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晚了……——
親見娘親飽受巨毒折磨、父親為求娘親染毒身亡,林家、顧家老人老來喪子,她幼年父母雙亡,這血海深仇如何不報?
如今難得來到杭州,又改頭換面成了二十歲左右的婦人,連姓名也都改成了「蕭雨」。前世今生都叫顧雨嫣,原本想把姓改成林或沈的,又怕程、陳兩家懷疑,她才改姓了夫姓。
蕭雨?他的姓加她的名,跳進她的腦子里,她能想出最好的假名字。
「陳氏的娘家已經沒落了,當年陳氏的老子是杭州知府,後來倒是又升了兩級。可正趕上新帝登基,整束貪污,老子不小心被告。雖然最後只是被罷了官,卻也散了大半家產,回了徽州老家。沒多久,陳知府和陳氏的娘相繼去世,只剩下二個兒子守著幾畝薄田度日。」曾管家將陳家衰落史講了個大慨。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程夫人為了攀龍附鳳,毒害娘親,不想到頭來,她中意的親家也沒落了……可笑之極」水中撈月,最後兩手空空。雨嫣不屑地輕笑。
「若當年程家知道‘沈氏’內幕,只怕會夫人捧在手心,生怕踫到……一群見異思遷的小人」對于恩將仇報的程家,曾管家甚至不屑去想起。
雨嫣思忖片刻,「曾管家,程家人見過你嗎?」。哪怕見過一面,也不能再出現在程家人面前。
「當年老主人雲游時,只帶著小童,老奴當年還在長安城里掌管沈氏,從來沒見過程家人。不過……老婆子當年可一直跟在夫人和小姐身邊,她應該見過程家人。」自己老婆子是老夫的陪嫁丫環,每年跟著她們進出程府,應該見過面。
「那這段日子,絕不能讓她同程家人見面,不然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不能讓他們抓住把柄,還是有小心為上。
「是,小姐……」曾管家也同意地點了點頭。
「如今程家經營何種營生?」江南名門,只是不知道程家還又會是何種手段?
「還在做茶莊和絲綢生意。」幾十年如一日,倒也成了南方頗有些名的特產。曾管家瞄了一眼雨嫣,不知道小姐又打算在杭州鬧多大的風浪。
「好……咱們在杭州的日子還長著呢,不急于一時,還需徐徐圖之。派人接著盯著……」雨嫣輕敲桌面,盤算著如何下第一步,順利地小贏一回。
有了雨嫣想到了自己制的奇藥。最大的恐懼都來自人的內心,先讓她們自己嚇自己一回。
是時侯討還血債了
「曾管家,夜里程家的守衛嚴嗎?」。她詭秘一笑。
程府內
二十多年前的程夫人,如今程老夫人已是頭發花白。此刻她正坐在大廳之上大聲申斥兒媳陳美貞。「好好看一看看看自己做的好事」說著,她將摞賬本摔到地上。
陳氏面色恭謹,眼中卻閃過怨恨。她乖乖地打地上撿起賬冊,大致看了幾眼,額角便見了汗珠。「這……」
「還有何話講?家賊難防竟然偷拿程家的家財貼補你們陳家?這是敗家,是什麼?如此下去,程家早晚敗與你手」程老夫人越講越氣,桌子拍得巨響。「馬上交出家中所有賬冊、鑰匙,這個家不能再讓你管下去了」
陳氏氣得全身輕顫,不過就是從帳上支了千把兩銀子,至于如此大動肝火嗎?想當初她娘家風光時,程家佔陳氏的好處,都忘了?
