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魚其實是一種溫和膽小的生物,就算是從一米見方變異成高、長都至少十余米的章魚怪也一樣,它其實還是一種很膽小的生物,會想要襲擊海灘上的變異鳥,不過是要在產卵前儲備足夠的營養——
它是在懷孕初期變異的,而變異不僅改變了它自己的身體結構、也改變了它月復中的尚未成熟的章魚卵的生理結構,導致它在本該產卵的時間過去好些時候了,都還是沒能成功將孩子們生下來。
偏偏作為一個母親,它又能感覺到月復中孩子的生命依然存在。
章魚怪只好將這個現象歸結為營養不夠,可在水里,它吃了不少未曾變異的魚蝦蟹類,也吃過兩只變異過的,可是哪怕是變異過的也遠遠沒有它陸地上的鄰居那麼強大。章魚怪在吃了那些東西之後依然無法產卵,繼續歸結為營養不足的它不得不打上了它陸地上的那些鄰居、即變異鳥群的主意。
而在失敗之後,章魚本性的膽小讓它沒有繼續糾纏——哪怕是基于母性,也總要它安全了才能將孩子生下來。孟追下水底的時候,章魚怪並沒有糾纏,而是噴出墨汁、舍棄了一只觸手之後,決然遠離了這個它從一只小章魚的時候就居住的地方,向深海之中迅速遁去。
深海或許也有危險,但總能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棲息地,怎麼也比和孟這個強大而且明顯鍥而不舍地記仇追擊的敵人當鄰居的好。
孟被墨汁混淆了實現,對于利用海水的波動來追擊敵人又不是他所擅長的,追了一會發現毫無頭緒之後,為了避免自己徹底在海底迷失之後悻悻回去。
一邊游動,還一邊將章魚怪最後舍棄的那只觸手一口口就著咸澀的海水吃了下去。
不得不說,章魚怪的能量還挺不錯的,而且孟秉持著既然吃過巨蛇毒液毒死的食物能獲得對毒性的免疫力並且長出了豎瞳(說不定鱗甲也是這個原因)、吃下直立型生物長出了尾巴、尖爪則很可能是吃下變異老鼠或者是怪貓的影響……那麼吃掉章魚怪說不定也能獲得在海底活動的能力——雖然沒辦法吃點整只,但一部分應該也有效——所以在吃完那只觸手之後,又吃了一只,同時將其他兩只也找到了、準備帶回去喂小可愛。
孟沒想到的是,吃下章魚怪的效果那麼快就顯現出來了。
只是很可惜的是,海底活動能力沒仔細試驗過還很難說得到多少,可是那個外形——
孟在找回掉到海底的另外兩只大觸手之後,本來已經準備回去了,可在他快浮到海面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的下半身變樣了。
變成了和章魚怪有點相似又有很大的不同的模樣︰自腰部以下,腳啊尾巴啊都不見了,變成了九支觸手(孟暗想,很好,比那家伙多一只,說明我起碼比它強一點——當然這其實是孟搞錯了,章魚的強弱不是按觸手的多少劃分的,章魚都只有八只觸手,孟多出來的那只,是作為雄性的那個——交接腕~),只不過幸運的是,孟的上半身還是保持了人樣。孟稍微鎮定下來,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觸手,發現他的觸手和章魚怪的還是有所不同,除了三只和章魚怪一樣的、一只比章魚怪的略微短圓的(即交接腕),還有五只分別在觸手的尖端分別出現了貓、猴、蛇、鼠、鳥的形狀——也就是孟曾經吃過的變異生物,而且都是極具攻擊性的變異後的形態。
很好,不只是數量上的優勢,就是每只觸手本身的攻擊性,也比那章魚怪強了許多。
可惜沒辦法上岸——孟察覺到了岸上的氣息,孟翔沒關系、變異鳥不會說話而且強大的自己能對它們更有威懾力,可是包括楊丹等人在內,都是孟被千叮萬囑而且也答應了不會在它們面前露出異狀的。
麻煩!
