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大廳,來自三宗九門八世家的結丹前輩們帶領各自的門下弟子散立周圍,翹首以待沼澤的開啟。
為了表示對長老聯盟的尊敬之意,無論哪家哪派,接送門下弟子試煉的前輩最高修為均為結丹期,元嬰以上修士從不參與。
此時,只見彭勝等三名長老品字形站在破舊神像周圍,正各展神通,打出一道道靈決,目標赫然就是眼前的神像。
沼澤百年方才開啟一次,平日里除了幾名低級留守修士之外,沒有什麼人來這里,因之整體顯得很是破敗零落,散發著一股垂垂老人的氣息。數千年來,周圍的一磚一瓦都被無數來者搜尋過,再沒有了任何秘密。到現在,這里已經成了一些妖獸的棲息之地,再也難以重新昔日輝煌。
唯一例外的就是這具神像,雖然也是破落不堪,卻不像其它建築那般積滿灰塵,此時隨著三道靈光的注入,更是逐漸顯現出真容來。
神像以道裝打扮,面容肅穆,目視天際,一手持玉牌,一手托著七層寶塔。雖然經歷不知多少歲月的時光消磨,卻依然顯得仙風道骨,很是出塵。據一些門中長老說起,千多年前,殿尚未如此破敗。彼時這神像雖是死物,卻有無形威壓散放,結丹一下修為者視之皆有迷失之感,很是讓人敬畏。
三千年前聖人發現此地,打開陣法,告知長老聯盟後就此消失無蹤。此後數千年里,聖人不在,此地先是經歷了數百年的無序爭奪,所有防護手段都被破除,稍微有價值的寶物材料皆被瓜分一空,甚至連房屋器具都在一次次爭斗之中毀壞殆盡。如今的殿,不過是一處荒地罷了。
若不是這神像關乎沼澤的開啟,只怕也要被貪婪無比的修士們搬遷奪走,曾經就有人猜測這神像根本就是一件極為罕見的芥子寶物,沼澤可能根本就是寶物的內里空間罷了。
不過一來沒什麼證據,二來有長老聯盟的強力壓制,況且即便真是如此,這樣的寶物也根本不是任何一個門派勢力能夠單獨佔有的。一旦奪走,勢必遭到整個怡花國修真界的圍攻,這才得以保存至今的。
此時,彭勝兩手掐訣,一道道靈光圓環飄出,飛向神像的眉心之處。隨著法決的不斷注入,漸漸的,神像的眉心有些發亮,並逐漸變成赤色,仿佛一只血紅之眼慢慢張開一般。
兩側的長老也不怠慢,各自掐訣放出靈光,一人施展的靈光呈三角,一人呈方形,均是飛入神像的眉心之處。如此一來,眉心的赤芒越發耀眼,直到有些刺目。
四周看著這一切的修士之中,漸漸有人無法承受,趕緊收回目光,平心調息方才壓下內心的煩躁之意。
每一次沼澤的開啟或是關閉,這都是必須經歷的程序,這些修士早已得到警告,一旦內心煩躁不安,就自覺按照前輩的提醒調理氣息,倒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眼見紅芒越來越盛,三名長老打出法決的速度也原來越快,很快,神像眉心逐漸形成一道豎眼,顏色竟也起了變幻之意。
十息之後,赤芒似乎達到極限,整個大廳都被照耀得一片紅光。
彭勝看到這一幕,口中念了幾句咒語,手勢變換,打出的法決變化橙色,繼續注入到眉心之中。其余兩名兩名長老也隨之變換,三到靈光不停施展之下,豎眼發出的光芒也隨之轉化為橙色。
又是十息,三名長老再次變換法決,豎眼的顏色也隨之不停變化之中。
赤、橙、黃、綠、青、藍、紫,經過七種顏色轉化之後,豎眼發出的光芒已經是無法目視,除三名長老外,在場的所有修士都是或靜立,或是干脆盤膝打坐調息,根本無法查看神像的變化。
此時,若是以神識查看的話,可以看到整個神像竟然漸漸變得虛幻起來,仿佛不是實體一般。不過要看到此景,不光需要修為高深,神識也要超強才行。即便是彭勝,此時也只能憑著靈力感應繼續打入靈決,根本無法查看的。
最後的十息過後,豎眼之中一道白光驟然射出,彭勝大喝一聲道︰「混沌之眼,開!」
聲響響起,白光驟然大勝,整個神像隨之徹底消散,原本所在的位置驀然出現一道高有數丈、寬也有數米的巨大光門來。
彭勝再度凝聚靈力,沉聲開口道;「沼澤關閉在即,試煉者速速歸來!」
聲音化作滾滾雷聲,以某種無法言表的方式傳入光門之中。
沼澤內圓台正中,五根石柱發出耀眼光芒,分別射出一道光柱,直沖天際之上。在高空人所不能至之所在竟然交匯在一起,形成一道五色光幕覆蓋而下。
五色光幕分別為紫金、淡青、湛藍、火紅、土黃,各自以石柱為源,籠罩住石柱周圍百米之地,竟如同個巨大的五色帳篷一般。
按照以往的經驗,此時只要走入這個光幕範圍,將自動傳出沼澤,返回到殿之中。
這可不是天佑星上修士所用的傳送陣,如果傳送陣能如此大面積的傳送修士的話,那麼修真界的整體秩序都要重新建立不可。
