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瑤顫抖著手端起面前的杯子,眯眸看著顧北辰將杯中之物飲盡,哽咽著問,「那我們的婚約呢,我們就要結婚了!」
顧北辰眼前有些朦朧,撫了撫眉心,他道,「婚禮不作數!」起身想走,卻發現渾身火燙酸軟無力。
雙拳暗暗握緊,他回身看著白淑瑤,「你這是做什麼?」
白淑瑤上前扶住他,「把我們沒做完的事情給做完,沙林,你是個負責任的男人,這五年來你很清楚我有多愛你,你不能就這麼離開我。」
扶著他正要往前走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肩膀,白淑瑤抬頭一看,森寒的鳳眼,薄削的唇,氣勢逼人的臉龐蝞。
是白東風。
他不是不在國內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白淑瑤淚海翻涌,仰頭看著高她許多的白東風,「哥,你就成全我一次還不行嗎?從小到大只要是我的心願,你都會幫我達成,這次也不要再阻撓我了,好不好!箏」
白東風眯眸,對身後的北棠道,「北棠,把淑瑤帶到我那兒去,別讓爸爸知道!」
北棠點點頭,上前拉著白淑瑤就要往外走,奈何白淑瑤不依,哭鬧著要掙開北棠的鉗制。
白東風黑眸一眯,「別讓她在小樓的地方這樣嘶吼!」
北棠一個手刀落在白淑瑤後頸,她這才軟拉拉的倒在北棠懷里,顧北辰看著這個為他解圍的男人,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眼神。
白東風扶住他往外走,「你不用謝我,白東風欠你的,這輩子是還不完了。」
顧北辰雖然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也清楚,他不會害他。
蘭博基尼在高速路上以無可企及的速度飛馳著,只二十分鐘便飛跑到了鴻鳴山別墅,白東風扶著顧北辰,發現他背上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極力隱忍著,全身都在顫抖。
看來淑瑤用的藥藥性還挺列,白東風皺眉,在大門口敲門,來開門的是張媽,一見顧北辰這樣驚叫道,「姑爺這是怎麼了?」
白東風垂眸,「小少爺睡了嗎?」
張媽忙答道,「已經睡了,等姑爺等了好久也不見回來,就蔫蔫的睡著了。姑爺怎麼跟您在一起?」
白東風將顧北辰甩在沙發上,拉著張媽往外走,「張媽媽你忙壞了吧,今晚回去看看你小孫子吧,剛我從你家路過,他說很想你呢,我順路再帶你回去!」
張媽不明所以的被白東風拉著往前走,一邊道,「白少,您等等行嗎?我想整理點東西,我衣服都沒帶!」
白東風手上加大了力道,「沒事兒,沿路很多店還沒關門,直接買幾件就好了!」
張媽愣神,沿路那些店里的衣服哪是她能買得起的,話還沒出口白東風已經干淨利落的把她塞進了車里,踩住油門嗖的往前跑去。
*
房間里,一諾走到床前,緩緩躺了下來,入夜時泡了冷水澡,因為當時思慮著別的事情,眼楮又看不到,所以出門時還把手臂撞了一塊,這會兒才疼了起來。
顧北辰說過要回來此刻卻還沒有蹤跡,她心里有些犯嘀咕,不過已經走過了那麼多沒有他的日日夜夜,早該習慣了不是嗎?為什麼心里還是這麼痛!
