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一生所愛(18)4000+文/楚東來
出乎意料的,一諾沒有生氣,緊緊的抱住了他,滾燙的眼淚落進他脖子里,小家伙腦袋一縮,抬頭看著一諾,見她流淚慌忙舉起肉呼呼小手給她拭淚,「媽媽,你怎麼哭了呢!」
一諾不住的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可就是忍不住淚,心里好像被誰鑿了個洞一樣的難受。
她抱著念辰回房間是沙林正在房里坐著,她沒看到他,只是明顯感覺到房里有個人,停下腳步,她警惕的睜大眼楮。
沙林見她頓住腳步,忙上前道,「是我!」
她僵直的身體這才放松下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明天一早不是要跟爸媽回易州嗎?」不咸不淡的語氣,夾雜著似有若無的關心狺。
沙林黑眸一暗,「我不困,你和念辰睡吧,我想看著你們!」
一諾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往前走,就那麼與他對面站著,沙林臉上浮起一抹傷心,抬起的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卻又收了回去,他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早些睡吧,我先走了!」
他腳步聲很沉,一諾心中忽然一痛,「你不用走,明天我和念辰要跟爺爺去德國了,今晚你陪我們吧!鈔」
沙林如蒙大赦,開心的回身想拉一諾的手呢,一諾卻早已抱著念辰往大床走去。
這一夜的月色特別美,沙林坐在床頭看著漸漸睡熟的母子倆,心里暖的不像話。記憶里忽然浮現出那些讓他心酸的畫面,無數次,顧北辰坐在窗前看著一諾熟睡,小心翼翼的親吻她的額頭,輕輕的觸踫她的唇,而後起身大踏步往書房走去。
那無數個日夜的奮戰只為了博一諾一笑,他都被他感動了,那些她漸漸失明後他悄悄落淚的夜晚,那些在她睡熟後他一個人跑到院子里一支又一支的抽煙的夜晚,當他腦海中閃現過這些畫面的時候,自己的那顆心,也在跟著揪痛。
可他明明就知道,自己不是顧北辰,他是沙林,是kevin博士最得意的學生,老師的實驗似乎出了些問題,他並沒有忘記自己是誰,而且還擁有了顧北辰的全部記憶。
很多次他都很想主動跟一諾說自己不是她的丈夫,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咽了回來,他不忍心離開,在這些記憶清晰的滑過他的腦海時,他就像記憶的主人一樣,深深的愛上了那個女人。
他不舍得離開,也不想離開。
起身從房里離去,站在廊上的窗口,他像記憶里那個男人一樣,打開窗望著窗外的無邊月色,心中紛亂如麻。
是不是該賭一把呢,如果老師的實驗成功了,那顧北辰就再也記不起往事,那他就是永遠的,唯一的顧北辰。夏一諾就是他的妻子,顧念辰就是他的兒子。
他不稀罕顧家的億萬家財,他只想要這個女人和那個小孩兒而已。就這麼簡單的願望,能實現嗎?他抬頭望月,月亮卻不會給他答案。
經過一諾的房間時,他往里望了一眼,月光鋪滿了整張床,她摟著顧念辰,不知道做了什麼夢。
應該是個美夢吧,她唇角微微上翹著;應該是個噩夢吧,她眼角有閃爍的淚光。
沙林垂眸將門關上,一個人去了客房。
翌日清晨,老爺子的專機在半山別墅空曠的廣場上停住,一諾被顧北星牽著,在顧家眾人和俞俊以、卓越、楊曉曼的注視下越走越遠。
飛機起飛的前一刻,沙林忽然大踏步往前跑去,「爺爺,我有些話想跟一諾說!」
顧中和抬眉,點了點頭叫一諾下來。
