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這點無關痛癢的小小同情,孟在孟煥孟翔和穆因為發現一直跟在後面的那些野生者居然有大半是幼崽的時候,出于同情邀請它們在順路的時候同行時,也沒有反對。
反正他不介意在沒有威脅的時候順手庇護一把。
至于真的有威脅時?
自然是自家圈養物優先的。
孟這樣的態度,也讓以甜妞為首的一群人松了口氣。
甜妞——拿棍子砸孟的那個,是的,雖然看起來像個少年,但他其實是「她」——他們是C市一家私人福利院的孩子,雖然都是孤兒、甚至還有些有著這樣那樣的殘疾,但比起那些被拐賣被打斷腿強迫著去乞討或者是干脆被肢解掉賣器官的孩子們,他們有著一個慈祥的院長媽媽、有彼此相依為命、有雖然不富裕但也沒餓著冷著還能有學上的生活,本來也算是很幸福的。哪怕因為經濟上的窘迫,小孩子總要撿著大孩子的舊衣服舊文具用、一星期也只有一兩天能吃到肉,但還是很幸福的。但這樣的幸福,在喪尸來臨之後,就破碎了。院長媽媽死了,幫忙照顧孩子的兩個阿姨也死掉一個、另外一個也再沒來過他們住的老房子了,小孩子們也死了兩個,大一點的孩子在出去找食物的時候也損失了三個——雖然他們被抓到之後就沒回家,但哪怕分離的時候他們還沒變成喪尸,可誰都知道,被喪尸抓到的結果是什麼。甜妞打小就愛打架也會打架,雖然因此惹來院長媽媽不少訓斥甚至「竹筍炒肉」之類的加餐,但也就是這個頑劣少女,在經常罵她打她卻從來沒真的嫌棄過她的院長媽媽死了之後,悍然帶領起其他的一些大孩子,維護起這個大家庭。
打喪尸的時候她沖在前面,吃東西的時候嫌棄地將自己碗里小半的食物扔出來——仍到小孩子或者是一起打喪尸的大男孩子們的碗底。
最初在超市發現孟的力量的、第一個贊成要跟在孟的身後的,也是她。
對于孟煥孟翔和穆的心軟,赫連和婆婆不十分贊同——畢竟這個世道,就算是他們,也沒十足把握,何況還有孟的秘密——可是赫連和穆是注定沒有孩子了,婆婆手里倒是抱著一個,可也就是這一個,讓打過仗殺過人有人兩肋插刀也被人背叛過和平的時候也做過許多善事包括給甜妞的那家福利院送過物資但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為了自己的家人變得理智冷酷的婆婆,也有點心軟了。
甜妞帶著的那些孩子中,最小的看起來也不過兩三歲,話說不清、路走不穩的,難為甜妞就十來個大孩子還能帶著那麼些小孩子,也難為那些小孩子,即使是看著孟家人大戰喪尸的時候,也不哭不鬧的乖巧。
赫連和婆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反對。
婆婆在再次上路之前,還分了一些嬰兒米粉和一壺熱水給他們。
唉!誰都不容易啊!
只當為寶寶積福吧!
當然赫連和婆婆沒反對的關鍵是,雖然以後如何還未可知,但至少這些孩子現在的眼神還很清澈。
于是赫連換下穆之後,繼續趕路。
一直趕到臨近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才找了個地方停下來休息,當然,中間還再稍微停了一下,個人解決生理問題順便讓穆去換下孟煥。
也虧得那些大孩子因為甜妞的影響,哪怕在他們的院長媽媽眼里是個乖寶寶的那幾個,其實也多少混過幾天,沒做大壞事,但飆飆車打打架什麼的大多會一點。也因此,打喪尸的時候才沒有更大的損失;也因此,在孟家拼命趕路的時候,他們也才有足夠的懂得架勢的人替換——雖然都是無照架勢,但現在誰還管得上這個?