心恨難平,陳氏忍不住報怨了幾句。「不過就是千把銀子,想當初借陳家的勢,程家可沒少賺銀子……」
「住口」程老夫人氣得將手中的茶碗扔了出去。「做錯了事,竟還敢頂撞婆婆,實為不孝」
「不孝?為老不尊,還用讓晚輩孝敬,沒門兒」陳氏也不想再忍讓了,開始破口大罵。「當初為了攀龍附鳳,讓書懷迎娶我這位杭州知府的千金,婆母難道忘了自己干的好事?」
程老夫人一听,瘋了似的起身撲向陳氏。「住口還不是你這毒婦害的?全是你這毒婦與你母親那老毒婦的主意」就因為此事,夫君和兒子漸漸疏遠她,既使坐在一桌吃飯,也很少講話。
因為恩將仇報,夫君的聲譽盡失,懷著林家無限的愧疚,他去了。他甚至不讓妻子、兒媳為他披麻戴孝。
兒子書懷本不願同陳氏洞房,後迫于陳家的勢力,程老夫人硬逼著兒子洞房、生子,直到長孫程明林出生,程書懷才另納了兩房妾。
母憑子貴、娘家又是高官,程老夫人便將程家主母的權力交給了陳氏。直到陳家沒落,程老夫人想自她手中收回主母的權力,可陳氏卻是裝傻沖愣,硬是又霸佔主母權力近十年。
程老夫人等到孫兒媳婦進門,陳氏還是一家主母,二人之間的爭吵就沒斷過,互有勝負。程書懷樂得躲起來,面對兩個無知的婦人,他時常會想溫柔善良的林妹妹好,只可惜……
坐在正廳里早已入定的程書懷,見兩個女人又要開始了,他淡淡地描了一眼,冷漠的拂袖而去。
「將鑰匙交給孫媳婦,你這毒婦,休想再當什麼主母交出賬本」難得機會,絕不能錯失良機,今日定要將毒婦的權力奪走。程老夫人身邊的人也極為機警,也是受了程老爺的指示,死死的抱住程老夫人,將兩人隔開。
程老夫和陳氏就隔著下人對罵,什麼難听,不堪入耳
陳氏的氣焰也很囂張,隔著幾個人吼回去。「就不交只要活著一日,就是程家的主母,誰都別想奪權」最後還不忘剜自己的兒媳,恨兒子不來幫忙。
「陳氏——」程老夫人怒喊著,可卻踫不到陳氏,干著急
程家大廳里亂作一團,程明林牽著自己的娘子也溜了……
曾經因權勢、利益親如母女的二人,只落得互相對罵
活該
是夜,有幾個黑影竄進程府,一刻鐘之後,幾人又平安、平靜的跑出程府。仿佛從未發生過何事……
直到第二日早上,「啊——」
程府內外的牆上,用蓄生的血堂而皇之的寫著幾個大字。「殺人嘗命欠款還錢林心怡來討債」
程老夫人看著滿牆的血腥大字,眼角不斷的抽搐。「這是誰干的?」她心底生出巨大的恐懼,難道世上真得有鬼嗎?
她真得來討債了?林心怡、林家所有人,對程老夫人來講都是個不能提的禁忌。會不會是有人惡作劇?
「是誰干的,站出來」程老夫人聲嘶力竭的怒喊著。
府內的下人們面面相覷,又都低下頭。沒人言聲,觸那個霉頭。
聞訊趕來的程書懷夫婦和程明林小夫妻,看著滿眼的血字,也是心驚肉跳。
「心怡……」看著熟悉的名字,程書懷仿佛又看到那如仙子般美好的女子,曾經要成為他妻的女子,不覺又陷入過往當中。
看著夫君那副痴傻的模樣,陳氏恨不能活剝了那人的皮。「是誰干的」
依舊是靜悄悄一片,無人應答。
程明林小夫妻則是一頭霧水,難不成程家還欠別人債?「娘,這個林心怡是何人?」
「閉嘴不該你問的,不要問」陳氏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轉回身又開始追問。「這是怎麼回事,是誰第一個發現的?」
「回……夫人,是奴婢……」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頭走出來,「奴婢早起來給老夫人打洗臉水時,才看到的……」
「昨兒夜里,誰听到什麼動靜了?」陳氏目光毒辣的盯住下人,想要發現點什麼。「講出來有賞」
管家這時站出來說道︰「夫人,昨晚上風大,吹了一夜的西風,根本沒听到什麼動靜……」
「昨夜里的護院呢?都睡死了?什麼也不知道?那這些字是怎麼到牆上去的?」陳氏不依不繞的追查,她的後背早已被嚇得濕了。
這只是進來悄無聲息的進院寫字,萬一……
程府上下,還不就象一堆白菜似的讓人剁了?
實在是太可怕了
看這字跡,應該是六個人寫的。六個大活人,夜闖程府,府中無人查覺,這還了得?
「是鬼……」程老夫人明顯抖作一團,「林家人來報仇雪恨了,林心怡的鬼魂來索命在旦夕……」話音未落,眾人面色一變。
「閉嘴不準胡說」陳氏恨不堵住程老夫人的嘴,「這分明是有人與程家作對,難里是什麼鬼魂?」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程書懷神情恍惚的喃喃道。
陳氏再也忍無可忍,又羞又惱,含著淚喊道︰「滾別在這里丟人顯眼她已經死了早死了死得干干淨淨,哪里還有什麼燈火闌珊處?作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毒婦」程書懷冷冷地斜睨眼陳氏,便轉身離去,口中還呢喃著。「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程書懷混蛋就是陳美貞這毒婦,為你生兒育女。你卻念念不忘早死的林心怡……想她,就去找她」對著夫君冷漠離去的背影,陳氏嚎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