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職筆記 第三章   來這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初戀情人(一)

作者 ︰ 蘭台書苑

當張廣勝一腳踏進這片熱土,首先想到的就是在曲水市檢察院上班的高中同學、初戀情人——馬菁。同學三年,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情;大學期間,他們尋覓到了屬于自己的戀情。如今,他研究生畢業了,他們的愛情是否還會繼續?

當天中午,和盛乾、馬菁、玉娟三人告別後,張廣勝花十元錢,就近找了一個很一般的招待所住了下來。服務員給他打開門走後,他一下子擰開了房頂上的吊扇,然後便忍俊不禁地兩臂往後一展,激動地躍了起來,然後又順勢仰在□□,美滋滋地享受著成功的喜悅。窗外是一片熱鬧的噪雜聲,廣勝想︰天還這麼早我應該出去走走,給家里打個電話,把這里的情況說一下,也算報個平安;我哥廣強因為我上學現在還在佳木斯磚瓦廠干活,我出去問一下郵政局在哪里,給他發個電報,讓他回家不要再做苦力了;另外熟悉一下周邊的環境再順便買些東西吃,想想天已過晌午,還真感覺到有點餓了,這時肚子好像有了響應‘咕嚕、咕嚕’叫了兩聲。

走出招待所大門,大門前面是一條東西走向的馬路,路的對面有一條小巷,從小巷里不時走出三三兩兩的提著大包小包的人。廣勝心想︰我也過去瞧瞧。說著他躲閃著過往的車輛走了過去。原來這里是一個家屬樓群居區,順著小巷兩旁的樓房底層有一排門面房,花花綠綠的門頭上寫著誘人的詞語‘千里香餛飩’‘老字號羊肉館’‘老北京醬肉王’‘……’當廣勝走進一家‘老地方快餐’,見桌子上正擺放著一些還沒有來得急收拾的殘羹碗筷。老板看他走了進來,問︰「你要點什麼?」「有什麼?」「燒餅、米線、麻辣燙……」「那,要一份麻辣燙、兩個燒餅吧!」當廣勝津津有味地吃著的時侯,突然想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一定得很貴,當時怎麼忘記先問價錢了?,這時他仿佛看到了父母親那長滿老繭的雙手和哥哥汗流浹背的身影。所以當他吃完後面的食物時如同嚼蠟。

廣勝給家里掛過電話和給哥哥發完電報後,他漫不經心走在川流不息的大道上,不知不覺就到了曲水有名的免費游玩天地——人民公園。公園的四圍,是一溜大理石的擋土牆。說是牆,也不過是半尺寬,一尺多高。護牆的內側,是幾道波浪形的花圃。紫紅,碧綠,鵝黃,層層疊疊,交錯生輝,煞是好看。這時他的心情也高漲起來,張廣勝又一看路旁排列整齊、挺拔的楊樹,就覺得像是故意列隊迎接自己似的——舒展著枝葉,「沙沙」的奏著音樂,好像在說︰「來吧,來吧,曲水歡迎您!」被花圃擁抱的,是幾條彎彎曲曲的青石小道,以無爭的清閑伸向遠方。張廣勝悠閑自得地行走在中間,就覺得花兒更美了,草兒更俏了——這一片天地好像就是自己的。

這時不由廣勝又想起讓他情竇初開的樂長一中小樹林。記得剛上高一時,馬菁對張廣勝並不是十分在意,只覺得他學習不錯,穿得有點寒酸——上衣、下衣各有補丁,家境一定貧寒。可是,讓她出乎意料的是,在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中,張廣勝竟然考取了年級第一名。不過,馬菁與趙玉娟也進入了年級的前十名。自此,張廣勝引起了馬菁的格外注意。但是,心里卻不服,並暗暗發誓一定要與他比個高低。有一次,馬菁在解一道數學難題時,腦子高速轉了老半天,竟然沒有解出來。這時,她忽生一計,暗想︰「何不用這道題考一考這個‘年級第一名’」。于是,她就往後轉過頭笑著對張廣勝客氣地說︰「張廣勝,這道題挺難的,你能幫忙解一解嗎?」廣勝也沒吭,拿過題來,審了審,就解了起來,結果還真的攻了下來,這令馬菁十分意外。可是,她還是不服,心里想︰「是不是瞎貓踫見了死耗子」。當天,她又找了兩道難題,想再考張廣勝。可是,轉念一想,如此做太明顯,別被張廣勝識破了,干脆再停幾天吧。大約過了三天,馬菁又將自己精心準備的兩道數學難題,交給張廣勝,這次她說話的語氣略微謙虛了一下並細聲細語地說︰「廣勝,請你再幫忙解一解這兩道題,謝謝啦!」張廣勝未吭聲,接過題只顧埋頭解了起來。當這兩道題全解完時,張廣勝忽然覺得不對勁,「怎麼一下子問我兩道題呢!是不是有意考我?不行,我也得考考她。」于是,他也選了兩道難題。