最麻煩的是,這些不只不好被看到異狀,被看到的話還不能像對陌生「美食」那樣直接滅口了。
孟只好努力掩飾躲避。
所以也就沒辦法立刻上去。
不過在確認了那些變異鳥對自家的圈養物和因為圈養物們的要求納入庇護的半野生者暫時沒有威脅的時候,孟也就沒急著上岸——反正按照他的經驗,這些異狀過不了很久就會自己恢復——所以孟干脆在恢復之前,實現起新形態的自己的殺傷力。當然,為了防止變異鳥忽然暴起攻擊岸上那些脆弱的小東西,孟在很靠近海面的地方實驗。
這也就是為什麼章魚怪明明一早就落荒而逃了,孟翔他們在岸上還能看到不斷翻滾的巨大海浪的緣故。
那海浪還翻涌得越來越大,不過好在在大到孟翔幾個都快坐不住了、想要繞過變異鳥的棲息地往更接近海面的地方察看的時候,孟身上的異狀終于消失。
他終于從海里面出來了。
只有他一個從海里面出來。
孟翔歡呼一聲拉著楊丹沖了過去,程齊吐出一口氣︰「果然大神就是大神!不只是鳥東西落荒而逃,連大章魚也一樣不是對手。」
羅非在觀察了孟手里的戰利品之後,點點頭︰「可惜的是,大章魚也逃走了。」
只希望變異章魚和普通章魚一樣膽小而且不記仇,不然這片海灘可就更加危險了……
不確定變異章魚的習性,羅非在回去後就提議並通過了將這片海域劃為危險區域的做法——當然,所謂的危險區域並不是說就覺得禁止其他人進入了,只是在安全區進行一次通告,順便給港島其他幾個一直都還算友好的勢力通知一下。至于那些知道了危險還硬要去的人,他們也不會管。
誰都沒有義務為別人的行為負責。
就像對安全區邊緣的警戒,也只是阻止喪尸進入安全區、卻沒阻止安全區內的人類出去——無論出去的人多麼弱小,他們都是有行為能力的人,該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引發什麼後果。就算是在和平時期還未成年的孩子,也只有和善的警戒隊員會多說一兩句,但也只是提醒一聲危險,沒有阻止。
這個世道,什麼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都是浮雲。
連自家的老幼甚至自己本身都活不下去的時候,誰還能管得著那些?
所以婆婆和寶寶,其實是很幸運的人。
甚至整個孟家,包括赫連、穆以及福利院的甜妞他們,都算得上極幸運的。
喪尸爆發之後、至少在遇上孟之後,他們沒有再次遭遇失去重要的人的損失,就連那個失敗原因一直不明了的免疫藥水,也不曾讓他們減員。
生活比之喪尸爆發前,肯定有或多或少的不同,可是起碼溫飽無憂。
福利院的孩子們還有「私塾」可以上,寶寶更是有玩具玩伴無數。
孟帶著戰利品一路跑步跟著孟翔楊丹(羅非他們看沒事就回邊緣地帶守夜了)回來的時候,正趕上寶寶夜里醒來吃點心的時候。
今晚寶寶是孟煥夫妻帶的,除了寶寶咿咿呀呀的火星語之外,還有孟煥和單隻哄孩子的聲音。
孟帶著戰利品去喂小可愛了,怪胎鳥可憐兮兮地站在一邊——本來孟已經慢慢接受這只纏上來的家伙、喂小可愛的時候也會給它喂食,可惜怪胎鳥之前沒有孟的同意就擅自上去幫其他變異鳥和大章魚搏斗這一點,讓孟認識到這個家伙畢竟不是自家小可愛。
它有自己的族群,就算平時看起來再溫順無害,當孟和它的族群產生矛盾的時候,也不得不堤防它的背叛。
孟不再因為它可憐兮兮的眼神心軟,只在它發出的哀鳴嚇到寶寶的時候賞了它長掾一石子。
單隻听到汽車引擎聲,從陽台上探出頭來︰「三仔回來了?沒事吧?」
孟煥沒出來陽台,一邊抱著小孫孫哄一邊鄙視小孫孫的親爹︰「臭小子能有什麼事?大半夜的瞎折騰……」
孟翔昂起頭和父母問安,又回頭在燈光下仔細確認過孟毫發無傷之後,帶著楊丹回去了。
先去的孟煥夫妻的房間,本來是想問問需不需要他們夫妻帶孩子睡——就算爸媽老夫老妻了,可老夫老妻也是需要夫妻生活的不是?卻不想孟翔才走到門邊、還沒敲門,就听見自家兒子脆生生一句「爹地」,孟翔的臉色立刻變了。
也不敲門了,直接推開門出去,果然他家臭小子,正對著他爹喊爹呢!
孟翔氣得咬牙切齒,放著正牌親爹自己一句不肯叫,倒是喊自己大哥他大伯、自己親爹他爺爺喊得歡實!
