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輕騎縱橫馳騁,斜刺里穿到門前的護城河邊,用最快的速度射出手中長箭,在呼嘯聲中疾速穿過。
沒有半點停歇,騎兵們利用速度,拉出一道圓弧,迅速月兌離城上的射程。沒有呼喊,沒有慘叫,沒有停頓;遺下十幾具尸體和無法移動的傷者。
這些人並沒有真正攻城,只是盡可量的朝城牆之上射出最多的箭矢而已。城牆之上的反擊手段也著實有限,只能弓箭還擊。修士們自然不會將寶貴的靈力浪費在這些最普通的軍卒身上,依舊在冷眼旁觀這些人的自殺式表演。
沖鋒的士卒經過城門前的那區區數息時間,是雙方可以相互攻擊的階段。城上軍人可以朝這片區域攻擊的軍卒足有五百人,箭雨自然更加密集。
不過這些人原本是用來清理城上的守城軍人,所擅長者卻不是弓箭,雖然居高臨下大佔優勢,卻反倒傷亡更多。城下的兩百騎兵傷亡了十幾人,城上卻足足倒下數十!這樣的結果讓吳波看在眼里,禁不住臉孔再次抽搐起來。
第一批兩百士卒快速沖過後,第二批輕騎沒有停頓,幾乎是頭接著尾再次沖鋒,路線一致,方式相同。
唯一的區別是,這一次隊伍中專門分出十幾名騎士,斜身探手,將受傷與死亡的同僚抓在手中。隨後一起逃出這一片死亡區域,又或則救與被救者雙雙栽下,一起為這塊死亡之地增添亡魂。
吳波神情有些疑惑,這些人是不是腦子犯渾了,根本就是自殺!這樣能有什麼作用?
城上士卒的領軍葛軍卻不這麼想,在軍隊中模爬滾打了一輩子,最後卻走到這一步,葛軍也是一陣感懷。曾經自己誓言捍衛的,如今卻要親手去推翻,心里總歸還是有些不暢、有些胸郁。
看著城下那些昔日同僚,正用一種近乎無聲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葛軍覺得有些氣悶,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心中噴涌而出的樣子。
「不要這樣打了,都散了吧!你們這是在送死啊!」葛軍喃喃自語,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聲音。
身邊的士卒和一些修士開始發出嘲笑的聲音,除了吳波三人,城上還有四名普通仙人。這些人均是面含冷笑,城下的弓矢對他們根本毫無影響,射到如此距離的弓箭或許能夠射殺一些普通士卒,對他們卻是無能為力。
甚至偶爾有箭矢臨身,幾名修士根本不屑去躲,直接由身上的護盾將之彈開。而後迎著眾人仰慕驚懼的目光,露出淡淡不屑。
又一波沖鋒,又一波箭雨,依舊沒有人呼喊喝罵,沒有人發出聲音。有的只有清脆的拉弓,坐騎的喘息,呼嘯的……靈光!
靈光!怎麼會有靈光!
葛軍心中一動,卻听旁邊的一名修士大喊︰「靈具!」
聲音中沒有了得意,沒有了張狂,沒有了不屑;有的只有驚懼和恐慌,還有難以置信!
將近兩百張強弓,沒有一支弓箭,竟然全部是一顆顆的冰彈!
冰彈可不是弓箭,在飛行過程中會因為自身重量速度大幅降低,殺傷力自然也有限。靈具所發出的冰彈,實際上就是修士神通,雖然級別並不高,但那是兩百道法術啊!
兩百顆冰彈射上城頭,轟然爆開。三百米範圍內,氣溫驟降,仿佛連空氣都要凝結起來。這種冰彈的威力其實對修士來說依然是小兒科,甚至對普通士卒來說,也非致命,但是後果卻極其嚴重。
現在的怡花國,正置初秋。如果用唐青的語言來表述一下,三十度以上的氣溫里,突然下起一陣冰雨,所帶來的絕不是清涼冰爽,而是絕對的災難。
凡人士卒在這種冷熱互激之下,手腳登時麻木,動作全然變形,仿佛一瞬間變成了慢鏡頭播放。拉弓引箭的動作變得走樣,幾名操持床弩防範的士卒更是渾身篩糠一般,又哪里能運轉笨重的器械。
這些人到底不是專門訓練的守城士卒,所謂軍種不同,所擅長專攻的方向也不同。先前與城上士卒廝殺之時,他們雖然佔盡優勢,卻不明白並不是他們戰力更強大,只是所學不同而已。
縱然有一些如葛軍般的老兵懂得這些道理,可在這個修士為尊的團隊里,他們的影響力不過就是傳傳話而已。
實際上,針對可能遭受的攻城手段,負責城牆守衛的兵卒都會有專門的演練手段,軍中分配的修士更是專門訓練過對法術的攔截。可這些人又怎麼能有機會明目張膽的練習這些?此次叛亂,說到底,還是修士發起的,怎麼會將注意力放在這些對他們來說無足輕重的小事情上。
幾名修士驟然看到鋪天蓋地的冰彈射來,本能的反應自然是防護自身,哪里會想到要將這些冰彈攔截在數十米之外。況且即便是他們想攔截,兩百顆冰彈三百米的攻擊距離,又哪里是說攔就能攔得了的。