她是個瞎子,是個沒用的瞎子,連出去找他的能力都沒有。
所以房門打開的時候她的心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兒,呼吸都盡量小心翼翼的提著,怕他發現自己還沒睡。
門口的腳步似乎停了許久,而後虛浮著沖到浴室去嘩啦啦的放著水,水流聲一直持續了很久,一諾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在里面悶壞了,所以小心翼翼的從床上起來,慢慢往浴室走去。
剛要推開浴室的門,水聲卻停止了,她忙輕快的往大床上跑去,一骨碌把自己卷進了被子里。
顧北辰借著月光看她躺在床上的小小身子,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強忍住體內燥熱的火焰,上前走了兩步。
他躺倒在她身側時,她才算是挪動了身子,盡量往里躲著,仿佛怕他踫了自己。
他卻一伸手將她拉進懷里,年輕的呼吸撫在彼此面頰上,有些熱,他知道她的心一定跳的厲害。
縴長的手試著抬高,之後落在她臉上,撫模過細長的眉、微闔的眼,挺翹的鼻,殷紅的唇,緩緩來到玉白的頸。
一諾慌忙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一雙暗淡的眸子驟然睜開,臉上浮起羞怯卻也憤怒的神色,擺明了是要反抗。
顧北辰卻不允許,內心翻涌的沖動叫他無法自抑,身體的渴望排山倒海而來,在這五年的記憶里,他從來不是縱情聲色的人,就連一直在身邊的嘉嘉他都沒踫過,更何況別的女人。
可是自從回了易州之後這一切就變了,他能拒絕這世上所有性感美艷的女人,卻總是無法拒絕身下這個瘦弱的女人不言不語的誘惑。
指,輕挑開睡衣,手撫上了翹乳,他翻身將她壓住,涼薄的唇吻上她的,綿軟的舌滑進她口中,要吞沒她無力的反抗和掙扎。
「顧北辰,不許踫我,我不許你這樣對我。」一諾支吾著喊出這幾句幾乎破碎的話語,他現在甚至都記不起她,這樣要了她算什麼呢。
顧北辰卻絲毫未曾停下,他想要,就沒有人能說不,他不想要,也沒有人能勉強。
強硬的身體死死的壓住她,月復中的火焰似叫囂著噴薄而出,要將胸膛撕開,他的吻也越發急促起來,吮的她唇舌生疼。
在一諾的記憶里,顧北辰從未如此難以自控過,就算是他們的第一次,被算計的那個夜晚,他也沒有這樣瘋狂。
隱忍的汗水逼得他渾身顫抖,她失明之後那段日子,他那麼溫柔的呵護著她,就連房-事上都是極盡溫柔的呵護,怕弄疼了她一分。
而此刻,卻只剩瘋狂的霸佔,仿佛要借這一夜,要彼此將對方徹底記住,再也不忘。
當他挺進她的身體,幾近撕裂的刺痛叫她僵到幾點,口中的申吟聲卡在喉中喊也喊不出,眸中的淚似在瘋狂打轉,她看不見他的臉,只能拼了命的抱緊他。
「顧北辰,輕一點,我好疼……」一諾反抗不得,只得低聲求他。已經五年沒有被任何人踫過,冗長的嘆息,急促跳動的心與她緊貼著,顧北辰整個人的重量將她重重壓住,層層包圍,雙手撐在她身側顫抖著,他壓低了聲音,「對不起,忍住!」
身下的疼痛叫她無法忍受,他巨大火燙的堅-挺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橫亙在她體內,著實是最痛苦的折磨。
可她似乎又愛極了這種感覺,愛極了他緊緊抱著她,她的感覺。
一諾本以為他會放過自己,卻沒想到他卻又頂進了幾分,緩緩的抽動著,不讓她如此的痛。
雖然體內早已濡濕,可是痛苦卻似乎更劇烈,窄小的甬穴幾乎被他劈開,她輕吟出聲,帶著清淺的哭泣。
顧北辰俯身吻去她頰邊的淚,直到察覺她那里已然完全濕潤,不自覺的輕輕迎合著他的巨大。
他如蒙大赦,將她抱起架在自己身上,瘋狂的沖撞起來。
體內緊繃的那根弦,仿似被一雙最了解它的手撩撥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深深的沒入她體內,撤出,又深深的將自己埋進去。
