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有事嗎?」顧北辰接了電話,眯眸看著皚皚白雪。
電話那頭兒遲疑了一會兒,「今天有空嗎?一起過聖誕?」閑淡的聲音,清雅的問句。
「沒空!」顧北辰斷然拒絕。
那邊又響起清脆的笑聲,「顧部長回答的可真干脆!」
顧北辰踢踢腳下的雪,「菁菁,以前種種,的確是我對不住你。你對夏一諾做的事情我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以後知道點兒分寸,我不想你成為第二個蔣凱麗。如果你想去英國,我隨時可以送你回去。茆」
「北辰,今天是我父母的死祭。」戴菁菁的聲音有些委屈,顧北辰忽然想起昨天夏一諾忘記他生日的事情,思慮了一會兒他嘆了一聲,「你在哪兒?」
夏家大宅里,張媽準備了平時一諾和茗雪喜歡的菜,雷恩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聊,一諾假借去洗手間的機會給易小樓打了個電話。
「什麼事兒啊我的顧夫人,大早上的也不讓人安生。」易小樓在電話那頭抱怨蚊。
一諾眉一皺,「這都幾點了還大早上,立馬兒的滾起來,十分鐘之後給我打個電話!」听電話那頭的易小樓沒反應,一諾補了一句,「對了,有空嗎?」
易小樓哼哼唧唧了兩聲隨即道,「有空啊,一個人呢,巴不得你陪我呢!」
「嗯,那等會兒打我電話把我解救出去吧。」
掛了電話一諾回餐廳干笑著陪桌上的夏茗雪和雷恩天南海北的胡侃,不過七八分鐘的樣子,易小樓的電話打了進來。
夏一諾裝作一臉著急的樣子接了電話,「小樓,有事嗎?」
電話那頭的易小樓沒好氣的道,「你他媽讓我給打電話問我有事沒事!」
「小樓,別著急,別哭啊,你在哪里?我馬上就去。」一諾踢開腳下的拖鞋小跑著拿起沙發上的包飛一般的往夏家大宅外面沖,不時還回頭道,「雪兒,雷恩,我不陪你們了哈,小樓有急事找我!」
夏茗雪和雷恩看著瘋狂暴走的一諾,不禁瞠目結舌。
電話那頭是易小樓的笑罵聲,「夏一諾你也太沒種了,不就是陪妹妹妹夫吃個飯,還有,戲演的真假,你什麼時候見姑娘我哭過!」
一諾吐吐舌頭踩著高跟鞋閃身進了車里。
雷恩盯著一諾落荒而逃的身影,釋然的勾勾唇角,見茗雪目送一諾的車從大宅離去,雷恩給茗雪夾了塊醬排骨,「你最愛吃的。」
洞房夜之後,他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縱使她偶爾跟她搭話,他也一副敷衍的樣子。
方才看到她看一諾時眸中暗藏的羨慕和嫉妒,雷恩心頭一動,終是主動給她夾了菜。
茗雪詫異的抬頭看著他,眼圈里的淚水都在打轉,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無措,她輕輕淺淺的道了聲謝謝,卻夾雜著哽咽的。
夾起那塊香糯的醬排骨正要吃胃里卻一陣風雲翻涌,茗雪放下手中的筷子跑到洗手間吐了起來,雷恩不放心便跟了進去。
偌大的牆鏡前,一諾幾乎將膽汁都吐了出來,淚水也嘩嘩的從眸中滑落,她捧起冷水洗了洗臉虛弱的扶著牆站穩。
最近每天都要吐一回,眼淚鼻涕一起來,若不是去醫院看過她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抬頭時正從鏡中見雷恩靠在門口雙目深深的凝視著她的背影,茗雪愣愣的轉過身來,與他對視。
雷恩上前用手將她額前的亂發撥開,聲音是溫柔的,「好些了嗎?」
茗雪忍住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僵硬的對著雷恩點頭。
雷恩伸手摩挲著她小巧的臉蛋,「什麼時候開始的?」
茗雪詫異的抬頭看她,半晌才明白他是問她這樣嘔吐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是醫生,怎麼會不清楚她這是什麼癥狀。
「就這個星期,我去醫院看過了,醫生說沒事兒!」茗雪低下頭,眸色暗淡,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胸前的毛衣上。
