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有些慚愧,堂堂一個大男人想苟且偷生在島上,還得仰仗妻兒的保護。島上的男人雖看蕭峰不順想,可看在雨嫣和蕭文宇,還有小隻果的面上,都沒有再找他麻煩,只不過看向他的目光卻毫無善意。
好在蕭峰的神經粗、面皮厚,每日除了親自教訓文宇武功,就是陪在雨嫣身邊,幫她帶小隻果。再不然就是頂著林遠山冰冷的眼神,找上門去下棋。不論林遠山的話講得多難听,面色多難看,第二天他還是會準時出現在林遠山面前。
日久見人心,久經世事的林遠山又哪里會看不出蕭峰的本心,見他對雨嫣和孩子一心一意,他心中的不滿也慢慢散去。看著對面抓耳撓腮的蕭峰,林遠山的嘴角有了一抹淡笑。「將軍」
隨著林遠山走完最後一步,蕭峰的臉也變成了降紫色。「明明……看著要贏的,為何轉眼又輸了?」
「就你那榆木腦袋,想贏了老夫,再等二十年吧」林遠山得意的扔掉手上的棋子,「快滾回去照顧好雨嫣跟孩子,再讓他們受委屈,小心老夫要了你的命」說罷,起身還重重地踹了蕭峰一腳。
被踹倒在地的蕭峰非但沒有生氣,反面象撿到金元寶高興的蹦起來。「外祖父放心,蕭峰絕不會再失言。」跑出去兩步,又跑回來收好棋子。「孫女婿明日再來陪外祖父下棋」
「下棋不不必了,明兒個帶上魚桿去釣魚」林遠山拍拍回房間了。
蕭峰呆怔片刻,便歡天喜地得去尋雨嫣。「嫣兒、嫣兒——」沖進臥房,卻見雨嫣朝他做禁聲的動作,原來小隻果還在睡午覺。
他躡手躡腳的來到床邊,看著小隻果香甜的夢顏,他滿臉的慈愛。「還在睡?」
「嗯……」抬頭正好看到蕭峰痴呆的模樣,笑著將他拉到一邊。「方才大喊大叫的,可是有人要追殺你?」
「無人追殺,倒是被外祖父踹了一腳夫,嘿嘿……」蕭峰興奮地同雨嫣說道。
雨嫣擔心的模了模他的額頭,「夫君沒事吧?被踹一腳,還樂成這般模樣?」
「這……這說明外祖父已經原諒蕭峰了」得到雨嫣至親的認可,蕭峰樂得跟個孩子似的。
「那明兒個起,就不用去陪外祖父下棋了?」看著他日日被*,她看得心疼。
蕭峰笑著點頭,「棋不用下了,外祖父明日要釣魚」
換湯不換藥雨嫣精神支柱他,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慰問。蕭峰則毫未察覺,還沉浸于被林遠山接受得狂喜之中……
在海島上住了多半年,蕭峰為了去掉暈船的毛病,只要一有時間就去坐船、泡在水里,還真讓他成了一個善水性的漁民。看著皮膚曬得黝黑的蕭峰,雨嫣知道他的休假結束了,雄鷹要再度飛翔了。
「雨嫣……」想到自己的打算,他還真不知如何開口。「我……」
「夫君是想隨船出海?」雨嫣笑著說出他難以啟齒的打算。
蕭峰驚訝地睜大眼楮,「嫣兒,如何……」
「夫君正值壯年,哪里能日日守著妻兒,毫無建樹?二弟在島上當起了教書先生,夫君定是看著心急,才會練習水善,若不想出海,何必大費周章?」自己的男人,自己最清楚。
「那娘子……」
雨嫣笑著點頭,「當然同意不過……一年當中必須留三、四個月留在島上」縱然是前世,男人在家被女人養都覺得自卑,更甭提男權至上的古代男人。
「娘子萬歲」蕭峰笑得如同孩子摟住雨嫣,在她的紅潤的唇上吻了又吻。
雨嫣依戀地偎在他懷里,眼眉間帶著笑意。「嫣兒還有條妙計,說予夫君听如何?」
「為夫听著呢……」聞著雨嫣身上的淡香,蕭峰覺心中無比寧靜。
「沈氏海船時常受到海盜的侵擾,夫君可以出海多了解海盜出沒的規律,幫商船抵御海盜。待夫君熟悉海上的規則,何是拉上一票人,也當海專搶海盜船或是貪官污吏的商船……」從前她可是很迷加勒比海盜的。
「海盜?」蕭峰眼底閃過一道精光,「海盜嗯……這點子太好了找曾運去」推開懷里的雨嫣,跑得不見人影。
雨嫣若有所失的立在原地,不知該恨蕭峰不解風情,還是該怨她沒挑對時機……
算了嫁了個不識風月的粗人,就別肖想什麼花前月下了
雨嫣一句話、一個蒙昧的設想竟意外給了蕭峰奮斗的方向,從船上最低級的水手做起,他一步步做到了船長。在熟悉、征服海洋的同時,還指揮海船擊退了海盜的攻擊,讓他的假名蕭龍在海盜界如雷貫耳。最後他買了不少的船支,不過沒去做海盜,倒開起了護送商船兼搶劫海盜的海上鏢局——鎮南海