一諾的眸子依舊黑暗,進不去一絲光亮,忍住全身的顫抖,月復下的熱叫人難以忍耐,她伸出手攬著他的頸,迎合著他的瘋狂,淺淺喃噥。
一場酣戰直到天將明時才漸漸平息,一諾早已全身無力,綿軟的像睡在棉花上,身子被顧北辰攬著,赤-果的肌膚相貼,還有隱約的汗漬。
他碟吻她玉雪的背,恨不能就此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想念了,就抽出來一番,就算走遍天涯,她也能在他的身體里,不被任何人窺了去這甜美芬芳。
人都是自私的,喜歡一件東西,就會想要據為己有,而這種情況,在男人身上尤甚,在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尤甚。
他不忍就此離開,緊緊抱著他細細的吻著,而她太累了,被折騰道現在,只昏昏沉沉的倒進他懷里,閉眸淺睡著。
顧北辰痛苦的眯眸,如此毫無反抗的綿軟身體,他不是柳下惠,雖已要了她無數次,可還是禁不住內心的渴望。
只想著一次要足了,縱然就此死去,也是會含笑的。
第二天張媽來時還直夸白東風的好,她沒來的帶衣服白少竟然在沿路那些巨貴巨貴的商店里給她拿了許多衣服,夠她整個季節穿的了。
還說一定要做頓飯請白少來家里吃,好好感謝感謝他。
夏茗風來接顧念辰,要他去學校報到,耽誤了那麼多課程,也該去補上了,小家伙見爸爸在家,開心的吃了爸爸親手給他做的早餐,背著小書包跟著舅舅屁顛屁顛的走了。
晚上夏茗風說夏蒼峰想小念辰了,今晚就不讓孩子回來了,一諾和顧北辰跟小家伙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張媽正在忙活著,一抬頭見顧北辰臉上有些紅點點,驚道,「哎呀姑爺,你這臉上是怎麼了?」
一諾听她驚叫,忙上前拉著顧北辰模了模他的臉,「雷恩備的過敏藥還有,張媽媽你給我拿點過來吧!」
張媽拿了雷恩早就給一諾和小念辰準備好的藥,讓顧北辰喝,聞了聞那苦味,顧北辰皺起了眉頭。
張媽卻從廚房的紫砂罐里拿出一包蜜餞來︰「這藥是雷少特地囑咐我給諾諾和小少爺應急用的,姑爺你今早也沒吃東西,你看看你看看,連脖子上都是紅點,手背上也有,趕快把藥吃了吧。」
回頭有些曖昧的笑著看了看一諾,示意她,等會兒要她給顧北辰檢查身上的情況。一時間竟忘了一諾眼楮看不到了。
而顧北辰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大概就是喝藥了,從小他就寧願打針也不吃藥,痛忍得一時,苦卻著實無法承受。
看著顧北辰幾乎滴墨的臉色,張媽把藥拿起來放在一諾手里,一諾又接過茶杯,連茶和水一並遞給他︰「一定得喝。」
擰擰眉,他接過那藥,一下子全吞了進去。
張媽端著水杯從廳里轉身往廚房走,一諾扶著他進了臥室,將他按在床上開始月兌他的衣裳。
「你做什麼?」顧北辰慌忙握住她縴細的手腕,眸中都是警惕。
「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麼?勾、引你?還是強、暴你?你身上這些紅點點,不好好打理一下,會出大亂子的。」說著一把將他的腰帶解開甩到梳妝台上。
「我自己來就好了,不用麻煩你。」他從床上起身,揮手將她推開,往沙發上走去。
實在不能離她太近,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一諾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在我面前就不用裝的這麼刀槍不入了吧,你狼狽的樣子我又不是沒見過。再說了,現在我根本看不到,你讓我模兩下能死人嗎?」
顧北辰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將她的手掙開,一個人到沙發旁低頭看著身上那些紅色的小點。
看了半天覺得實在礙眼他干脆跑到浴室里去沖冷水澡,沖了許久,紅色的點點還沒有消失的趨勢,皺眉,這個白淑瑤,給他用的到底什麼藥,還真是烈。
