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門萬戶雪花浮,點點無聲落瓦溝。
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劃破天際,在這靜寂的雪夜宣示著一個新生命的到來。
泰安知縣府內一片忙碌,丫頭婆子人人行色匆匆,只為這泰安縣令最寵愛的七夫人臨產。
話說這七夫人姚玉書,原本是泰安縣富商女,素有才名,有泰安第一美女之稱。其父因無端陷入命案官司無法月兌身,無奈把女兒嫁與知縣夏呈安求得庇護。
這七夫人也好福氣,雖然是妾室,夫君寵愛有加,進門不久即有孕在身。更兼得在城外龍華寺上香為月復中胎兒求得一簽︰花開富貴知晝暖,陌上春光貴逼人。這簽被高僧解為絕世好簽,此簽主人將來必然貴氣逼人。
夏知縣大喜,特大宴三日,並早早為七夫人請好丫環女乃娘。
產房里虛弱地躺著一名年輕女子,她五官精致,臉色蒼白,頭發潮潮地粘在臉上也顧不得去攏一攏,只是望著產婆手里哇哇亂哭地孩子,欣慰地笑了。
房門「 當」一聲從外面被推開,房外冷風吹得床上產婦一顫,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就夾著一陣風沖進來。
產婆大吃一驚,待看清沖進來的男人時卻又松了一口氣,這可不正是孩子的父親——泰安城知縣夏呈安。
很明顯這做父親的是擔心母女情況才不顧一切沖進來的,產婆這種事情見得多了,她不驚反喜,知道現在正是討賞的好時機。
她把手里的嬰兒匆匆塞到身邊的女乃娘手上,朝男人行了一禮,「恭喜老爺,賀喜老爺,七夫人生了位千金。」
夏呈安並沒有意料中的驚喜,他陰沉著臉,「七夫人早產,你立有大功,下去找賬房領雙倍賞吧?這里沒你的事兒了,今天七夫人的事不要到處亂講,嚼舌根子的,我會拔了她的舌頭!」特意加重了最後一句話的語氣,惡狠狠地瞪了眼產婆。
產婆被他瞪得一抖,她心里嘀咕著,明明是正常生產卻說是早產……唉……這個可不能想多,不敢再多做逗留,快步地離開產房。
察覺到夏呈安情緒不對,產房里除了嬰兒的啼哭聲,滿屋子的下人都不敢大聲出氣,他掃視了四周一圈,板著臉,「你們都先出去!離遠點兒,房里不需要人照顧,我要和七夫人好好說會子話。」
听到可以離開,丫頭婆子們松了口氣,紛紛彎腰朝他行了一禮,大赦一樣從房里退出。
盯視著下人們離開,直到最後出去的下人小心地關上門,夏呈安才大步走上前站到床邊,一把捏過產婦縴瘦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憐憫之情,哪像對待剛剛生過孩子的妻子。
「七個月!進門才七個月你就生了!姚玉書,你好大的膽子!……說,誰的種?……姚晨啊姚晨!沒想到他給本官來這麼一手,居然敢給本官送綠帽子,枉我還幫他在官司中月兌身。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夏呈安煩躁地嘮叨著。
「姚玉書,虧得你平日里在本官面前裝得冰清玉潔,一幅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害我敬你三分,疼你三分,把你抬到比其他女人更高的位置,原來骨子里也是個下賤貨,你們姚家好大的膽子!……行!真行!」喋喋不休地沖產婦一陣吼。
剛剛生產完的產婦——姚玉書被他捏得難受,臉色漲得青紫,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緊緊閉著眼,任由男人捏著下巴,不做絲毫掙扎。
夏呈安收回手,臉上帶著嘲諷,「不說話有用嗎,做這個死樣子給誰看?……」
姚玉書喘著粗氣,「老爺……你讓我死吧!……是我對不住你……」
「死?你想死?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會讓你慢慢看著我的報復,從你們姚家開始,一步步地受懲罰,這是你們應該付出的代價!」
姚玉書好不容易順過氣來,「老爺,這事是我對不住你,父親,父親她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逃得過懲罰?」
目光轉移到丫頭婆子出門前放在床側的孩子身上,他一把抓起這個孩子,把她的臉正正地抵在姚玉書的臉上,「看看,這就是你生的賤種,她會不會跟你一個胚子?你說,我應不應該讓她繼續活下去?」
剛透過氣來的姚玉書听到這話一驚,掙扎著欲從床上坐起,可身體實在是太過于虛弱,只好伸出兩只手,緊拽著他的衣袖,朝夏呈安乞求著︰「老爺……孩子是無辜的,求您大人大量,放她一馬。……」
姚玉書披散著發,臉色蒼白,一雙大而迷蒙的眼里帶著哀求,中有淚意閃動,說不出的楚楚可憐,任是鐵石心腸只怕也要為之一軟。
看到姚玉書焦急的樣子,夏呈安似乎很滿意,他拍了拍這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兒,令她的哭聲越發響亮,放在姚玉書的身邊,並輕柔地為她攏好領口的衣服,微微帶著笑,可那笑卻讓人怎麼看怎麼讓人心寒。
輕撫了撫姚玉書的頭發,夏呈安眼里帶著瘋狂,「放心,泰京城第一美女生的女兒,我怎麼舍得讓她去死呢,夏府也不差這口飯,我會養著她慢慢長大,用心栽培,培養成一個絕世美人,貴氣逼人?說不定真的可以因她而貴氣逼人。」
「姚玉書,這是你欠我的,你必須得好好培養培養她,如果她有意外,你們姚家人都得死!好好養大她,貴氣逼人啊!貴氣逼人……哈哈哈哈……」
姚玉書驚懼地望著這個已經失去理智的男人,眼楮緊緊盯著男人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令孩子受傷。
歇斯底里地說完,夏呈安把孩子往她懷里一放,「對,好好照顧她!給她最好的,我要你給我把她教養成一個絕世美女,最好是能禍國殃民,哈哈哈哈……」
大笑中,再也不去看房內女人一眼,轉身大步離開,看著這匆匆走出的背影漸漸離開視線,姚玉書的心冰涼涼,摟著懷里的孩子淚水無聲地往下落。
模糊中只听見夏呈安在外間吩咐︰「七夫人因早產身子虛弱,你們要好生服侍……七夫人喜靜,……為使七夫人好好調養身體,院內丫環婆子一律不得高聲喧嘩,不得隨意在府內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