「馬菁,題解完了。」張廣勝向前一伸頭說︰「你也幫我解兩道吧!」。

「不是幫吧。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考’吧!」馬菁「咯咯」一笑,又說︰「開個玩笑。」

「這話要是反過來,由我講就對了!」張廣勝「嘿嘿」一笑說。

「嗨!你挺幽默的,有意思。那我就試試牛刀吧!」馬菁呵呵地笑著說。

「應該說是‘小’……試牛刀。」張廣勝故意把「小」字說得重、拉得長長的,心里卻說︰「夠你嗆」。

「唉。這是《難題巧解》上的,上面有答案。我說你是考我。還不承認!」馬菁看題後說。

「哎呀,失策!出的題太低級了」張廣勝臉一紅說。

「不打自招了吧!」說完,馬菁不一會就把這兩道題解了出來。

張廣勝向她一伸右手大拇指,連說了兩個「厲害,厲害」。

自此之後,他們之間更刮目相看了,可令馬菁對張廣勝記憶尤深、有好感的還有一件事,就是有一天上午上體育課時,老師讓同學們跑千米賽,大家都像離弦之箭,一個勁的猛往前沖,誰知張廣勝剛跑了十幾步小腳突然遭土坑「暗算」,摔了一跤,這一跤可摔得不輕,他膝蓋上鮮血直涌,疼痛如刀割。可是,他並沒有就此罷休,咬著牙強忍著疼痛爬了起來。有人上來扶他,他卻不讓,繼續一拐一扭地向著前方跑去,十米,五米,三米,一米……終于跨過了終點線,同學們都為他歡呼!這件事雖小,讓馬菁感覺到這是一個干什麼事都不服輸、意志堅強的漢子,如果在學習上能「打倒」他,還是挺難的。

高二那一年的秋天,曲水市教育局下發通知,要在全市學校舉行文藝匯演比賽。節目內容包括歌唱、舞蹈、武術、故事、器樂演奏等。樂長縣教育局要求樂長縣一高也準備一個節目。學校考慮到高三臨高招近,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高一、高二,要求每個班各拿出一個節目,然後再通過學校匯演,敲定哪個節目參加全縣比賽。

高二(1)班班主任在班上問那個同學在這方面有特長,盛乾一眨眼,調皮地道︰「張廣勝!我見他唱過《朝陽溝》,唱的優美著呢?」

「我只是隨便哼哼著玩的。唱得不好。」張廣勝靦腆地回答說。同學們見狀,一邊看看盛乾,又一邊瞧一瞧張廣勝。

「你隨便哼哼著就唱那麼好。你要是認真唱,那就唱得更好了!」盛乾又將張廣勝的軍說。引得同學們哈哈大笑。班主任又問誰還有這方面的文藝天賦,就再也沒有人吱聲了。于是,班主任就說︰「就由張廣勝唱《朝陽溝》中的栓保吧。那誰唱銀喚呢?」「當然是馬菁啊。一個農村的、一個縣城的,正好嗎!」一個同學插話說。班主任問馬菁可以嗎?馬菁臉一紅說︰「唱就唱吧!」實際上,張廣勝也喜歡唱《朝陽溝》。

豫劇《朝陽溝》誕生在大躍進年代,描寫的是城里的高中畢業生王銀環,響應黨的號召積極下鄉務農,跟隨既是同學又是未婚夫的拴保踏入朝陽溝,立志干一番事業的愛情故事。《朝陽溝》曾三次進京演出,1964年元旦,黨和國家領導人毛學軍、劉少奇等觀看演出並接見了全團演職員。可謂是膾炙人口、久唱不衰、家喻戶曉。

中秋的清晨,薄薄的晨霧如輕紗籠罩著樂長縣一中南面一百米、樂長縣委政府家屬院西北五百米的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里。樹林里參差不齊的各種各樣的樹有柳樹、杉樹、松樹、榆樹、槐樹、梧桐樹……;有粗的、細的、直的、彎的,五花八門。柳樹最多,有水柳、垂楊柳、清明柳。遠遠望去猶如一片樹的海洋,綠樹成蔭,遮天蔽日。最為耀眼的則是樹林西邊的那一片高大挺拔翠綠的水杉林,一棵棵拔地而起,樹上茂密的樹葉像遮陽傘一樣,大約有二十來米高,好像要刺破天空,又像是哨兵一樣。夜間有白鷺、蒼鷺、白鶴、柳鶯、喜鵲等十幾種鳥兒在上面棲息,就像是為鳥兒築巢特意根植的,又像是鳥兒的「空中樓閣」、「保護神」。白晝各種各樣的鳥兒則在千姿百態的樹上雀躍、歌唱,好像是鳥兒的後花園、游樂場。微風吹過,偶爾只有幾片樹葉悠悠落下,有的像蝴蝶翩翩起舞,有的像黃鶯展翅飛翔,還有的像舞蹈演員那樣輕盈盈地旋轉。

