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十三章︰隱懼之根源
走了倆男的，添了一女的，沒有蝠王這位嚴父尊長的威懾，圓桌會議變得融洽而熱烈，其樂融融。
不知出于什麼原因，唐青如同換了個人，不停地大贊龍素素，稱其不僅出身名門，身懷絕世罕敵之修為兼閉月羞花之貌，更有一顆光明燦鑽石還純淨的心靈，頂著一圈又一圈金光閃閃的榮耀光環卻沒有絲毫驕橫跋扈之氣，實為女中豪杰，帝國修士之典範我輩之楷模等等等等。
溜須拍馬，巧言令色，所有與小人沾邊的詞匯都可賦予到此時的唐青身。只听得獅王張口結舌雲里霧里，鬧不清他是在夸贊還是在妞。
事情往往是這樣，開始有點不習慣，做著做著，慢慢就變得得心應手。一旦拉下臉皮，唐青拍馬屁的功夫可謂即高且潮，不僅詞匯組合千變萬化，修飾手段更是層出不窮，旁征博引再參以市井俚語，實可謂雅俗共賞老少皆宜，文采那個斐然。
話說這還是前世的功勞，無數名人大家、騷人雅客加痞子文人的發明創造，再經過唐青毫無廉恥的剽竊與演繹，哪里是這些高高在的神仙所能比擬。
獅王就算再修行一千年，也斷不會听到過諸如「婦女能頂半邊天」，「西風卷簾，人比黃花瘦；軍旗所向，敵酋息兵甲。」，「自古紅妝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顏」，「盡管你身材縴弱嬌小，說話柔聲細氣，然而卻很有力量，這是一種真正的精神美！」
古今中外，天地下，唐青挖空了腦袋，把所有能用在女人身的贊美之詞一股腦望外兜售。縱以龍素素的博學多藝，且有百多年的積累為底蘊，也被他忽悠得頭暈腦脹雲天霧地。開始的時候，龍素素還能巧笑寧然恬靜以對，及至後來，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丟盔棄甲一瀉千里，只能努力維持著表面儀容，任由其揮灑仿佛無盡的才華。
听到後面，幾個人都不再說話，傻乎乎呆愣愣只看他一個人盡情表演。獅王張著嘴巴直喘粗氣，龍素素坐立不寧怎麼都插不話，眉宇間的羞意蔓延到整個臉龐。看她的模樣，好像很後悔留下來遭這番罪，又似乎听得靜靜有味，盼著唐青能再夸幾句。
誰不喜歡听好話呢？尤其是女人。可以說，一百個里面有九十九個喜歡听奉承，還有一個是聾子。
只要是女人，哪怕她是天生的丑八怪，如果沒完沒了的被人夸贊，怕也會覺得自己美若天仙。更何況龍素素看似柔弱謙和，內里卻極其強大與自負之人，自然不會認為唐青刻意把壞的說成好的，听著听著，也就覺得——確乎是那麼回事兒了。
當然，拍馬屁得夠水準，像龍素素這樣的人物，自不會被尋常的阿諛手段蒙蔽。然而唐青的水平雖然不高，演戲的本事卻崗崗的，手里有那麼多槍，隨便挑幾根扔出來，足以秒殺絕大多數女孩。又因其足夠無恥，且表情認真因而顯得格外真誠，由不得你不信。
杏兒起初因為後怕，還隨著唐爺附和兩聲，後來听他越說越離譜，禁不住神情羞愧兼有惱怒嫉妒，幾乎爆發河東獅吼。直至最終無法遏制，玉手在唐爺腰間擰扭反轉五百，這才將某個完全進入狀態的蠢貨點醒，終于有所收斂。
至于白眉，老頭子估計已經睡著，好半天都沒有聲息，更別提什麼要務了。
「完了？」獅王張口打了個哈欠，愕然問道。
「什麼完了？」唐青愕然回答。
「怕成這樣，何必裝英雄。」獅王懶得繞圈子，直接挑破唐青的臉皮。
「胡說什麼呢？」
唐青面不改色，凜然道︰「俺是欽佩素素妹子一腔豪情不下雲姨，拋頭顱灑熱血……」
「行了行了行了！」
獅王不耐煩地擺手叫停，厭惡地說︰「拍蝠王馬屁沒什麼必要，討好素素可以放在以後，現在你先告訴我，到底那個秦泰咋回事？鷹王說他自己迷迷糊糊，根本不知所以。這會兒沒外人，趕緊交代。」
「俺可沒拿蝠王前輩當外人！」
唐青先朝龍素素示好，見其面色已經真正轉為平和，這才認真說道︰「這事兒真不是俺藏私，說了也沒用。結合白老爺子吞噬的記憶來看，大致就是鬼谷子招惹了域外天魔，不知道他用了啥辦法，那個叫魂魔的家伙和他的元神產生融合，最後形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魔不魔的東西。」
朝獅王遞了個眼色，唐青補充道︰「不過您放心，現在它已經死透了。如果我估計沒錯，鬼谷子應該也受傷不輕。」
獅王的老辣，自然看得出他多半有所隱藏，為的是怕杏兒擔心。暗想著這小子對別人凶，對自己人確實很不錯，心思還特細膩。當下不再追問，點點頭問道︰「就這麼點破事，剛才有啥好瞞的？非得弄成這樣才開心！」
「不是為了這個！」