一身雪白睡袍,黑發隨意的散在額前,方才明明听到一諾從房里離開,這會兒卻明顯的听到她躺在床上,呼吸很輕。
「你怎麼沒走?」皺起眉頭往床邊走了幾分,他無奈的看著面前的小女人,輕輕坐下。
「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你讓我走到哪里去?」一諾往里面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
他原本想轉身下樓的,可想起昨夜的瘋狂,臂膀上卻很沉重,沉重的他根本挪不動絲毫。
思慮了良久,他在她身側躺了下來︰「你剛才不是走了嗎?」他是想問她走了怎麼又回來了。
「我去樓下交待張媽媽一些過敏不能吃的東西,不讓她做?」一諾有些生氣。
「那怎麼沒有跟張媽一起睡。」他翻過身將手搭在她縴細的腰上。
「好啊,那我現在去跟張媽睡。」一諾說著想從床上起身,卻被他翻身按住。整個人重重的壓在她身上,呼吸有些紊亂。
「夜這麼深了,就不要走了吧,今夜我收留你。」說罷將臉伏在她的頸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其實很享受這樣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可是抹不開面子跟她說留下來陪我,所以就裝作不情願的樣子,讓她自己留下來。
轉念一想,這本來就是人家的房間,他這樣,似乎有些矯情了。
其實很想這樣抱著她一直到老,想拋開所有,可是還有好多事都沒有解決,他心里亂亂的。
一諾伸手攬住他的背,卻覺察到他顫抖了一下,想來是過敏的那些,他根本沒處理好,她雖然眼楮看不見,還是很明顯的模到了他後背上的小疙瘩。
「不要逞強了,讓我給你揉兩下,你放心,我好歹也是夏家四小姐,廉恥之心還是有的,不會佔你便宜,只是處理一下你的傷而已。」
說著翻過身讓他俯臥在床上,將雪白的浴袍褪了下來。後背上紅腫的地方根本就沒處理過,過敏的那些地方起了疙瘩,模起來十分淒慘。
一諾清了清嗓子,不讓他听出自己的難過︰「還說處理好了,你以為你什麼都會嗎?後背上都這樣了你也不吭聲嗎?你好好趴著,我給你按按,痛就說一聲,我會輕點的。」
說罷細細的給揉著後背。
過敏的時候若是起了疙瘩還感染的話,有多痛一諾是知道的,小時候自己調皮的辣手摧花,卻被辣花摧了手。
她那時玫瑰花粉過敏,感染之後媽媽給她上藥,她哭的天翻地覆。
她的手每在他後背上游走一寸,他都忍住疼,只是背部肌肉驟然縮緊,她還是能覺察到他很疼的。
等後背上被她按過一遍了,她從桌上模過雷恩給的外用藥,細細給他涂了一層,之後縴白的手輕輕貼上去,細細的給他繼續按摩。
清涼的藥緩緩滲進皮膚,頓時清爽了不少,顧北辰閉著眼楮享受這放松的感覺。那縴手沿著脊椎一路下滑,緩緩揉到腰際時,他反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的將她按在了床上。
這一秒呼吸急促空氣稀薄,喘息濃重黑眸泛紅,喉結上下滑動著,他霸道的吻上她的唇,伸出舌尖輕巧的滑進她口中與她死死糾纏。
口中淡淡的芬芳讓他無力自控,暈眩的仿佛踩在雲上,悸動向下月復翻涌,極力克制的沖動像一頭猛獸,在他的身體里嘶吼著尋找釋放的一點。
大手輕撫上柔軟的胸部,轉而探向全身每一處,緩解身下人兒的緊張。
觸手都是絲滑的肌膚,還帶著淺淺的藥香,他迷醉的在她肩上咬了一口,直到口中嘗到了點點腥甜才放開。
額上有急切的汗水滑落,滴在他在她肩上留下的印記上,熾烈的疼透過血液直達心底。
一諾微微申吟了一聲,卻再次被他封住櫻唇,骨節分明的手緩緩來到肩上,指尖一挑,她裹在身上的睡裙瞬間敞開。
大手及時的握住胸前的豐盈,唇角似乎滑過一抹得意的淺笑,俯首含住了上面的一點輕紅。
這綿長的吻襲遍她每一寸赤、果的肌膚,叫人全身發顫,直到一諾在他身下喘息連連,他才伸手拉開她縴細玉白的腿,長嘆一聲,早就迫不及待的沖動直直挺進,依舊緊致溫暖的叫人窒息。
