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一生所愛(33)蕩平白家~5000+文/楚東來
顧北辰胸中悶痛,一滴淚從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滴落。
他皺眉,用指月復擦去眼角的淚痕,大踏步往手術室而去。
夏一諾醒來是在第二天夜里,顧北辰單手撐著腦袋一直靠在床邊守著她,他看起來是累極了,半眯著眼,困頓的不得了卻不敢睡著。
顧念辰在套房里面的小臥室睡著了,台燈開著,泛著微微的光。
這兩天他一直哭的死去活來的要媽媽,張媽無法,只得將他帶到醫院,顧北辰一心在一諾身上,哪有時間照顧他,好在她乖巧,自己洗完澡之後靜靜的回房便睡了,一點兒也不讓人操心飫。
肩膀疼的一絲一毫都動不了,一諾身體動了動,左肩的疼痛便一瞬間襲遍全身,她悶哼了一聲,靠在那里的顧北辰警醒的抖了一下,忙睜開眼楮把暖燈往她傷口的位置挪了挪。
一諾本能的拉住他的手,「熱!」
「你想這條手臂殘廢是嗎!」典型的顧北辰式語氣,連關心的話說出來都這麼殘忍葙。
一諾撇撇嘴,「真的很熱啊!」
他並沒有把暖燈挪走,而是整個人一翻身躺在她右側,輕手輕腳的抱住了她。
往常都是她睡在右邊,換他睡在右邊真的很不舒服,可是她左肩剛做了手術,子彈打的很深,穿透了肩膀,處理完傷口後醫生們就震住了。
手術室的燈轉綠之後醫生護士門滿頭是汗的走了出來,當時他就靠在窗台上,腳步像被定住了一樣,根本不敢上前去。
他是不暈血的,可是看到那些染血的手套他幾乎沒吐出來,心里是刀割一樣的痛。
到底是谷修睿沉穩,上前問主治醫師一諾怎麼樣了,醫生說傷的很重,周圍的骨頭都震裂了。手術之後要一直用暖燈烤著,如果之後恢復的好沒造成傷殘,那是萬幸。
若恢復的不好,留下病根兒的話,以後陰雨天都會疼的厲害。再有甚者,如果這些天沒照顧好她,發燒了感染的話,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
想起這些話他還有些後怕,醫院里雖不熱卻有些悶,顧北辰卻連空調都不敢開,生怕出了一點兒意外。
他躺在床上,抱著她縴細的腰,一諾也不動彈,過了許久他伸手去捏她的臉蛋,這才發現她哭了,臉上都是淚水。
慌忙側過身子小心翼翼的吻去她的淚水,他盡量壓低了聲音問她,「傻瓜,你這是怎麼了?我這不都回來了嗎,我是顧北辰,是你的顧北辰啊!」
他像哄孩子一樣的哄著她,聲音好听的不得了。
一別五年,太久了,而今想想那些生命中沒有彼此的日子,顧北辰心中還是疼的厲害。
他恨不能就此將她揉進自己身體里,這樣便再也不用分開。
一諾在黑暗里模索著撫上他的臉,「是我的北辰嗎?不再離開了嗎?會陪我一生嗎?」
他凝重的點頭,深深吻住她因手術而干裂的唇,「我是你的,不離開了,陪你一輩子!」
嘴唇上干裂的痕跡被他吻的溢出了血,他珍視的伸出舌頭舌忝去那些腥甜的液體,緊緊擁著她,「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我保證,會用一生來愛你!」
一諾本想跟他聊天呢,奈何這樣煽情的話,她根本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只得將哽咽聲都吞回去,深深嗅著他的味道。
她的顧北辰回來了,真的回來了,一生只愛她一個人,再也不會離開了。縱使左肩上的痛一絲一絲在骨頭縫兒里蔓延,她心中仍舊忍不住雀躍。
她幾乎想跳起來,想向全世界宣布,她的北辰回來了。
顧北辰這兩日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不吃不喝不睡,連身上的衣服也還是那天他們去城南教堂時的那套。
扳過她的腦袋讓她離自己遠一些,顧北辰輕笑道,「別離我這麼近,衣服都沒換,味兒了!」
一諾努努嘴,這種時候,他倒想起來自己潔癖的事情了。
「我不,我就要靠著你!」她不听話,更是將腦袋靠近了幾分,顧北辰無法,只得由著她。
誰讓人家現在是病號呢,誰讓人家這會兒身子金貴呢。
過了一會兒一諾在他懷里動了動,小聲道,「北辰,你陪我聊天吧!」
一覺睡了兩天,這會兒頭酸脹酸脹的,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他沒反應,靜靜的躺著,手還保持著抱緊她的姿勢,呼吸平穩均勻。
一諾心疼的往他懷里躲了躲,她怎麼忘了,她睡了兩天他可是一秒也沒睡,先前wolf的幾個和作案他已經好多個夜晚都沒有好眠了,這又折騰了兩天,不累才怪。
思及此一諾便躲在他懷里,听著他清淺的呼吸聲和沉穩有力的心跳,安心的閉上了眼楮。
不是沒有這樣睡在一起過,可直到今日他完全記得她了,她才覺得心安,才覺得這個顧北辰完完全全是自己的。
都說如果真的愛著對方,那記憶不重要,時空也不重要,以前她也曾相信過,可如今想來,統統都是屁話。
她要一個完整的顧北辰,而不是一個軀殼,她要他記得她,記得她的所有。這樣她才能安心愛他,才能安心做他的顧夫人。
*
翌日醫生來看一諾時她精神頭不錯,慘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些,醫生皺眉,給她量了量體溫,隨即對顧北辰道,「顧少太小心了,一諾這是被熱著了,你開著暖燈還不讓她吹空調,熱感冒了可怎麼辦!」
顧北辰皺眉,她這個情況,能吹嗎!