雷恩伸手攬住她顫抖的肩,「你怎麼忘了我也是醫生呢,等會兒再跟我去做個檢查,油膩生冷辛辣都不要再吃了。」孕吐的這麼厲害,少見。
茗雪伸手緊緊攬住他的腰,淚水將他胸口的衣服浸濕一片,「雷恩哥,你是說,留住這個孩子嗎?」不可置信的從他懷里退開,她緊鎖著他的雙眸,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雷恩沒有說話,只是揉了揉她的頭發,牽著她走回餐廳。
白東風的私人別墅里,易小樓蓬頭垢面的給一諾開門,一諾皺眉看著她,「怎麼弄得像個沒人要的姑娘,呦,看看您那頭發,看看您那臉,幾百年沒打理了,跟鬼一樣!」
易小樓伸手將她拉進房內一甩手將她推到沙發上給了她一杯牛女乃,一諾邊喝牛女乃邊打量著一身睡袍的易小樓,「領口敞那麼大干什麼,我又不是你的小白!」
「夏一諾,吃著東西也堵不住你的嘴,再說滾蛋!」易小樓無所謂的往地毯上一坐,頹然的靠在牆上。
一諾見她神情不對這才放下手中的牛女乃,「怎麼了?」
易小樓撇了撇嘴,「滾,別假惺惺的,怎麼不陪你家那位過聖誕,閑著沒事兒了你跑我這兒!」
一諾與她並排坐在地毯上,「他忙著呢,哪有時間陪我。」
「哦,他沒時間陪你你就來找我了,夏一諾我發現你這人真欠,對了,昨夜過的開心嗎?」易小樓轉過身笑著拉著一諾的手臂將頭枕在她肩上。
夏一諾見她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扯了扯唇角將她搭在自己臂彎里的手揮開,「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你這是……同居後遺癥吧!」
易小樓一副你不是玩真的吧的模樣,一轉身坐在夏一諾對面拉住她的手,「我的夏四小姐,昨兒顧北辰生日啊,你不是真沒記住吧?」一雙眼楮睜的大大的,易小樓盯著夏一諾。
一諾被她盯的通體發寒,緩緩往牆角挪去,易小樓便雙手撐著面前的地毯隨著她一點一點往牆角挪,直到把一諾逼的無路可退,她伸手一個爆栗打在她額頭上,「你這記性!」
一諾把頭往牆上一靠,這才想起來今早起床時顧北辰那一臉的不滿和‘循循善誘’的語氣。她在刷牙,他只穿著睡袍從身後抱住她,微熱的氣息在她頸項流轉,弄得她癢癢的,「諾諾,昨兒平安夜哦!」
她用手肘把他蹭開,回頭皺眉看著他滿嘴泡沫口齒不清的道,「我知道啊顧部長,能讓我刷完牙嗎?」
她靠在沙發上伸懶腰,他又強勢的上前將她壓倒,強勁的胸膛擠著她的酥-胸,「諾諾,今天聖誕節哦!」
她眼楮一閉,無可奈何的將他推開,「顧部長,我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今天是聖誕節。」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風景,他繼續像牛皮糖一樣粘著她,上前親吻她透亮的耳垂,「以往這兩天都是全家人一起過的,今年比較冷清。」
她反身將他的手拉到身前來,交握住,「那就打電話就爸媽回來過嘛,乖!」還踮起腳在他額頭上拍了拍,一副再敢糾纏姐姐弄死你的模樣。
她在餐廳吃早餐,他邊把刀叉弄的叮當響邊抬頭皮笑肉不笑的問她,「諾諾,你是喜歡吃蛋糕還是喜歡吃女乃油?」
她也回他一個皮笑肉不笑,「都不喜歡,謝謝!」
靠在牆角,一諾正對腦門拍了一下,「啊,要死人了,我說他今天早晨怎麼一個勁兒的跟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易小樓八卦的靠在她旁邊,「我們部長大人說什麼了?」
一諾抿抿唇,「昨兒平安夜,今兒聖誕節,嗯,有點兒冷清,喜歡吃蛋糕還是女乃油!」無奈的對易小樓聳聳肩,忽然想起方才顧北辰回她電話,她還干脆利落的只說了六個字。
易小樓起身大義凜然的拍拍她的肩,「看在顧部長這麼可憐的份兒上,今夜朕就把愛妃讓給他,你,滾吧,不用侍寢了。」
夏一諾從地毯上起來拎起手邊的包,「那我走了小樓,晚上小白回來陪你嗎?」
易小樓臉色一變,轉過身來用笑臉對著一諾,「回,我說夏一諾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快滾!」
