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辰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的道,「我要一諾,不要孩子!」而後冷冷拉開辦公室的門,抬步要走出去,卻見一諾站在門口滿眼是淚。
上前拉起夏一諾的手,顧北辰態度不容拒絕,「跟我回病房!」
一諾拉住門把手,「我要這個孩子!」長長走廊的盡頭,有陽光肆意的落進來,給年後的冰冷增添了些許溫暖茆。
顧北辰回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雙眉緊皺,一言不發的與她對峙。
良久,見一諾的淚滑到唇邊,他伸出縴長的指拭去她的淚,「你剛才說什麼?」聲音冰冷的叫人害怕。
「留下這個孩子好嗎?」一諾順勢抓住他的手乞求的看著她。
顧北辰雙目血紅,拉著她的手拖拽著進了辦公室的門,一把將一諾甩到雷恩面前,「雷恩,你告訴她,親口告訴她,說這個孩子會要了她的命!」
空氣一瞬間冷凝,辛志遠和雷恩都沒有說話,剛進門來的小護士也愣在當下不敢上前,顧北辰站在一諾身側,高大的身軀擋住門口的光線,窒息感凌空而來,壓的人喘不過氣。
「沒事了小尤,你先去忙吧!」辛志遠看了門口站著的護士一眼叫她回去蚊。
小尤張了張口,伸手指了指一諾。方才她帶她去放射科說要再做檢查,半路一諾騙她說要上衛生間一趟,沒想到竟跑到這里了。
辛醫師明了的遞給她一個顏色,沒有怪她的意思,小尤這才戰戰兢兢地離去。
一諾抓住雷恩的手,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雷恩,沒事的是吧,你告訴我我沒事,我可以生下這個孩子的,是嗎?」
看著她滿含期待的臉,雷恩根本不忍心對她說那麼殘忍的話,閉了閉眼,雷恩反握住她的手,「諾諾,北辰說的沒錯,如果你要這個孩子,或許這九個月內那顆瘤就會要了你的命,或許能撐著生下孩子,可是如果要他,你就活不了!諾諾,不如放棄吧。孩子……以後還多的是機會!」
一諾臉上的笑容僵住,眼淚落到雷恩手上,砸的他心里生疼,「為什麼不騙騙我?為什麼又要騙我?」告訴她她會沒命,卻騙她說以後還有機會,將手從雷恩手中抽出來,一諾快步從辦公室沖了出去。
易州灣的海灘上,一諾抱臂在冷風肆虐的沙灘上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小時候她和雷恩俞俊以易小樓白淑瑤沒事兒的時候總會來這片海灘。
那時候易州灣還是個比較發達的海港,十數年之後雞鳴港和南港被開發,易州灣因此沒落,來的人也漸漸不那麼多。
從前的熙熙攘攘變成如今滿目的寂寥,不過岸邊的漁戶還在,沙灘兩側的環港公路兩側種滿了叫不出名字的樹,長的很高,一眼望不到邊。
走的累了就靠在漁夫石上坐了下來,咸冷的海風撲面而來,她眯眸看著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果然冬天的太陽再熱烈,也是冷的。
坐了不一會兒似有腳步聲從身後而來,一諾鎖眉回頭,見俞俊以正已經走到背後,一襲黛色長風衣,風揚起衣角,風韻萬千。
「你也來了!」兩人同時開口,竟然毫不意外。
「嗯。」又是同時回答。
一諾對他一笑,往左邊挪了挪,給他讓出個位置,俞俊以順勢坐了下來,「怎麼哭了?」他側頭詢問。
一諾閃躲著看遠處的海天一色,「我哪里哭了,你瞎說!」
俞俊以勾唇一笑,揉揉她的頭發,「我還不了解你,從小到大一有心事就跑到這兒來哭鼻子,不過你已經有很久沒來這里了,一年了吧!」他長嘆了一聲。
一諾詫異,「你怎麼知道?」
俞俊以抿抿唇,皺眉輕笑,「不怕你笑話,我每天都會來這里一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總有那麼幾天運氣好的時候能看到你。」他呵呵一聲,清淡的嗓音隨著海風被越吹越遠。
一諾的淚水忽然就不受控制起來,把窩在心里的話一股腦兒都倒給了俞俊以。
俞俊以細細的听她說,一會兒微笑,一會兒鎖眉,一會兒安撫的給她擦擦眼淚。
直到她說累了,說完了,他才側過頭問她,「非要找個孩子不可嗎諾諾?」
一諾毫不猶豫的點頭,「非要不可!」
俞俊以修長的指尖暗暗握起,掌心被掐的生疼,「你會死的,難道都不害怕嗎?」
一諾從漁夫石上起身,朝著大海的方向又走了走,「怕,但更怕以後的日子都活在黑暗里,怕連做母親的機會都失去。」回頭背對著海面,陽光將她罩住,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俞俊以只听到她似有若無的嘆了一聲,繼而是溫柔的嗓音輕輕飄飄的浮到他耳邊,「所以,跟這些相比,死亡也就沒那麼讓人畏懼了。」
俞俊以皺了皺眉,也從漁夫石上起來,上前與她對面站著,她嬌小的影子落在他胸膛上。
很想上前去抱抱她,當余光撇到從環港公路跑來的顧北辰時,他上前一步將一諾攬進了懷里。
「諾諾我希望你快樂,我愛你,就算生命有盡頭,我的愛,是不會結束的!你不用回應我,也不用覺得內疚。關于孩子,無論你做了怎樣的選擇,我都支持你,只求你不要沒收我愛你的權力。」雖然抱她入懷是做給顧北辰看的,可這聲表白卻是心里話。
生命雖有盡頭,愛卻永無止境。
一諾本想推開她,冷風吹來的時候,她也有些貪戀懷抱里的溫暖,索性便沒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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