醫生見他臉色便知他擔心一諾病情,隨即笑道,「一諾醒了病情也就穩定了,沒有大礙的,別把她悶出病來!」
一諾在心里把醫生祖宗十八代都感謝了一遍,直到顧北辰不滿的開了空調,一股涼風嗖的拂到面頰上,她這才一笑,「謝天謝地,熱死我了!」
醫院護工送早點來的時候顧北辰剛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小姑娘見他只裹著浴巾頭發濕漉漉的模樣,小臉兒一紅低下頭去,「顧總裁,您的早餐!」
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從一諾身上離開,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道,「嗯,謝謝你!」一諾身體不能大動,他就按住她不讓她下床,溫柔的給她洗臉給她梳頭,「顧夫人,以後的每一天都由我來照顧你!」
一諾軟軟靠在他懷里,「那我干什麼?」
他揚眉,聲音里滿滿的不懷好意,「你啊~」想了一會兒他薄削的唇湊近她耳廓,溫軟的舌卷住耳垂吮-吸了一下,低聲道,「你什麼都不用做,好好听我的話就對了!」曖昧一笑,他將她從床上抱下來繞過水晶簾到陽台上去,晨風習習,吹到身上舒服的難以言表。
一諾靠在他懷里,忽然就想大哭幾聲,這樣難得相擁的時刻,她等了太久太久。
把她放到餐桌旁溫軟的靠椅上,他寵溺的揉她的頭發,極目往朝霞滿天的東方望去,仿佛這五年的時光從不曾遠離。
那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仿似不曾溜走,就像他一直在她身邊一樣。
他躬身扶著椅背在她唇上吮-吻,直到她無法喘息才不舍的放開,「一諾,我很想你!」
明明就在身邊,那種刻骨的思念還是折磨的他心碎欲裂,愧疚,不舍,疼惜,亂七八糟的情緒充斥著他的內心,這些情緒,卻都是因為面前這個女人而來。
一諾抬眸笑笑,「笨蛋,我也很想你啊!」
見到他的笑臉,他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去,捏捏她的鼻尖,「你說誰是笨蛋!」
「說你啊!」一諾鼻梁皺了起來,他最愛看她這模樣,以往她極少對他撒嬌,只偶爾露出這樣的表情,便讓他更覺得愛憐。
俯首在她唇上輕啄,「我怎麼可能是笨蛋,夏一諾你嫁誰不好干嘛嫁笨蛋啊!」
一諾不滿的搖頭,「你就是笨蛋,到現在才想起我來還說自己不笨!」
听她這話他只得繳械投降,自己坐在軟椅上抱起她放在膝頭,伸手拿過桌上的鮮女乃喝了一口,而後吻住她,一點一點的從唇齒之間渡到她口中。
念辰醒來後見一諾沒在床上,便光著腳丫站在珠簾後往外望了一眼,正見到這一幕,捂住嘴輕輕一笑,小家伙徑自跑到浣洗室里自己刷了牙洗了臉,穿好衣服鞋子給夏茗風打了個電話,「小舅舅,你快點來接我上學哦,對了,帶點早餐來!」
「小子,醫院沒準備早餐給你嗎,干嘛有了老爸還叫我送你上學!」夏茗風輕笑著問他。
小家伙嘟嘟嘴唇,「嗯……接送我上學是小舅舅的責任,給我送早餐也是小舅舅的責任,爸爸是照顧媽媽的,媽媽是什麼也不用做的!好了不說了,我在大門口等你哦!」說罷掛了電話。
用完早餐顧北辰抱著一諾進來時準備去叫顧念辰呢,卻發現小床上的小毛毯疊的整整齊齊的,用過的東西也都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小家伙不在房里。
顧北辰皺眉,往兒童餐盒望了一眼,早餐還原封不動的在那里。
正要出門找他手機響了起來,是夏茗風打來的,皺眉,他記得夏茗風似乎不是什麼善茬兒,怎麼這會兒打他電話了。
「北辰,怎麼不接電話?」一諾的聲音提醒了他。
從桌上把電話拿起來,他按了接听鍵,「喂!」
電話那頭是顧念辰的聲音,「爸爸,小舅舅來接我上學了,嗯……早餐我也吃過了,好了,沒事兒了,你陪媽媽吧!」
顧北辰會心一笑,掛了電話還洋洋得意的道,「不愧是我顧北辰的兒子,小小年紀就乖巧懂事,自己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的,一點兒也不用我這個做老爸的費心思!」
一諾一陣惡寒,什麼叫他顧北辰的兒子,那也是她的兒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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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出院是一個星期之後,手術後期觀察沒什麼大礙,在醫院里也憋悶的慌,她就要回去,顧北辰拗不過她,只得給她辦了出院手續。