不過孩子畢竟還是孩子,物資帶了不少,經過加油站的時候甚至把孟家帶不上的油桶也裝滿油帶上了、連工作人員的一點小零食都沒放過,可是卻大都是速食食品。當然,這也並不說明這些孩子不會過日子,只是他們又沒有赫連那樣自己也能制作太陽能蓄電池的巧手,就算帶上了兩袋米面和一套鍋碗,可又能怎麼做?起火?喪尸的視力雖然不太好,卻也不是完全不能用了的,再說它們雖然只愛吃人肉,但其他食物煮出來的香味也不是就聞不到了的。何況出門在外、荒山野嶺的,誰知道還會有什麼東西?所以他們之中雖然也有幾個能燒烤會煮東西的,卻沒人敢做。
就是給小孩子們的一點熱牛女乃,也只是白天裝水壺里的溫水罷了。
孟家也沒怎麼經心烹飪,除了婆婆寶寶,其他人依然是茶水沖面餅、再沒人一個水煮蛋——雖然水煮蛋是冷的,但也足夠一些小孩子看得直咽口水。而婆婆和寶寶,寶寶是唯一菜譜牛女乃,可他的牛女乃雖然也是溫的,確實恰恰好不涼不熱的溫度,而且還加了少許蜂蜜,再加上婆婆為了省事也確實沒什麼胃口而給自己調的蜂蜜米粉——咽口水的小孩子更多了。
偏偏這些孩子又硬氣,不只大孩子沒涎著臉討要,就是小孩子也是口水一直咽一直咽,卻只乖乖地吃著自己的食物,半句話也沒多說。
早在喪尸爆發之前,他們也習慣了省吃儉用、習慣了看著其他孩子的糖果甜心偷偷卻只是咽幾口口水、習慣了除了院長媽媽和兄弟姐妹們再也沒有誰有必要同情幫助他們、習慣了自己有多少能力就要多少享受地不再羨慕別人。
都是教養得極好的孩子。
哪怕是甜妞,也不過是叛逆愛打架,除此之外,沒有更下限的。
誰也沒想到,居然是赫連最先開口︰「今天陽光很足,還能燒不少熱水……」
婆婆嘆了口氣︰「明天也是大晴天。」她身上各種病痛,對于天氣晴濕最敏感不過了。
反而是孟翔最理智︰「大哥,明兒你能多找些能吃的水不?」
孟「啊」了一聲點頭。
孟煥和穆立刻動手開始煮開水。
多的沒有,每個孩子都分到了一杯熱水,小孩子們是牛女乃,大孩子們是巧克力。
只加了少許蜂蜜、和一點麥粉,談不上多美味,但絕對都是能補充體力的東西。
吃過東西,赫連和甜妞、李清(福利院少年之一)都說要守夜,不過孟搖頭拒絕了。
赫連听到車頂上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立刻明白過來。
甜妞卻只當孟是要獨自守夜,堅決不肯,孟在她眼里可是白天開道的主力,雖然由他守夜是最讓人安心的,但蠟燭兩頭燒可不行。但卻來不及說什麼,就被忽然出現的怪獸嚇了一大跳!
虧得福利院的孩子們在這些天都學會了再驚嚇也不出聲了——喪尸對聲音極其敏感,有時候不叫未必會死,叫了卻是找死——所以大大小小三十一個孩子,倒也沒哪個發出孟最厭惡的尖叫的。
雖然大孩子們都抄起武器、小孩子們都往汽車里跑去,但基于無論是刀槍砍還是汽車撞都不會對孟和小可愛造成什麼傷害,他們倒沒介意。
事實上,雖然這些野生者在某種意義上被孟納入了庇護範圍,但他根本沒將它們放在眼里。
小可愛雖然對這些「美食」的香味有點向往,不過也不能吃,它又是真的餓了,所以跳下來之後,在孟身邊挨挨蹭蹭了一會,就跑開去找能吃的吃去了。
孩子們目瞪口呆,這嚇人的大獅子,居然是家養的?
小孩子們看向孟的眼光越發信賴崇拜,大孩子們的眼神要復雜一些、但也是一樣的崇拜。
崇拜強者幾乎是生物本能,尤其是這個世道,尤其是這些少年。
孟翔笑著解釋︰「那是小可愛,雪獒,不是獅子。」又勸,「都去睡吧!小可愛今天睡了一天了,捕獵回來就會替下我大哥守夜的。」
雪獒!
簡直比獅子還要大的大怪獸!
傳說中的雪山神犬!
連甜妞也沒再堅持,都回去睡覺了。
其實誰都累壞了。
只有孟站在陰影里的姿態,也依然不動如山。
甜妞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身影,在喪尸之後,第一次真的安心睡著。
小可愛不到一點就回來了,雖然說好是晚上由著它自由活動,但它也惦記著孟還沒吃東西呢——雖然白天都吃了點,但那點哪夠?