唐青懊惱地搖搖頭，憤憤然說道︰「老爺子您別忽悠俺，什麼魔劫大計帝國安危，根本就是套俺的底。如果說帝國連一點準備都沒有，等著俺從石頭里蹦出來帶回炎魔的信息才想起來未雨綢繆，您自個兒能信不？」
說到傷心處，唐青又覺得自己其實特委屈，悲憤地說︰「三年時間很長嗎？俺所要的只是三年平安而已！這麼點時間差就影響了帝國安危？話說你們可以當俺死了，不是一切拉倒！」
杏兒听得鼻子發酸，貼著唐爺的後背泫然欲泣，小手輕輕地幫他揉捏腰間，似乎在彌補剛才的「過錯」。龍素素不著痕跡地撇撇小嘴，心說這家伙真能裝，時刻不忘演戲。
「死什麼死！老夫死了你也死不了！」
白眉顯然又被騙了，突然爆發起來，喝道︰「別扯沒用的，蝠王那里，老夫擔保不會有事。小子你仔細和我說，到底為什麼非得訂這個三年期限？別跟我說是為怡花國，也別說什麼仙人跳神人跳讓你覺得厭煩，你就不是那號人！」
獅王本已被唐青的悲情戲碼感動，此時一听白眉這麼說，頓時醒悟過來，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老夫知道，唐青你還是很顧大局的。當然這有個前提，自身安危要得到保證。究竟有什麼東西，讓你覺得三年後就能……」
忽然意識到什麼，老頭子忽然住口不言。
三年時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唐青變成化神修士。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覺得三年後就不需要再顧忌？一想到那個可能，獅王頓時不寒而栗，通體冰涼。
龍素素忽然站起身，朝唐青福了一禮，如風一般輕柔地語氣說道︰「侯爺所慮，素素其實有些猜測。家父當年成道之日，的確曾遭遇天魔襲擾，听其所言，正是侯爺所說的種類。不過侯爺放心，此魔以被家父滅殺，絕不會出現鬼谷子那種非人非魔的情形。」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之所以對龍素素刻意奉承，不是因為唐青見到美女腿軟，更不是因為唐青一定要拍蝠王的馬屁。他是從心底里有所顧慮，域外天魔的可怕處，根本不是修士所能想象。之前蝠王的提醒聲猶在耳，別人不懂，唐青怎麼會不明白。
白眉的記憶雖然不全，大致卻能推測出鬼谷子的狀態。一句話形容就是，他可能一輩子沒事，也可能隨時變成擁有軀體的域外之物。所以唐青害怕，害怕蝠王身體里隱藏有天魔，或者是如鬼谷子那樣融合而成的怪物。
他更害怕的是，一旦蝠王認為他是那種怪物，絕不會因為唐青的身份有所顧慮。蝠王屬風，然而風亦可有雷霆之怒。從他的言談舉止過往經歷，以及他對子女的態度來看，絕對是殺伐果斷不留絲毫余地後患之人。假如他認為唐青有問題，就算不殺他，也一定會將其拘禁起來，永世都別想再獲得自由。
尤其是，唐青听到百合說起，域外天魔達到魂魔的程度，根本不是修士道法可以殺滅。想想宇少結嬰時遇到的情形，唐青早就把他的嘴巴撬開，知道當時遇到的只不過是排名第三的念魔而已。那玩意兒有多可怕，宇少知道，唐青更清楚。然而按照百合的對比，每低一個排名，都不過是一級的食物！底兩到三個排名的話，甚至連做食物的資格都沒有。
換句話說，修士嘴里常說的什麼心魔心魔，根本只是一些無絲毫本體意識的斑駁雜念。放在百合面前，她都不會看一眼。
身體里藏著這麼個東西，唐青焉能不怕，焉能不防！更何況他又哪里知道，蝠王是不是也和他一樣？總不能去問！
此時听到龍素素這麼大大方方的主動說出來，唐青反倒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不等他著急，獅王已經火燒一樣蹦起來，跳腳道︰「有這種事！不行，老夫要……」
「叔祖不用焦急，素素所說，一切都是實情。」
龍素素搶先安慰獅王，柔聲道︰「其實，這件事情真人他老人家是知道的，如果素素沒猜錯，鷹王前輩也有數才對。」
「咳咳，老夫……的確有所耳聞。」
白眉適時開口，為這場誤會落了注腳。略頓了頓，朝獅王開口道︰「龍宇你不要急，之所以不和你說，原因其實你自己清楚……」
「清楚個屁……」獅王老臉微紅，一坐回椅子，悻悻不語。
氣氛又變得尷尬起來，牽涉到四大天王之間的是是非非，別人都不太好開口勸解。寂靜中，一道怯怯的聲音突然響起。
「龍姐姐，你是說……那個域外天魔……可以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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