一諾起身往外走,沙林一伸手將她從直升機上抱下來,往左手邊長長的路上走去。
他多想就這樣牽著她的手,一直走,不要走到盡頭,可是再長的路也有終點,就像再繁瑣的實驗也終有結束的那一天。
夏一諾不是他的,注定這一生一世都不是他的。
可是心底還是存著一絲奢望,讓他時至今日還不想也不忍放開他的手,他忽然停下腳步,緊緊攬住了一諾的腰,炙熱的唇在就要落到她唇上時終究是又改了方向,親了親她瘦削的臉頰,「諾諾,我等你回來,在易州等你回來,我會一直等!」
一諾喉間一堵,沒有說話,沙林頓了頓,接著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每天在木屋里彈琴,每天給你寫一封信每天給你畫一幅素描,每天去夏家看看爸爸,一言和子琪不知道怎麼樣了,這麼多年沒見真的有些想念呢,還有雷恩和茗雪。我們家花園里還搭了藤架嗎?是不是像當年一樣旺盛了?」
沙林有些語無倫次,他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一諾確信他就是她的顧北辰,可是這麼多話就能掩蓋他不是顧北辰的事實嗎。
心中一片灰白,見一諾眼眶里有淚,他忙抬手給她拭淚,「傻瓜,你怎麼哭了呢!」
傻瓜!你怎麼哭了呢!這是顧北辰常說的話,一諾皺眉,伸出雙臂抱住了沙林,清清嗓子,她小聲道,「謝謝你沙林,謝謝你願意做我的北辰!」
說罷她松開手,轉身往來路上走去。沙林渾身一怔,她知道他不是顧北辰了嗎?怎麼知道的?
忽然想起前天晚上,也是像昨晚一樣明亮的月色,也是像面前這麼美麗的人兒,她縴細的手在他胸前模索,忽然就停了下來,臉色變得蒼白。
是那一次嗎?她發現他根本不是顧北辰,所以才那麼傷心,所以才那麼絕望,所以才那麼局促的站在他面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沙林站在長長的路上眼看著顧北星扶著一諾上了飛機,之後垂眸一個人往顧家眾人身旁走去,腳步沉重,臉色灰暗。
*
顧中和一行人到德國已經是第二天凌晨的事情了,在下榻處歇下之後顧中和撥通了一個電話。
那邊接通之後顧中和朗聲道,「迪姆嗎?」
迪姆一听當即愣了愣,許久才回過神似的道,「您是顧老先生?」
「嗯,是我!」顧中和在電話這邊點了點頭,迪姆一愣,「老師,多年不見了,您現在還好嗎?」
當年在加拿大求學時,kevin和迪姆都曾經師從顧中和,說起來那也是許許多多年之前的舊事了,他和kevin的中文還都是跟顧中和學的。顧中和對兩人之後的人生路造成了巨大的影響,改變他們一生的人,就算時間過去了再久,他的聲音變的再蒼老,迪姆還是能第一時間就听出來。
顧中和鎖眉,「還死不了,只是你和kevin拿我的孫子做實驗,我為這事操碎了心,跑了大半個地球,還沒追回他,你說能好嗎?」
迪姆一驚,「老師您是說,狄,他是您的孫子?怎麼在加拿大沒有阻止kevin把他送來。」,那樣他們會考慮用已經死亡的人做實驗,雖然實驗效果可能遠遠不如當下,可也斷然不會踫恩師的孫子。
顧中和長嘆一聲,「我還沒到加拿大kevin就已經把人給你送來了,為免打草驚蛇,我沒有讓kevin把這事兒說出去,迪姆,北辰在哪里!」
迪姆不想說出來的,這個實驗幾乎傾注了他和kevin一生的心血,他不想就此放棄,可是來找他的人是他人生路的明燈,顧中和先生。
他無法拒絕他的任何指示,「狄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不過八點半他會來做常規檢查,就在我的醫院,老師您先休息會兒吧,到時候再過來!」
