頭跪著的綠雲︰「這株吊蘭張姐姐有心了。」讓著君梅給了綠雲一點賞錢,沒有任何刁難疑問的就放著綠雲走了。
「夫人,這吊蘭……」君梅遲疑的看著沈詩音手上把玩著的那株花兒。
沈詩音撇了一眼君梅,倒是沒想過她會說這話。輕輕嗯了一聲,把那盆極品吊蘭隨手塞入她的懷里︰「就掛這外屋上吧,我也不會養什麼花花草草的,從小到大我那是養什麼死什麼,這一株吊蘭到我手里可是暴遣天物了。」
听著沈詩音這話,君梅抬頭望著頂上大約十五尺ヾ高的房梁,冷汗不住就下來了。低下頭正想勸卻看到沈詩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是起身了,正往著里屋里走呢。
「夫人。」君梅慌忙喚道,後面要說的話卻被沈詩音打段。
「就掛上面,掛勞些,不然掉下來砸了人可就不好了。」沈詩音張嘴打了一個哈欠,隨意的說道,留下君梅綠著一張臉站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進了屋一直靜默著給君梅表現的君蘭就笑了,捂著嘴樂得不行。君竹狠狠的瞪了君蘭一眼,然後皺眉起來︰「夫人,那株吊蘭放在屋里好麼?」對于外人的東西,君竹從來都沒有信過,就算是自家經常用的東西,君竹都是檢查上幾回才給著沈詩音用的。
「就放那吧,反正我也不呆在那外屋。」沈詩音愜意的躺會自家貴妃榻,「說起來那個屋子她們三個呆的時間倒是比我長多了。」
听著沈詩音的話,君竹一怔馬上就明白了沈詩音要表達的意思了。如果那吊蘭里有著什麼對沈詩音不利的東西的話,一天幾乎要在那屋子坐上兩個時辰左右甚至于三個時辰的趙氏肯定會第一時間露出破綻的,沈詩音完全不必為此擔心什麼。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妙的很,可是君竹看著沈詩音愜意窩在貴妃榻上的樣子,心里一股氣就憋住了,看著沈詩音幾塊糕點入肚,君竹終于是忍不住嘮叨起來了︰「夫人,你偶爾也從屋子里出去走走才是,哪有人一天到晚窩屋里的,就算不出去走走,那也起來活動一下吧,這小半個月的下來,怕是衣服又得要改了。」
「不要。」沈詩音拒絕的異常干脆,然後認真無比的對著君竹說道,「而且,我不到一個月改一次衣服和我吃東西沒有任何關系,我一點也都沒有變胖,我只是在長個兒罷了。」她現在正在生長的黃金時期,身高什麼的長的厲害。
對著沈詩音那張認真嚴肅的臉,君竹忽然覺得自己蒼老了很多︰「夫人,我是說您也該出去走走了……」
看著自家大丫頭沈詩音聳聳肩︰「你是讓我去學著李氏來一個巧遇,再來一次風流韻事嗎?完全沒興趣。」說完沈詩音就轉了一個話題,對著君竹吩咐道,「說起來剛兒張氏那個丫鬟好像有說也給李氏和張氏送了盆景,你去看看她送了什麼,她們放在哪兒。」
打听消息君竹倒是不慢,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君竹又回來了,並且還帶回來了頗為詳細的消息。當然也是這一件事情完全沒有人想要隱瞞,而且也隱瞞不了什麼的緣故。
「張氏那邊的是一盆觀音竹,老太太信佛,張氏是老太太的人自然也跟著的,就擺在佛堂里頭。李氏那的是一盆十八爵士,李氏最愛山茶了,像是送到她心坎里了,當即就擺在屋子里頭照顧著。」說完這話君竹也覺得不可思議極了,咂舌道,「都幾乎是貼身放著,這也太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