他還偷偷地將原來得心月復干將都拉了進來,一群原本縱橫邊城的漢子,經過一番月兌胎換骨的苦訓,竟個個成了海上的蛟龍。鎮南海的牌子越來越亮,每個同蕭峰出生入死的兄弟,也都富得流油。蕭家在大燕的產業慢慢都轉到延海及船上,還有蕭家的海島(一次他偶然發現的,離沈氏海島也就半日的航程)鎮南海及原來侯府的忠僕傷兵都被安置在此。
蕭峰用十年的時間,讓鎮南海成了一塊響當當的金子招牌,直到蕭文宇成年接了他的位置,他才閑下來陪雨嫣到處雲游。
十年間雨嫣又為蕭峰生下一男一女,男孩繼承林遠山的姓氏,取名林致遠。剛剛才會講話,就被林遠山報去學醫,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值得慶幸得是唯一女兒終于隨了蕭峰的姓氏,取名蕭明月。
又過了十年,蕭文宇同囡囡成親,正式搬到蕭家海島生活,並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取名蕭海龍、蕭海軍。
次子沈海陽也終于在弱冠之年,接過雨嫣手中的沈氏,成了沈氏新一代得少主,不過他不肯成親,讓雨嫣頭痛不已。念在他年紀小小,準許他可以延後數年,但不得晚于二十五歲生日,不然她就直接塞個女人給他娶。
三子,十七歲的林致遠早已學成,完全繼承了林遠山的衣缽,並早早離島遠游行醫,只在每年過年時回家提望爹娘。不過他身體里畢竟流淌著沈三萬的血脈,小小年紀不僅成就少年神醫的美名,還建立最大的成藥廠,當然也是由于雨嫣的一個想法。
留在蕭峰和雨嫣身邊的只有小女蕭明月,可她也年滿十五歲,與曾家小寶訂親,將于年底成親。
「嫣兒……」蕭峰陰著臉走進來,「皇帝駕崩了」
雨嫣一怔,許久才回過神,那個在記憶中早已褪色的人再次被提起,除了詫異,再無其他。再深刻的印記也耐不住時間的沖刷,雨嫣甚至不記得他的臉,只留下一下穿龍袍得無臉人。「他也五十多了,到年紀了。生老病死,自然法則誰也逃不月兌,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見雨嫣滿臉平靜,蕭峰得心也放下,不過他的眉頭卻始終沒松開。
「可是有別的煩心事?」應該不是哀悼皇帝吧?
「具說趙匡胤任護國大將軍,而且登基的新皇還是年紀最小的皇子。大部分得成年皇子,都被護國大將軍以謀反之罪圈禁,大燕怕是……當初還是我向皇帝保舉趙匡胤的……」想到是自己保舉趙匡胤,心里多少有些異樣。
「趙匡胤?」雨嫣驚愕之間忘了閉上嘴巴,呆呆的望著他。莫不是歷史在轉了個大轉之後,又回到她熟悉的軌道上來了?
回想他第一次見趙匡胤的情景,當時他就覺得趙匡胤有大主意的人,沒成想他的心會如此之大。只怕護國大將軍會成為竊國賊……
「朝代更迭,豈是你我可以陰攔的?」雨嫣輕聲安慰道,心里突然想起一些要緊事。「對了珍珍他們……不如接他們上島來吧。如今時局動蕩,千萬莫出什麼事。」
蕭峰贊成地點了點頭,親筆寫信給何漢明,交待他盡早辭官,帶著妻兒南下泉州,他會親自迎接他們登島。
接到大舅子的信,何漢明慨嘆萬千,最終將當年的實情和蕭峰的親筆信都告訴了妻子。蕭珍珍驚訝過後,便急催討何漢明辭官。何漢明心知朝局動蕩,他又不想卷入是非圈中,第二日就上奏折辭官。
趙匡胤知道何漢明是個清明、又有才學之人,原想挽留,但見他去意堅強,又感念當初蕭峰知遇之恩,倒也沒難為他,準了他奏折。
雨嫣拉著蕭明月和囡囡站在碼頭的涼亭處,不停得向遠處張望。
「娘,還早著呢。莫著急,坐著歇會兒。」蕭明月心疼雨嫣,干脆把酸梅湯送到她嘴邊。
雨嫣接過茶碗,一飲而盡,輕嘆道︰「與你姑母也有二十余年未見了……」眼神朦朧,象是又回到曾經年少時的光景。
蕭明月和囡囡偷偷吐了吐舌頭,一抬眼正看到一條船向她們駛來,「娘,他們來了」
船才一靠岸上,蕭珍珍便上前緊緊抓住小姑蕭珍珍。「好久不見,珍珍?」
「嫂嫂?真得還活著,想煞珍珍了。」抱住雨嫣,兩人許久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抽泣……
時隔二十年之後,分離的骨肉再度相聚,象是說不完的話。不過逝都如斯,從此他們將幸福、逍遙地生活,幸福得過每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