一諾穿好鞋,給易小樓一個飛吻,從別墅里退去。
顧家大宅里,一諾準備了一個下午,桌上的菜燒焦了她就重做一份,不熟她也重做一份,太咸太淡的全部重做,一整個下午廚房里叮叮當當的就沒閑下來。
桌上放了蠟燭,保存良好的紅玫瑰,透明的高腳杯罩著82年的拉菲,一切準備就緒,只等主人公回來。
解掉身上髒兮兮的圍裙,洗了洗臉,一諾抓起手邊的電話打給顧北辰。
電話那頭似乎有呼呼的風聲,听起來應該在郊外,一諾沒想太多,抿唇滿足的靠在牆上,「顧先森,你夫人叫你回家侍寢!」她學著嬌嗲的港台腔。
顧北辰听她像是中了大獎一樣雀躍的聲音,輕咳一聲道,「嗯,馬上回來!」
夏一諾正要掛電話卻听那邊一個有些熟悉的嫵媚女聲,「北辰,誰的電話?」
心中一冷,沒听到顧北辰說話,電話卻被切斷了。
夏一諾關掉燈將蠟燭點起來,整個別墅陷進一片昏暗里,從窗外看去暖融融的燈光叫人心里分外安靜。
一個人靠在沙發上,看餐桌上的蠟燭一點一點燃燒著。
牆上的掛鐘分針又轉了足足兩圈,兩個小時了,京城到易州的飛機撐死兩個小時也該落地了,顧北辰在哪里,這個點兒還沒回來!
掙扎了許久,她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響了許久顧北辰才接,「喂!」聲音一貫的冷冽,卻好听到極致。
一諾揉了揉在黑夜里睜的發痛的雙眼,「你在哪兒,怎麼還沒回來呢!」
「有些事耽擱了,可能要晚些回去,不用等我了。」沒等一諾說話,電話又被顧北辰切斷。
一諾一把將手機扔在地上,淚水嘩的流了滿臉,不讓等他早他媽干什麼去了,等了倆小時才說不用等了。
不回來吃飯也早些說,她根本就不會做飯,折騰了整整一下午手上被油燙傷被火灼傷的到處都是,弄的傷痕摞傷痕的,他好,一句不回來了就打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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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辰回來時已是深夜,房里燈沒開,餐桌上蠟燭已經快燃盡,燭淚在燭台上斑駁著往下落,房里沒開暖氣,冷的叫人猛地一抖。
換了拖鞋見一諾蜷縮在沙發上,似乎睡了,臉上有未干的淚痕映著燭光一閃一閃的。
顧北辰上前坐在她身側,伸手一握她縴細的手,冰涼冰涼的。
眉頭一皺,他將她抱進懷里,「真是個笨蛋!」他小聲念叨。
夏一諾似乎被他這輕輕的一聲給驚醒了過來,眼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只是覺得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攬住。
心里一驚她拼命掙扎著在他懷里亂踢亂打,「流氓,放開我,放手啊!」
顧北辰只得將她按在沙發里,涼涼的唇湊上她的頸窩,「笨蛋,是我!」
方才什麼也看不到的驚惶失措瞬間變為知道來人是顧北辰的無動于衷,一諾躺在沙發上不再動彈。
他的唇在她身上流轉,她也毫無反應,良久顧北辰抬眸看她,深黑的眸在暗夜里熠熠生輝。
大手撫上她的臉頰,熱熱的,是眼淚。余光撇到桌上豐盛的飯菜,他垂首吻去她的眼淚,用一貫性感到極致的嗓音,「哭什麼呢,笨蛋!」
一諾忽然想起方才電話里那個熟悉的嫵媚女聲,起身將顧北辰推開,就是覺得她笨才會跑出去跟別的女人約會一整天不是嗎!
將身上的薄毯甩到地上,她踩著點點燭光上了旋轉樓梯,「別帶著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回來親我,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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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