那恰到好處的濕潤度,那樣緊窄的尺寸,那不可想象的柔軟,都讓他身體緊繃了起來。
在他闖進的那一刻,一諾猛的坐起身緊緊的箍住了他的腰身。
這種事情隱忍了五年之久,一經嘗試就不忍放手,顧北辰完全不給她適應的時間就進入的疼痛讓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指尖,粉色的指尖掐進他精健的腰身,輕呼了一聲。
顧北辰似乎很滿意身下人兒的反應,緩緩俯身將她壓下,雙手撐著她身子兩側,挺起腰身不停的撞擊起來。
曖昧的輕喘帶著享受的酣暢淋灕漸漸彌漫整個房間,直到天邊透出魚肚白,這場酣戰才停下來。又是一個瘋狂的夜晚。
顧北辰在她身側躺下,將疲憊到全身無力的她攬在懷里,輕咬了一下她白女敕的耳垂。
「我等會兒還要去夏窄接念辰。」她倚在他的胸膛,聲音里染上一層魅惑的嬌嗲。
「念辰晚些再去接,讓他跟他姥爺多待一會兒,現在,你需要好好睡一覺,我的顧夫人。如果你覺得自己還有精力,那我不介意跟你把剛才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
顧北辰吻了吻她的唇,語氣中帶著濃重的警告。
一諾趕緊閉上眼楮,乖乖的躺在他懷里,裝作熟睡的樣子,覺察到她身體輕顫,顧北辰也勾起了唇角。
從來沒有覺得這般滿足,不知道這是怎樣一種神秘的幸福,不足為外人道的甜蜜溢滿整個心扉,他摟著她拉過蠶絲薄被蓋住誘人的曲線,緩緩入睡。
張媽知道這兩人感情剛回溫了一些,也就沒上樓去打擾他們,直到午後,兩人才醒來。
外面仿佛下了一場不大的雨,空氣里夾雜著淡淡的泥土香氣和花香,緩緩從半開的窗口透進來。
顧北辰起身穿好衣服在床上坐下,修長的手指滑過床榻之上還在熟睡的人兒的臉頰,臉上的表情溫柔的讓人心悸。
一諾伸手拉住了他肆虐的手︰「媽媽,別走。」
顧北辰臉色一黯,一把將她從床榻上拉了起來,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她竟然能把他當成她媽。
「怎麼了?」一諾迷迷糊糊的坐起身,顧北辰黑著的一張臉凝視著她。
「起來,我們要去夏家了。」說完大手一甩直直的站在原地,背對著一諾,巨大的陰影將她縴小的身子籠住。
一諾撐著疼痛不已的身子從床上赤腳走下來,果然男人就是善變,在床上可以使勁的對著你熱情似火,等天一亮,又變成了鐵面判官。
她哪里知道,顧北辰是在為她那一句媽媽而生氣。
起身洗漱完畢之後,兩人一行帶了個禮盒,從鴻鳴山驅車離去。長長的山道上,車里的兩人都是一身碧色衣衫,美的仿佛來自天外。v旖旎的虹彎彎的掛在天上,萬里霞光將西方染成了深褐色、深紫色、深紅色,廣袤的天幕之下,那一抹縴弱的身影越飄越遠,徑直往玫瑰花叢中而去。
到夏宅接了念辰之後,他們一家三口到玫瑰巷先散步,顧北辰抱著念辰走在一諾身後。
玫瑰巷被強拆,夏蒼峰不忍這片土地被別人佔了去,便系數買下,整了個玫瑰園出來。
並在玫瑰園里建了好幾個木屋,偶爾有空的時候他會來這里住住。
從巷內到巷外,是個斜斜的坡度,半坡上,翠綠青紅遍野,一朵朵嬌俏的花朵里還帶著璀璨晶亮的水滴,煞是惹人憐愛,一諾微微躬身,模索著伸手去采花,顧北辰從遠處靜靜的看著,不願破壞了這美好的畫面。
采著采著,她停了下來,那是一株黑玫瑰,花瓣要比紅玫瑰肥厚很多,她一模就模得出來。
*
通往玫瑰巷的小道,路上大雨滂沱,就更難走了起來,到處都是泥濘,下車後雷恩淋了些雨,卻還是馬不停蹄的趕了來。
在霞光乍起,彩虹飛升的時候,他趕到了玫瑰巷,這里是一片迷障一樣的花海,繞過花海里的大霧,後面是還在修建中的木屋。
最近的木屋里床榻上還留著一諾的余溫,雷恩的指尖觸及到那一點溫暖的時候,胸中曾燒得厲害的火焰漸漸趨于平靜。
這幾年,沒事的時候他總會來這里看看。
小時候這里是他和一諾的天堂,可如今,世事變遷,這里也變了,心里不是不難受,只是不再表達而已,有些事,注定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
