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你再動我就喊非禮了!文/楚東來
要孩子,他失去她,不要孩子,他還是失去了她。原來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能攜手白頭的那條路!
月色愈發慘白起來,他腳步虛浮,顫顫巍巍往前走去。
若說當年的事情,他到現在也沒想的特別明白,只記得蔣凱麗像一只沒有線的風箏,她美麗,且飛的極高,是學院里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當然,他也不例外。
當年那般瘋狂的追求,若說愛,也是愛的,可更多的,卻是征服欲,以至于後來蔣凱麗只身前往帝都之後,他一度充滿了挫敗感。
他想把她追回來,以證明自己是值得被愛的,直到在招標宴上再次遇到了夏一諾幬。
那一雙深黑的眸,一如當年那般的清澈,瞳孔深處亮晶晶的顏色,她整個人雖然極致低調,卻也極致的美麗。
腦子如被巨雷擊中,所有時光一瞬間倒退,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年,那個校園里的林蔭下,她第四次給他送情書。
那時的他不屑一顧的對她說,如果是在三年前,我或許可以考慮陪你玩玩兒,而後攬著蔣凱麗的腰揚長而去卅。
如今想來,他哭笑不得。
腳下有些不穩,他幾乎跌倒在地,從身後而來的顧中和扶住了他,「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諾諾還要住院觀察一段日子。你好好養養精神,不然怎麼把諾諾追回來!」
顧北辰抬眉,眸中滿是血絲,「謝謝爺爺!」怎麼追回來,她已經遍體鱗傷,他也已經筋疲力竭。
他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問顧中和,「當年不去倫敦見女乃女乃最後一面,您後悔過嗎?」
顧中和垂眸,昏黃的路燈下愈加滄桑起來,「怎麼不後悔,這十多年來,都在不听後悔。所以北辰,你們還年輕,還有無限可能,千萬不要讓自己做後悔的事情!」說罷他轉身而去,留給顧北辰一個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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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谷建勛坐在病床前,的上前撫模一諾包著紗布的頭,曾經一頭美麗的長發被盡數剪掉,他也心疼之極。
「姥爺,我是不是很丑?」一諾雖閉著眼楮,也能聞到眼淚的味道,姥爺這一生叱 風雲,何時這般脆弱過。若不是她這會兒變的比鬼還難看,姥爺怎麼會流淚。
谷建勛見一諾眉端輕蹙,擦了擦淚,「不,姥爺的諾諾是最美的,一直都是!」
「諾諾,沒有想過原諒北辰嗎?他這些日子都是為了你!」老爺子想了許久才問出這句話來。
一諾伸手拉住谷建勛蒼老的手,「姥爺,我知道他對我的好,這些日子也不是沒有感動,可是我以後有孩子的幾率很小了,我不想耽誤他,更不想耽誤老顧家!他可以不要孩子,可以跟我海角天涯,可是顧家怎麼辦,爸媽辛勞一生博得今時今日在易州的低位,顧家近三代的努力成果,難道要在我這里全部終止嗎?我做不到。」
一諾出院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彼時易州上流大都在盛傳文化部長要升遷的事情,說是祭祖大典辦的很好,京里見文化部這一年的業績卓著,要把顧北辰調到京里任職。
沒有人知道他們離婚的事情,他們之前磕磕絆絆了那麼久,如今似乎也是被祝福的,人們紛紛樂道,這夏家四小姐是不是也該嫁夫隨夫,到京里發展。
只有她,听到這些八卦的時候,笑的萬分無奈。
空曠的陽台之上,一諾帶著厚厚的防紫外線眼鏡兒,半眯著眼楮,眼前是一片隔著毛玻璃一樣的模糊。
手術非常成功,腦子里的瘤被徹底切除,結果如辛醫師所說的那樣,她的眼楮看不清了,一日一日的模糊下去,如今已于失明無甚差別。