樹林的東西南側則是高大粗壯傲然挺立的白楊樹,就像是英雄威武的邊防戰士一樣,排得整整齊齊,保護著小樹林。樂長河東西穿林而過,又像是樹林的天然屏障,河水清澈見底向東南方向嘩啦啦地流淌著,一群群魚兒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玩著。

最愜意的是,樹林的中間、小河溝的南面五十米處有一塊一畝多的田地。田地里種著花生、芝麻、大豆、玉米,呈現出一片綠油油的景象。還有黃的、粉的、白的、紅的等五彩繽紛的野花。花香引來了成群結隊的蜜蜂,呼扇著黃色的翅膀,嗡嗡地忙著采蜜。一對對美麗的蝴蝶一會兒忽高忽低的翩翩起舞,一會兒靜靜地停留在鮮艷的花上,就像一幅栩栩如生的秋畫。

田地的東西南側被方圓幾百米的蓊蓊郁郁的樹遮得嚴嚴實實;北側被小河溝隔斷好像與世隔絕。這里沒有鬧事的喧嘩,街道上的吵鬧,學校里的嘈雜。正在干干淨淨的田地小道上面南背北練習《朝陽溝》唱腔的張廣勝,就覺得這里是「世外桃源」一樣,這一片天地好像就是他的,可以自由自在的、大膽放開的、無拘無束的歌唱……。昔日清晨,張廣勝也在這里背誦、朗讀和歌唱。偶爾,還有其他學生進入到這里來。

正在南樹林讀書的馬菁,突然斷斷續續地听到一陣陣忽高忽低的優美的唱腔——

咱兩個在學校整整三年,

相處之中無話不談。

我難忘你叫我看《董存瑞》,

你記得我叫你看《劉胡蘭》。

董存瑞為人民粉身碎骨,

劉胡蘭為祖國把熱血流干。

咱看了一遍又一遍……

馬菁仔細一听唱腔是從樹林的正中間田地里傳來的,歌聲甜美而洪亮,只是缺乏訓練,帶有一點土味,一猜便知是張廣勝正在這里練豫劇《朝陽溝》的「咱們兩個在學校整整三年」片段。于是,她沿著坑窪不平的林間小道悄悄地走過去。「哎呀,這才叫如醉如痴啊,一個‘大活人’已經站這里啦!竟然沒看見。」馬菁對正在揮手練唱的張廣勝說。張廣勝扭頭一看,見馬菁正瞪著一雙水靈靈的杏眼看他,急忙局促地說︰「在這里練練。你咋過來啦︰」

「你‘引’來的唄,不歡迎嗎?」馬菁抿嘴一笑說。

「歡迎,歡迎,萬分歡迎。你也唱一段唄!」廣盛邀請說。

「可以。但是,我唱錯了,你可別笑話我。笑掉了牙,我可不給你補!」馬菁打趣地說。

說完馬菁平靜了一下心情,好像在找回當年銀環下鄉時的復雜情結,然後又清了清嗓音唱了起來——

我小步跑來大步走,

恨不能一步離開朝陽溝。

走一道嶺來翻一道溝,

山水依舊氣爽風柔。

東山頭牛羊咩咩亂叫,

挪一步我心里頭添一層愁。

剛下鄉野花迎面對我笑,

至如今見了我皺眉搖頭……。

「你唱得太棒了,字字有唱腔,句句含心酸。」張廣勝鼓著掌吹捧說。

「你也唱得挺好,既有激情又聲音洪亮。」馬菁也夸獎張廣勝說。

「哪里,我知道我自己唱得有問題。你給我指點一下吧!」張廣勝虔誠地說。

「好吧。」張廣勝于是又唱了起來——

咱兩個在學校整整三年,

相處之中無話不談。

我難忘你叫我看《董存瑞》,

你記得我叫你看《劉胡蘭》。

董存瑞為人民粉身碎骨,

劉胡蘭為祖國把熱血流干。

咱看了一遍又一遍……

「唱得不錯、唱得不錯。」馬菁說。張廣勝覺得馬菁糾他的錯有顧忌,不好意思說,就開誠布公地道:「咱們是搭檔了,誰也不要有什麼顧慮。來個約定怎樣,誰有什麼話都要直接說出來,不許藏著掖著。」張廣勝這麼一說,馬菁頓時放松下來︰「行,那我也不給你留什麼面子了。」接著,馬菁開始挑張廣勝的毛病︰「你得進入角色,當‘真’的唱。把自己確實當作‘栓保’,把我當作‘銀環’」。隨後,她又讓張廣勝唱了幾遍,糾正了他發音、語氣的問題。最後二人又合練了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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