日光透過層層疊疊的雲霞,直直的照射在他身上,他極目望去,見一諾正在玫瑰叢中穿梭。
他想喊一句一諾,卻有人比他先發出了聲音︰「一諾,等會兒天黑了,咱們回去吧。」
听到顧北辰喚一諾這一聲,他沒敢上去,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他怕自己再走一步,這情景,就像夢一場一樣,醒了、散了。
一諾回頭面向顧北辰,她看不到斜陽盡處雷恩的身影,只听到念辰甜甜的叫媽媽。
雷恩看著這一幕,從漸漸散落天邊的夕陽里悄悄退去。遠處的霞光中,夏蒼峰在小路上緩步走著,靜靜注視著這邊的情形。
「爸爸,您也來了!」第一次,面對夏蒼峰他這麼局促。
好像怕被他看穿似的。
「嗯,今天天氣有變,雷恩沒事兒早些回家,囡囡的功課多盯著點兒,我听小辰說她最近可有些不用功,呶呶還算不頑皮,性子隨你,溫和些。」夏蒼峰雖然沒說什麼特別的話,這卻是在提醒他,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嗯,我記住了,那我先走了爸爸。」
夏蒼峰朝他點點頭,雷恩這才說轉身往玫瑰巷外走去。
遠處的花海里,一諾丟掉了手中捧著的花,緩緩往顧北辰走去,那一刻,時光仿佛凝滯在這里。
耳邊有風聲呼呼而過,她想,如果顧北辰是她一個人的,如果他們屬于這片奼紫嫣紅的玫瑰巷,如果他們再不用回去面對外界的紛紛擾擾,如果淑瑤不是她的情敵,那這世界簡直完美了。
顧北辰也緩緩向前走去,越是想听到她的腳步聲,就越听不清楚,越是想聞到她的氣息,她的氣息就越微弱,越模糊。
索性將顧念辰抱進了些,大步往前跑去。
一諾深吸了一口氣,開心的對著夕陽笑著,熟料卻被腳下的花絆倒,整個人撲進了他懷里。
那一刻萬籟俱寂,安靜的仿佛能听到因為激動而血脈噴張的聲音,全身的血液一瞬間在胸口凝聚,那不安分的狂躁砰砰砰跳的厲害。
顧北辰也沒有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扶著一諾的手放松了力道,兩人齊齊的向著花海倒去,千簇萬簇的紅,就像一道風一樣,從眉間滑過,之後是眼楮,是鼻端,天旋地轉的風景,如一把嗖然飛來的箭,在你最沒有防備的時候,直擊心房。
顧北辰躺在下面,一諾和小念辰都被他攬在胸膛里,一諾抬了抬眸,雙手撐著他的肩,想要起身,卻被顧北辰緊緊的抱住,他閉上眼楮,狠狠的攬著她,恨不能就此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開。
「顧北辰你瘋了,你身上還有傷呢!」一諾小聲的說著,他卻半點沒反應。
良久,他才緩緩放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如釋重負的躺在小徑的草地上,落日余暉透過花枝輕輕的籠在他身上,像織了一層流光溢彩的外衣。
一諾翻過身靠在他肩上,輕聲問︰「你愛上我了嗎?」唇角似乎是帶著幾絲得意的,听到顧北辰如此緊張的呼吸,她甚至想站在易州的最高點,向全天下宣告她贏回了她的男人這件事。
她終究是個小女人,也時而會有小女人不切實際的幻想,只是她的幻想,看起來並不那麼好實現罷了。
「誰愛你了,愛你的人那麼多,缺我一個嗎!既然沒事了,就跟我回去吧。」顧北辰微擰起眉,坐起身來。
「我能再在這里待一天嗎?」一諾拉著他的手請求,她喜歡在媽媽的地方,她不想回鴻鳴山,不想听到白淑瑤打來電話,更不想整日的在家里等著他會來,沒來由的擔心他下一秒又會在哪里。
「不能。」顧北辰斷然拒絕,拉著一諾的手抱起顧念辰往外走。
事情終究要有解決的時候,逃避不是辦法,早晚要面對的就算逃避也沒有用。
*
兩人回到鴻鳴山的時候白東風已經在家里等著,張媽打電話來說要感謝他給她買那麼多衣服,正好他也要來看看顧北辰,所以就很爽快的答應了。
他在沙發上起身望著顧北辰,見他眸中淡泊,唇角一勾他上前拍拍他的肩,「哥們兒,你把我也忘了?」