雷恩還在他的跨國合作集團聯系國外醫師,可這種情況並無太大改觀。
近些日子顧北辰也來過,每日每日的都被谷家的佣人擋在山門之外,他就那樣靠在車門上,抬頭看著陽台的方向,隔著兩百米不到的距離,一諾看不到他,他卻清晰的將她納入眼底。
有時候很想上前去抱住她,可惜卻不能。
俞俊以來的時候丟給他一個挑釁的眼神,徑自進了谷家大宅,一路暢通無阻。谷家露台上,俞俊以上前扶住一諾的肩膀,跟她有說有笑的。
他雖然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但見一諾臉上的笑容卻格外輕松,那是跟他在一起時不會有的釋然。
當晚的帝爵大酒店,一諾在燈光昏暗的大包廂內和幾個舊時的同學說笑,她頭上還包著紗布,外面帶著輕薄的假發,那是她從不曾嘗試過的Bobo頭,頸上用一層真絲圍巾系著,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冷和難以接近的冷冽。
來吃飯的同學大都是近年不太聯系的,這馬上趕著端午節,所以回易州來一家團聚,正好俞俊以相邀,他們也就來了。
一諾離婚的事情他們都還不知道,便有八卦的女同學上前搭話,「諾諾,你家部長大人呢?怎麼沒過來,你知道嗎?他真的是好帥啊,我們幾個同事在雜志上看到他,都直流口水,你丫運氣真是無敵的好啊,怎麼能踫上這麼個優秀多金男呢!」
俞俊以瞥了那女生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那女生撇撇嘴,「我說俞大班長,用得著這麼嚴肅嗎!八卦一下嘛!」
俞俊以又要說話,一諾卻笑著應聲了,「部長大人忙升遷的事情,他媽媽的公司也離不開人,今夜是不會出現在這里了。而且,各位同學,我和你們的部長大人,已經離婚了,他若出現在這里,實在不合時宜!」
剛說完這話,門卻被打開了來,那道熟悉的聲音就那麼毫無預兆的襲來,刺激的一諾渾身一個激靈,「你們是在談論我嗎?剛才誰說我出現不合時宜?難道不歡迎我?」
顧北辰很隨意的一身休閑裝扮,頭發吹的亂亂的,更多了幾分不羈的美感。有同學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們兒,多年不見了。」
顧北辰回了句是啊多年不見了!那男人轉頭看向俞俊以,「俞大少,是你說可以帶人來的,你也沒說不可以帶北辰!」俞俊以抿抿唇,徑自喝了口酒。
顧北辰一笑,神秘莫測,醇如山泉水的嗓音再度溢滿房間每個角落,「我還帶了一個人過來!俞大少不介意吧!」
背過身去拉開門,楊曉曼走了進來,一蹦三跳的擠開一諾坐在俞俊以身側的位置,繼而指著一諾旁邊的空位道,「我的部長大人,這兒好像沒空了,看來,您只能坐到夏四小姐那邊了!」隨即對顧北辰擠擠眼楮。
顧北辰感激的看看楊曉曼,往一諾旁邊的位置走去。
一進門他的視線就不曾從她臉上離去,在谷家大宅時,離的那麼遠,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而今近距離的看著,才發現她臉色蒼白了不少,烏黑發亮的短Bobo頭更襯得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縴瘦不已。
他心里一陣刺痛,往她靠了靠。一諾敏感的往旁邊挪去,想起身就走。
可眼楮上帶著的高倍近視鏡卻只能讓她看清眼前半米的路程,包房里人又多,她剛要起身就差點跌倒。
顧北辰忙伸手攬住了他的腰,「顧夫人……」小心點兒。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諾打斷,「現在不是了!」
口中雖然這麼說著,可心里卻一陣酸澀,他的氣息就那麼籠罩著她全身,熟悉的感覺透過鼻端直達心底。
她多想撲進他懷里大哭一場,她多想抱著他好好的靠在他肩頭歇一歇,什麼也看不到的日子,竟是這般難熬,她真的很痛苦,恨不能立刻就死了。
可是谷建勛不允許她死,谷修睿不允許她死,夏蒼峰不允許她死,雷恩夏茗雪不允許她死,俞俊以不允許她死。許多許多的人,都不允許她死。
但她真的活的很累很累。