顧中和嗯了一聲,「還算你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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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鐘,顧中和顧北星章子遲和一諾、顧念辰都已經迫不及待的起了床,洗漱完畢之後便上了門口的加長房車里,章子遲在駕駛座,踩住油門往迪姆所說的醫院疾馳。
他覺得這已經是他有生以來開的最快的一次了,還好德國的交通的確比國內好很多很多,這不是恭維,也不是崇洋媚外,只是事實而已。
顧北星還一個勁兒的在他身後吵吵,「章子遲你開車能不能快點,怎麼跟投胎時候一樣,跑得這麼慢。」
章子遲無奈的看一眼後視鏡里聒噪的小姑娘,她有多愛她的哥哥,他是知道的,別說這會兒她吼他兩嗓子,就算她揍他一頓,他也心甘情願的受了。
顧中和臉一沉,「星丫頭又在胡鬧,車速已經很快了,這是在德國,不是國內!」
顧北星這才停了口,靠在座椅上順手拉著旁邊一個軟軟的東西擰了起來,許久顧念辰才弱弱的道,「北星小姑姑,你擰的我胳膊好疼!」
小家伙眼楮里已經聚了些淚水,眼巴巴的看著顧北星火氣沖天的臉,顧北星意見小家伙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忙松開手揉揉他肉呼呼的小手臂,「是姑姑不好,姑姑不知道這是念辰的胳膊,要不,念辰你擰姑姑兩下,來來來,你擰啊!」
她把手臂伸到念辰面前,念辰一下子就笑了,擺擺手道,「不用了,念辰知道姑姑是心疼北辰爸爸,想快點見到北辰爸爸,你再擰念辰幾下念辰也不會哭的。」
顧北星心中一痛,俯首在顧念辰粉女敕女敕的嘴唇上吧嗒一吻,「小乖乖,真乖,真是姑姑的好佷子!」
在前面開車的章子遲嘴一撇,這個北星,平常親他的時候,倒沒見她這麼主動。
大大小小五個人在醫院林蔭下的長椅上等顧北辰等的脖子都長了,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終于快到八點半,醫院大門口緩緩駛入一輛高檔跑車,車子在地下車庫停住後,一男一女手牽手從里面走了出來。
那溫暖舒適的笑容,那俊逸惑人的眉眼,他神采飛揚的臉龐,不是顧北辰又會是誰。
顧老爺子在長椅上穩穩的坐著,並沒有上前攔住二人的意思,一諾看不到,只知道這一瞬間眾人的氣息都屏住了,就連剛才不停晃來晃去的小家伙也一瞬間靠在她懷里不再亂跑亂鬧。
倒是顧北星警醒,起身大踏步往前走,白淑瑤仍舊是一身聖潔的白色,輕輕倚在顧北辰懷里,笑的無比幸福,她當然沒有注意到氣勢洶洶而來的顧北星。
雙方即將踫頭的那一刻,顧北星猛然剎住閘,白淑瑤沒防備,她一抬手就將顧北辰拉到自己這邊來,抬手一巴掌揮在白淑瑤臉上,「姓白的,我還真小瞧了你,枉我和一諾嫂子當你是姐妹,你怎麼盡不干人事兒!」
白淑瑤頭發被這一巴掌打的散亂,她驚愕的抬頭見來人竟然是顧北星,「星兒,你別來添亂!」警惕的看一眼顧北辰,不知道顧北星還會說出什麼話來刺激顧北辰,她可不想這麼多年的努力前功盡棄。
顧北辰似乎有些生氣了,卻沒有動手,只是一把甩開顧北星,「這位小姐,你怎麼還沒說話就出手打人?」
顧北星怒目而視,伸手點著他的腦袋,「顧北辰,你是笨蛋嗎!你是二百五嗎!你是任人欺騙的傻子嗎!你妻子在家為你以淚洗面五年,你在外面跟這個小妖精逍遙快活!好!你真好!小姐?你還叫我小姐,我他媽是你親妹妹,你眼楮長這麼大干什麼用的,不認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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