小可愛雖然顧慮著營地里這些脆弱的小東西,沒把食物給孟帶回來,不過哪里有雖然不很美味也比喪尸強些的好東西,它卻是給孟交待清楚了的。
小可愛總是這麼懂事!
孟很安慰,卻又有些不好意思︰打獵進食花不了多少時間,但他還要去給圈養物尋點物資,只怕沒辦法那麼早回來——倒是要耽誤不少本來說好給小可愛活動的時間。
小可愛倒也不介意,只要主人仍是最愛它的,那麼怎樣都好。
孟留下哪怕被「美食」饞得便是剛吃飽也直流口水、卻依然乖乖守夜絕不監守自盜的小可愛,轉身。
深夜,除了自家營地里又沒其他「美食」的味道,孟總算也能盡情狂奔一陣。
要知道,孟雖然比小可愛更能自制一點,但應是憋了一整天縮手縮腳的——說起來,其實還是睡大覺的小可愛舒服些,雖然睡得久了些,但比起孟應是要放慢速度、減少力道,而且放慢和減少的程度絕對不是由普通人的奔跑到慢走那樣的差別,那簡直是,雖然不算從獵豹到蝸牛,但想想看,一個正常男子學老婆婆走路走一天都難受,何況孟的絕對不只那個程度的?所以孟一離開營地就和小可愛差不多的撒歡兒,也是實在憋得難受了。
若非孟對于孟家人實在莫名地親近,但只是作為一個「好主人」,他多半不會忍耐到這種程度。
但他忍了。
雖然記憶不在,他心里對孟家人的定位也有點……但感情總還是在的。
孟朝著小可愛提示的方向一路飛奔,原本倒是想著先吃過東西再去給圈養物們找口糧食水,卻不想那麼巧,小可愛指的那個「有著附近最還可以的食物」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和他之前遇上第二只怪貓很相似的、只是稍微小一點、而且里面也完全沒有「美食」只剩下不少喪尸的小障礙物聚集區。
喪尸差不多有幾百個的樣子,在這個小地方里顯得有點密集……或許這里既是曾經有過「美食」,也都淪落為喪尸了吧?
當然小可愛給孟說的食物不會是喪尸——如果是喪尸的話,只算是「勉強可以填飽肚子」、而不是「還可以」了——當時一些和孟現在拖回家里吃過的、被孟翔說是「變異老鼠」的那種差不多的,只是個子大了不少、尾巴也稍微長一些,吃起來也更皮薄柔女敕些。孟想不起來這兩種有什麼區別,只是大概覺得是在超市里看到一些隻果的時候,孟翔說的什麼「紅富士」、「嘎啦」之間的細致分類類似的?當然孟不知道的是,哪怕他有記憶,也分不清——雖然這其實是家鼠和田鼠的不同罷了,但作為一個在城市里長大又不是專門學生物或者農學之類的博士,分不清家鼠田鼠的差別其實也很正常——孟雖然不知道這一點,但也沒什麼心思在食物上糾結。
他現在正在贊嘆小可愛的乖巧體貼。
這個地方的田鼠,從風中傳來的氣味可以判斷出,活著的還有三只,而從一些痕跡判斷,小可愛吃掉的,也就是兩三只。
它的食量其實比孟大許多,卻在「還可以」的食物不夠他們兩個都吃飽的時候,給孟留下了足夠他吃飽的分量——當然小可愛肯定也不會讓自己餓著,多半還吃了幾個喪尸什麼的——但這只會顯得它越發貼心,畢竟小可愛對喪尸其實不怎麼喜歡,只有沒辦法的時候才將就。
多麼可愛的小可愛!
孟迅速將剩下的三只田鼠殺掉,不過自己只吃了兩只,最大個的那只留著沒動,然後又花了點功夫清理掉這里的喪尸——這些喪尸沒什麼威脅又沒什麼用處,小可愛除了吃掉的那幾個,其他的都沒動,但孟考慮到這個地方離營地也不算很遠,還是動了手——不過清理完、中間還吃了好幾個「豆腐花」之後沒有立刻搜索物資,而是先把那個大個的田鼠帶了回去。
反正孟相信,哪怕小可愛除了田鼠還又吃了十個喪尸,也絕對還能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