顧北辰茫然,一諾一笑,拉著他的手道,「這是你最好的兄弟,白東風。」他對他,是有熟悉感沒錯,可是記憶里一片空白,他真的很不習慣跟一張陌生的臉假裝熟悉。
所以便面無表情的陪白東風在沙發上坐下,徑自去黑檀木櫃子里取出茶具給他泡茶喝。
想了一會兒他抬頭皺眉看他,「你是嘉嘉的哥哥?」
他忽然想起,前天晚上在千百度,就是這個男人解救的他,所以心里多少是有些感激的。
白東風抿唇,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的開口,「淑瑤,白淑瑤。我是她哥哥沒錯。」談及此,他臉色有些沉重。
若非當年顧北辰幫他,把那批貨放在了鴻鳴山,或許就不會引起淑瑤的歹念,或許大爆炸就不會發生,或許一切還像當年一樣,或許淑瑤已經有了好的歸宿。
一步錯,竟然釀成了這樣的慘禍,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年,他心里卻始終不能釋懷。
「對不起,北辰,是我毀了你和一諾的幸福生活,也毀了淑瑤以後的無限可能,我對不住你們!」他垂眸道歉,心揪的很疼。
帶白淑瑤回去這兩天,他細細的給她講利害,讓她放棄顧北辰,她卻一個勁兒的哭,抱著他說,「哥,你為一個人拼命付出了那麼多年的話,你舍得放棄嗎?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還是獨身一人?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愛情是由不得人的!」
白淑瑤雖然犯錯,可這話卻扎扎實實說到了他心坎兒里,這些年,愛情的苦頭,他也算是嘗盡了。
他想過要如何發落淑瑤才能彌補她犯的錯,可當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驚覺,她也不過是個在情路上找不到方向的小女孩兒。
她不懂愛,所以把愛逼上了絕路,就像他也不懂愛,所以才失去的那麼徹底。
顧北辰見面前這個俊逸不凡的男人向他道歉,腦子里是一片混沌,他靠在沙發上擺了擺手,「事情都過去了,況且,我也不記得,等以後我想起來了,再找你算賬吧!」
他勾起唇,當真應了一笑泯恩仇那句話。
白東風上前拍了片他的肩膀,「那淑瑤呢,你有什麼想法?她跟我說,你們有婚約,好像是定在八月初八?」
八月初八?正在客廳里陪顧念辰玩的一諾渾身一震,白淑瑤啊白淑瑤,一定要這麼計較嗎?就算結婚的日子,都挑她和顧北辰結婚的那天。
顧北辰擰眉,「我已經跟淑瑤說過了,我們的口頭婚約不作數,這麼多年她對我的照顧我都放在心里,如果她可以放下一切,那我會祝福她!」
正說著一諾放開念辰的小手,抬步走到沙發旁靜靜站著,看著兩人道,「我不知道這五年內都發生了什麼事,北辰,如果你放不下淑瑤,就先把和她之間的事情解決好了再回來找我,過幾天我去錢塘住一陣子,看個朋友。八月初八如果你沒和淑瑤結婚,就來和我一起看錢塘江大潮,如果你們結婚了,就請你們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世界里,請你永遠離開。」
說罷她牽著顧念辰往樓上走去。
白淑瑤雖霸佔了顧北辰五年,不可否認的是她也保住了北辰的命,一諾垂眸,眸中含淚。
就算她不在意往日的姐妹情分,拼了命使盡手段要奪走顧北辰,她還是不忍心讓她傷的太徹底。
她讓顧北辰自己選擇,一個失去了二十多年記憶的顧北辰,一個擁有和白淑瑤五年美好回憶的顧北辰,一個認識她只有一個月的顧北辰,她不知道他最終會作何選擇。
但無論他最後做了什麼樣的選擇,她都會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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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