除非是幾名修士全部分配均勻,一起用群攻屬性的火系神通,否則,根本不可能完全攔截成功。
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這些冰彈完全不以擊中人為目標,飛到空中全部爆開。如此一來,殺傷力倒是降低了很多,但是所引發的後果卻極其嚴重。
沒有一個士卒死亡,甚至受傷的都沒有。唯一的影響是,三百米區域內所有的凡人兵卒都變成了木偶一般,別說軍事動作了,就連臉上的猙獰笑容,都變得僵硬無比,半天消除不得。
很悲劇的是,由于攻擊距離所限,就連兩邊五百米範圍內的士卒也有意識的朝中間靠攏過來。所為的,就是朝下方這些幾乎是在送死的輕騎射上兩箭,以顯示自己的勇武,博取一些喝彩與掌聲。
「烏合之眾!」這是高崇看過第二輪突射後,對城上的評價。
「一群傻%逼」這是唐青的斷語。
與此同時,一道閃電般的身形,已經竄至護城河邊。他太快了!身後竟然卷起一道道殘影,飆射著朝城門猛撲而來。
如同蒼鷹騰空,唐青腳下猛蹬,生生在地上蹬出數寸深的凹坑,整個人如同大鳥一般飛起,朝對岸躍去!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目瞪口呆。他要干什麼?跳河?
那可是五十米寬啊!這要是隨便能跳過來的話,還要這個護城河做什麼,給人表演用嗎!
京都城邊,浮空禁制之力已經極重,別說是他,就算是結丹後期也絕無可能飛起。只能使用**力量跳躍,他以為自己是飛鳥嗎?
什麼是煉體士的力量!這就是。
唐青這一跳,竟然足足越過十丈!要知道,即便是高階修士的元嬰瞬移,也不過數十丈而已!區別無非是瞬移是可以連續進行,而煉體士就算跳得再遠,最終依然是要落地的。
城上的人不由得齊聲吁出一口長氣,雖然他們依然很奇怪,就算他能跳過護城河又如何?難道能一個人爬上來攻城?當城上的人是死的嗎?
此時,一直沒有發出聲音的輕騎們齊齊「啊!」了一聲,有失望,更多的卻是擔憂。
縱然是南宮寒等人也是下意識的驚呼一聲,他們想不出唐青能有什麼手段飛過余下的距離。修士的神通不等于物理推力,不是說你朝身後施展一個神童就可以把自己推動前進的。此時如果說要前行,除非是朝唐青背上猛砸一記。否則的話,唯有落水一途。
一旦落水,速度大減之下,那就是城上攻擊的活靶子!
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空中淡淡的銀光一閃而過,唐青的身體仿佛被一根繩索拉住一般,竟然生生橫移了十丈!
過河!落地!
修士的神通可以攻擊到數百米距離以外,如果是元嬰以上修士,神通更是距離大增,可延伸至千米範圍。如果是法寶,大致上也是這個距離,太遠的話操縱困難,無法控制。
當然如果是元嬰後期甚至化神級修士,已經初步窺視天地規則的情況下,無論是神通還是法寶,所控制的範圍已經不能用常理去推測。
但是無論什麼級別的修士,一般都不會用到本身長度這個概念,長達十丈的寶物,更是聞所未聞。原因很簡單,沒必要!
凡人軍卒,比如說這些輕騎,倒是會備有繩索之類。可又有哪個修士會掌握繩索攀爬之技?那又不是靈器法寶,無法用靈力精確控制的。
凡人物品,修士要收起來容易,可要用來拉人,未免也太搞笑了。修士動動手指就能實現的事情,誰會去花時間練習這種類似凡人武者的技能!
盲區!這就是。從來就沒有無用的技巧,缺少的只是可以運用的環境和人而已。
縱然是煉體士,也少有人練習這種東西,難道要做什麼飛天大盜嗎?在這個修士為尊的世界,你學了這個,又有什麼用!
于是,很簡單的一個事情,落在這個神仙漫天飛的世界,卻成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片驚呼聲中,十幾道神通與法器落在唐青身後,激起十數米高的水浪。城上的修士反應還是很快的,眼看唐青身形停滯,即將落水,齊齊出手攻擊,卻全部落空。
靈器法寶可以繼續攻擊,神通卻不行。唐青雙腳落在實地,根本沒有躲避阻攔的意思,銀光再閃,竟然勾上斜拉而起吊橋,騰空而起。
至少三件法器集中唐青的背後,護盾被瞬間擊破,唐青的身體上靈光大亮,卻速度更快,如箭矢一般斜竄而上。每次銀光閃動,身形就出現在十丈以上,真如同瞬移一般。
與此同時,儒門修士在百名凡人輕騎的死命防護下,也突進到護城河邊,開始朝城頭展開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