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環高架上,俞俊以的車速不快不慢,一諾在副駕駛座上安靜的坐著,一句話也沒有.
俞俊以驚詫于她的冷靜,側頭看她卻見她早已滿臉淚水。
慌忙從高架上下去將車停在邊道上,他將面前的紙巾遞給她,「快別哭了,在這世界上無論誰離開了你,我總是還在你身邊的。」
一諾接過紙巾將臉頰上的淚水擦干,良久才抬眸看著俞俊以低低的道,「謝謝你。」
俞俊以伸手攬過她的腦袋在自己肩上,「傻瓜,你和我還需要說謝嗎!」
一諾尷尬的從他肩上挪開,往前方的人工湖邊看了一眼。
長椅上一身雪白長裙的,可不正是白淑瑤,往她身旁看去,卻見長椅上坐著的另一個身影正是夏一言。
不解的蹙眉,一諾並未開口叫他們。
早些年一言是極喜歡淑瑤,可淑瑤卻一直沒接受,如今竟是走到一起了嗎?
淺笑了一記,一諾抿抿唇,卻見俞俊以的目光也正往那個方向望去。
「能和愛了許多年的女孩在一起,當真是無比幸福的事情,你看,燈光這麼暗,我都感受到一言的笑意了。」俞俊以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
他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愛著她呀誄。
一諾沒有吭聲,車內的氣氛忽然有些尷尬,路燈昏黃的光打出曖昧的氣息,在俞俊以一絲一絲靠近她時,一諾警惕的往車門處躲了躲。
俞俊以伸手拉住了她,「諾諾,如果你不要顧北辰了,隨時可以來找我。」將她僵硬的身子扶正在座位上,「傻瓜,躲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一諾尷尬的笑笑,伸手攏攏鬢邊的亂發,「俊以,我想去小樓那里暫住一晚。」
「小樓和東風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都這麼多年了,他們倆還在鬧騰呢!這會兒你找小樓,他那里也不一定就方便。」俞俊以告訴她這個殘忍的事實。
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她的姐妹們也不例外,白淑瑤和一言在這邊約會,易小樓和白東風最近也不能消停。
她,似乎真的是一個人了,她,真的無處可去了。
想了半天,一諾低眉,「還是去玫瑰巷吧。」
俞俊以點點頭調轉了方向,玫瑰巷一切如舊,只是經過前幾日婚禮上的一場大暴雨,大部分玫瑰都被打的七零八落,就連含苞的花骨朵都沒能幸存。
玫瑰田里的一片狼藉似乎被清理過,折斷的花枝亦重新修剪好,一諾卻根本無暇顧及那些,推開門進了房內。
一切溫暖如舊,上次折騰的一片狼藉的房間被收拾的很整齊,房內似乎有人在,小閣樓的燈在亮著。
不用想也知道是雷恩來過,這麼多年來,除了姥爺和雷恩,沒有人會這麼用心的收拾這里。
「雷恩?雷恩是你嗎?」一諾慌忙跑上樓去卻發現閣樓里空無一人,只有小時候的玩具在地板上散落著。
積木,顏料,還有幾個可愛的小芭比。
眼楮忽然有些熱,當年她也是被媽媽捧在手心里疼著的孩子,而如今,再沒有人會那樣毫無目的的對她好。
這世上的感情,除了母親給予你的,你可以毫無顧忌的接受,不用想著歉疚和回報。而別的任何一種感情都會讓你覺得不舒服、負債累累。
可她在六歲那年就沒有母親了,脆弱的心仿佛被人一刀捅入,一諾蹲身將散落在地上的玩具一一撿起,放好,淚水模糊了雙眼。
「媽,我該怎麼辦呢,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她低泣著,她多麼希望這一刻那個懷抱溫暖的女人能將她擁入懷里,輕聲的告訴她,「諾諾不怕,媽媽在。」
簡單的七個字,卻是永遠都不可能再實現的奢望。
手指一抖,一盒顏料灑在衣服上,本能的後退一步,一諾低頭看著胸前被顏料浸染的衣服。
淺碧色,那是母親最愛的顏色,亦是她最愛的顏色。
可當年的母親為了一個夏蒼峰放棄了她的淺碧,而選擇了玫瑰的火紅,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一場悄無聲息的死亡而已。
淚水斷線,如珠而下,俞俊以見一諾這般,慌忙上前給她擦淚,「別哭了諾諾,我會心疼的。」
俯首吻去一諾的眼淚,一諾有些尷尬的退開,俞俊以卻明媚一笑,如三春一般溫暖,「傻瓜,你以為我還要對你做什麼!快洗個澡去,我在這兒陪你一會兒,等會就走。」
夏家大宅,顧北辰听白珊說一諾和別的男人跑了,臉色一黯,還未走進門口便轉身從夏家出來。
顧岩與蔣英多次被白珊如此無視,便也未打招呼,轉身離去。
黑色賓利瘋了一般在環城高架上疾馳,顧北辰只一個勁的踩著油門,似乎根本沒有目的地。
坐在車後座上的顧委員長和蔣英眉頭皺的死緊,如此夜晚,夏一諾能去哪里呢,他們並不知道,在顧北辰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半晌,蔣英悶聲道,「北辰你慢點兒,你想嚇死你媽這把老骨頭嗎!」
顧北辰皺皺眉始終沒有說話,車速慢慢降了下來,他望著前方悠遠的路,心中一片空白。
良久,他長嘆一聲,還是撥通了一諾的電話。
一諾剛進浴室不久,顧北辰的電話打了進來,俞俊以往浴室關著的門看了看。
起身拿起電話向外走去,按下接听鍵,「您好,部長大人,請問有事嗎?」
俞俊以聲音里說不出的邪魅和陰冷,他是恨顧北辰的,恨他毀了他的一諾,也恨他毀了一諾卻還將一諾奪走。
「叫夏一諾听電話。」電話那頭是顧北辰煩躁的憤怒,果然不出所料,她竟然還和俞俊以在一起。
俞俊以勾唇一笑,「哦?諾諾嗎?她在洗澡!」聲音曖-昧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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