唐青看著眼前的奇景,目瞪口呆。身邊的天嘯也是滿面震驚之色,感嘆道︰「真是神跡啊!來此之前多次听先輩說起沼澤返回時的壯觀景象,無法用言語表述。如今一見,實在不是人力所能及,唐兄以為如何!」
南宮寒等人均是頻頻點頭應和,又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唐大哥這天外來客有何評價。
「呵呵,是挺好看!比他嗎零八奧運還好看!」……
此時,怡花國一神秘所在,一處密洞之內,滾滾魔氣翻騰扭動,魔氣中間一團黑影不是發沉陣陣低吼,仿佛正承受著無盡的痛苦,卻又仿佛含著無限的期待。
模糊不清的聲音斷續響起︰「不足百年……最後一次……魔體……重現……」……
另一處不知名之地,密室之中,一名全身皂衣,頭戴斗篷之人盤膝而坐,也在喃喃自語道︰「快了……時間就要到了……老夫的時間無多……」……
佛宗,怡花國立宗近萬年,聖人之前與三大魔門並列的大宗。自聖人離去後,佛宗弟子就就罕少在世間行走,一副不問世事的樣子。
但是即便是長老聯盟,對佛宗也是尊敬有加。要知道,這可是在聖人之前的混亂時代傳承至今的古老宗門,其中的隱藏實力根本無從估計。甚至有人曾說,佛宗如果全力而出的話,只怕不弱于長老聯盟。
不過佛宗極少參與怡花國之事,即便是偶爾有弟子門人出行歷練,也基本上是在凡間宣揚一些佛法教義之類。久而久之,修真界也就漸漸無視了。
佛宗之內,主殿後山有一面山壁,光滑如鏡,上面刻著無數經文。一看去甚為年輕的僧人正面對一面壁盤膝而坐,手執一串佛珠在念著什麼,卻不是在誦念經文。
模糊間听起來似乎竟是︰「歷魔劫起,應佛劫生,貧僧此次,當為應劫之人,可成正果!」……
怡花國皇城,一處花園之內,涼亭之中,一名清瘦老者正與一貴婦模樣的女子行棋,不時聊上一兩句。兩人身後各有一人侍立,似是觀棋,又似乎在听著什麼,卻均是恭敬異常的樣子。
華貴婦人執黑先行,雖是女子,棋路卻大開大合,招法凌厲,如同戰場之上無敵上將一般。
清瘦老者神色淡然,棋路綿密,每每于不可能之處有奇思妙想,屢次將女子的殺招化解于無形。
眼看取勝無望,女子推盤笑道︰「隱老道法萬象、棋力深厚,縴雲不敵,這棋局就到此為止。」
被稱作隱老的清瘦老者輕嘆一口氣道︰「雲姑修為高深,只是執念甚重,一味求殺。若能放開心懷,感念天意……」
「呵呵,隱老之言,縴韻謹記。只是聖人言大道三千,縴雲性情如此,實非心有所執。況且我輩本就是逆天而修,即便為業障所惑,又為何不能以執念破迷霧,斬出一條道來!隱老就莫要再勸了。只是先前所言,劫之將起,還望隱老三思才好。」
老者听罷有些失笑道︰「雲姑說的是,倒是老夫著相了,只是此事還容我思量一番再做決定,如何?」
貴婦人聞言面帶微笑起身道︰「既然如此,縴雲就此告辭,門中試煉弟子即將歸來,還需要從他們口出探問一番才好。」
當下老者起身相送,雲姑帶著身後之人就此離去了……
殿之中,一批批試煉的修士逐漸歸來,大廳之中的人數越來越多。不過這些試煉修士均找到各自門派的前輩所在,與之交談起來。若是散修,也不能隨意離開,按照慣例,需經過三名長老做一些檢查方可自由散去。
當然這種檢查並不是帶有威脅意味的盤查,也不會謀取任何寶物報酬。只是做一些身體狀況的查探而已,若是發現有資質上佳大有潛力者,還有機會得到青睞,被長老聯盟吸收進入外事弟子的機會。
歷次試煉均有這種例子,對于一名散修來說,能夠進入長老聯盟,甚至被一些長老級的人物直接收為弟子,實在是難得的機遇。所以散修們對這種檢查並不排斥,都按照規定在一塊專門的地方安心等待了。
往年試煉,各門弟子歸來之時匯報的無非就是試煉之中的收獲、同門的損失等等。或感傷、或興奮不一而足。然後此次試煉卻是不同,所有門人弟子找到師門後均是神色嚴肅,陣陣私語之中,不時有人發出驚呼來。
大廳之中漸漸嘈雜起來,隨著最後時限的到來,眼見光門之內再無修士走出,彭勝與其余兩名長老同時停下靈力的輸送。
只見光門漸漸淡去,閃耀之間,重新化作神像立在原位,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虛幻,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在此時,某密洞之內,魔氣翻騰的陡然劇烈起來,陣陣憤怒的嘶吼傳出。
「為什麼,為什麼本尊絲毫感受不到魔魂的氣息了,難道……出了什麼變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