楊丹跟在後面,正對著孟翔氣鼓鼓的模樣幸災樂禍,但就在她一手指戳破孟翔鼓起來的包子臉的時候,卻听到自家兒子脆生生地又一句……
「媽咪!」
——喊的也不是她,是單隻。
孟煥夫妻一點也沒被降低了輩分的不悅,而是樂呵呵地夸寶寶聰明早慧。寶寶樂得咧著嘴笑,幾顆玉米粒顯得格外可愛。
可看在孟翔夫妻眼里卻只有可恨。
他們才是正牌親生爹娘啊!平日里對這臭小子也算寵愛吧?怎麼就這麼沒存在感呢……
孟翔郁悶了,也不管這個臭小子了,拉著楊丹就回房。
楊丹沒有反對,只是給了老公一個疑惑的眼神︰不是說要把寶寶接回去?
孟翔不屑冷哼︰「就那臭小子,真接回房我先揍一頓!這不……」他賊兮兮地湊到楊丹耳邊笑︰「我們還是趕緊造一個貼心的女女圭女圭吧!師兄不也說懷孕要盡量趕在三十五歲前麼?」
楊丹斜了他一眼,也沒有反對,小夫妻回房努力造人去了。
孟將這些對話都盡收耳里,喂完小可愛之後還特意跳到樹上去觀察了一下造人行動——無關猥瑣怪癖什麼的,孟只是單純對于制造幼崽的過程感興趣。不過孟看了一會就不看了,評價是︰
還不如巨蛇和怪猴打架來得有趣。
得,就這麼個有時候常識還不如寶寶的家伙,沒啥好說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大章魚沒來尋仇,變異鳥的幼崽也一直沒孵化出來,怪胎鳥顯得更加乖巧了,小可愛在吃過了大章魚的兩只觸手之後沒像孟那樣變化、而是長出了四根尾巴——尾巴尖倒是和孟類似的都出現了它們吃過的變異生物的攻擊形態,雖然比起孟的小了些,但攻擊力也不弱,而且這些攻擊形態和多出來的四根尾巴小可愛都能收放自如,比孟每次露出來後只能等它們自己恢復的強多了。
然後,春節的時候,自己想添孩子的孟翔夫妻和被關起來生孩子的孟瑚夫妻,也終于都有了結果了。
孟瑚和楊丹在除夕的時候問道那道蒸魚不約而同的干嘔,經過穆大醫師的確認,孟瑚懷了兩個月、楊丹懷了一個月。
寶寶在大人解釋過之後樂呵呵地拍手︰「寶寶也要做哥哥了!」
寶寶滿含期待,連孟瑚都被他盯得死緊——不能亂跳不能亂動尤其不能出去打喪尸……因為大人都告訴寶寶,如果他媽咪或者姑姑不注意的話,他的弟弟妹妹就沒了。
對待其他人,包括孟和婆婆,孟瑚都還能任性,可是對上寶寶?
除了投降,別無他法。
寶寶會說的詞匯量極其有限,跟他講道理他也不會反駁、只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看著你,可是卻非常固執執拗。
孟瑚和楊丹現在連出去散步都要寶寶作陪。
沒辦法,寶寶一睜眼沒看到他親愛的弟弟妹妹們的「寄宿體」的時候,就是連綿不斷的大哭大鬧,誰哄都沒用,一定要孟瑚和楊丹都乖乖出現才行。
也因此,在朱壩的繼父傳來消息說他母親思念他、希望他帶著妻子去國都會面的時候,朱壩也只能斷然拒絕了。
不只是因為不相信感情一貫淡漠的母親會真的思念他,而是孟瑚不可能帶著個大肚子長途跋涉去國都——幾乎穿越了整個華國的距離,和平時期都不適合一個孕婦遠行,何況是現在喪尸遍地的時候?
朱壩直截了當地和母親說了他們夫妻倆都「不方便」,但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直說︰「我能幫的總是會幫的。您畢竟十月懷胎,又直到我成年了才再嫁。」
朱壩母親沉默許久,直到掛斷電話也沒說出什麼要求,只是叮囑了朱壩許多婦女孕期和照顧新生兒該注意的事情,朱壩一一應了。
次日,朱壩的繼父又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希望朱壩這邊可以派出人員協助G省的軍方取出G市里面的一些資料、並且護送上京。
「那是很重要的研究資料,雖然和喪尸病毒無關,但是對于華國有極大的好處……無論身在國都或者港島,總還是華人不是?」
朱壩沒立刻答應,只說了會和其他人商量。
赫連曾是軍人,羅非一行其實也是大陸過來的退伍軍人、或者是軍人後代。
就是孟煥父子夫妻乃至老婆婆,也傾向答應。
他們總還是華人,尤其婆婆,她的丈夫死于戰爭,她自己也曾是抗日戰士。
可是到底由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