剛回到家張媽便滿含熱淚的上前上下打量著一諾,「諾諾,哪兒還疼嗎?你想吃什麼?張媽媽給你做!」
一諾一笑,模索著拉起張媽的手,「張媽媽別擔心,已經不疼了,手術很成功,過段時間我就沒事了。這幾天念辰你沒少操心,也累了,上午就讓北辰下廚吧。」
顧北辰抿唇輕笑,拉了拉她的手,她現在可真是顧夫人了,還懂得支使他下廚做飯。眉峰輕揚,顧北辰將張媽和一諾一起拉到沙發上,「遵命老婆大人,我現在就做飯去!」
言畢系上防水圍裙,有模有樣的進了廚房。
五年前的大爆炸歷歷在目,他邊炒菜邊回想起那終生難忘的瞬間,如今還是心有余悸。
若當時他沒有趕回來,一諾豈不是已經葬身火海了嗎?越想越生氣,越想心里越亂。
菜炒好後飯也剛剛蒸好,他換上一副笑臉把一諾和張媽叫到餐廳來,殷勤的給每人盛了一碗湯,裝了半碗飯,而後坐在一諾身邊的位置上,「嘗嘗吧,五年了,也不知道我廚藝是不是退步了!」
一諾只聞味道就知道,桌上的菜都是她愛吃的,多年前她總說媽媽還在的時候做的什麼什麼超好吃,他便為她學了來,每天換著花樣的給她做,而今他竟還記得數年前那些細如微塵的事情。
右手端起面前還冒著熱氣的湯,沒來得及喝眼淚便啪嗒一聲落進了湯里,顧北辰心疼的給她拭淚,「怎麼了又哭了呢!」
一諾擦擦眼淚把一小碗湯盡數喝完,笑著對顧北辰道,「沒有,我只是太開心了!」
她很容易滿足,一桌菜就足以讓她淚流滿面,顧北辰無奈的看著她,暗嘆了一聲。
飯後她精神似乎很好,一直不睡,他便板著臉抱起她回臥室將她放到床上,「睡覺!」
簡單的命令。
「不困!」她也兩個字回他。
「多休息一下傷口好的快,你再不睡我就不陪你了!」他語帶威脅。
一諾只得乖乖鑽進薄被里閉上了眼楮。
他見桌上還放著那本格林童話,便拿過來輕聲給她念著,念著念著她就睡著了。
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他放好書轉身從房內出來,「張媽,我出去一下,一諾醒了你跟她說!」張媽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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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大宅如舊莊嚴,他的車剛停在門口北棠便打開門來迎他,上次他來時見到的那些藏獒也沒在門口擋路。
他驚詫于白敬先縝密的心思,竟然料到了他今日會來。
白家花團錦簇的後花園里,白敬先正在一株月季旁細心的剪枝,听到腳步聲便放下剪刀,也沒回過身來,「你來了!」
顧北辰停住腳步,黑如瞿石的眸望著他高大的背影,「你早料到我會來,不是嗎?」
這一聲冷冷的出口,白敬先回過神來遠遠的打量著他,良久才道,「你,才是顧北辰!」
他看得出他恢復記憶了,上次他來找他時,雖與這次並無多大差別,可那雙眼楮當時清澈如水,一望見底。
而如今,這雙深黑的眸子再也看不透,白敬先往他身邊走了兩步,「找我有事?」
顧北辰勾唇,「何必多問,你該知道我為何而來!」
白敬先接過北棠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你要找的,我這里沒有!」
顧北辰勾唇,眉目之間殘忍如撒旦,「如果不把白淑瑤交出來,我保證,三日之內蕩平白家!」
白敬先皺眉,「我說過,鄭嘉嘉已經與白家斷絕關系,眼下並不在我這里。如果你要找白淑瑤,我很遺憾,恐怕你要失望了。」
顧北辰雙拳緊握,眼神如刀。這老家伙倒是很懂得算計,想要保白淑瑤性命還讓白家月兌清關系,早早的把她打發出去確是最好的辦法。
白敬先上前來拍拍他的肩膀,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似的,「年輕人,隨你怎麼想,不過在我這里你找不到你要找的人,別白費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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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