顧北辰皺眉,「諾諾,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較真兒?」
一諾想推開他,奈何根本及不上她力氣大,所以只能在他耳邊小聲道,「顧北辰,你再動我喊非禮了!」
顧北辰抿唇,摘下她的眼鏡兒掛在自己胸前的扣子上,「你喊嘛,正好這樣的聚會根本沒什麼氣氛,你這一喊,興許還能鬧起來!」他痞氣十足的說著。
一諾只能無奈的待在他懷里,「無賴!」
顧北辰聳肩,「你第一天知道嗎?」
那邊楊曉曼一直粘著俞俊以,顧北辰樂得得空跟一諾待在一起,其它同學們都三五人一堆兒鬧得正歡。
顧北辰忽然一把將一諾抱起來,對著眾人曖昧一笑,「親愛的同學們,這些天我忙著升遷的事情,冷落了我老婆,老婆大人十分生氣,鬧著要和我離婚呢。所謂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些事,我還要和顧夫人回家研究一下,不能陪大家盡興我罰酒三杯。」
說著非常豪邁的喝了三大杯酒,抱著一諾往外走,「今兒我買單,大家玩兒著,我們就先走了。」
俞俊以想上前攔他,卻被楊曉曼拽得死死的。
霓虹璀璨的路上,顧北辰一路往前走著,一諾黑著臉不搭理他,他始終帶著好脾氣的笑意,「一諾,我們復婚吧,你都想了這麼久了,也該想開了吧!」
一諾臉一板,「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要復婚,是你自己會錯意了吧!」
顧北辰踩住油門,「一諾,別再倔強了,我都听姥爺說了,你不肯跟我復婚,無非是為孩子的事情煩惱。那我清楚明白的告訴你,如果你不跟我復婚,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娶別人,到時候一樣無法為顧家傳宗接代!」
一諾抿唇,「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系!停車!」
「不,有本事你自己開!」他說這話本是無意,奈何卻觸動了一諾的淚腺。
「是,我是個瞎子,我是看不到,我是不如你那麼會開車,所以我活該被你擺布是嗎?所以我活該被你困縛是嗎?所以我活該痛苦是嗎?」
顧北辰喉結動了動,最後還是听從了一諾的吩咐,像一個專屬司機一樣,左轉右轉的在她的單身公寓樓下停住。
「一諾,回到我身邊來吧!」萬家燈火下,他心疼的模著她頭上的假發,冰涼的吻落在她額頭上。
一諾掙開他的懷抱,「別痴心妄想了!你該為顧家為爺爺為爸媽想想了,人生中,有許多事情是不能靠自己的意志來的。就像我,如果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來,我已經死了,可是太多的人不允許我死,所以我活著。所以,你也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跟我一個不能生孩子的瞎子在一起,是不孝;終身不娶,更是不孝。你該找個好女人過一生,那個女人永遠不會是我!」
說罷就要往前走,顧北辰追上前去拉住她,「如果我堅持呢?」從口袋里掏出槍支指自己的太陽穴,「如果一切事情都不能證明我愛你是真的,那只有用我的生命。」
一諾渾身一震,黑眸深處有淚一閃而過,良久才勾唇長嘆,「好,那我們就看看天意吧。」她想了一會兒狡黠的道,「你往回走,我自己回家,明天早上我五點鐘起床,我起來的時候,要在我房門口看到玫瑰花。如果你做到了,我們就復婚。最後警告你一下,不準作弊。」
顧北辰只得收下槍,依了她,將高倍近視鏡還給她,轉身往大門口走去。
這會兒已經將近十二點鐘,到明早五點,只有五個小時的時間,這個公寓千家萬戶的,他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如果去物業那里查,便是作弊了。他鎖眉停在原地,現在回頭看她,也是作弊了。一諾呀一諾,你又何苦這般為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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