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位置並沒在繁華地段,出得院門,只遠遠見著一個賣雜貨的小擔兒歇在路邊,夏夢雪走過去看了看,撿一個便宜點兒的物件掏出碎銀買下,順便打听到不遠處就有一個集市,就沿著那方向往前走。
隨著一路前行,店鋪多了起來,行人也越來越多,叫嚷聲,吵鬧聲不絕于耳。
夏夢雪沒進大的店鋪,只是好奇地在一個個小攤販前流連,別說,還真有好些見也沒有見過的稀奇物件兒,忍不住掏腰包買了兩樣,後來才發現這種東西多得是,模模余下不多的幾兩碎銀,就再也不敢隨便出手,漸漸只看不買。
突然,一個晶瑩剔透的手串進入眼簾,她快步上前,伸手要去取,猛不丁一只手在前面取下它,把她,嚇了一跳,縮回手打量那人。
好漂亮的年輕人!他膚色極白,五官精致小巧,一雙明目閃閃,有秋波盈動,雖然穿著普通至極行人常見的長衣,但腰上卻懸著深綠色扇形玉墜,明顯不是普通貨色。一看而知就是哪家貴人微服來市上閑逛來著。
可能沒想到有人和他同時看上一樣東西吧!他回頭沖夏夢雪歉然一笑,這一笑,就好像春花盛開,讓人心窩里都暖烘烘的。夏夢雪愣了一下,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小妹妹,你也喜歡這手串?」清脆的聲音響起,夏夢雪恍然,原來是名女扮男裝的女子,難怪!
「這手串晶瑩剔透,色澤淡雅,看著就讓人喜歡,我正想要一只。」
「嗯,這種貨色一般只有榮寶堂才有。」
「伙計,這手串還有嗎?」。
「哦,這位小哥兒好眼光,這手串是是替朋友寄賣,它由南邊周國特有的琉璃石串成,清淡透明,比較貴重,要不是缺錢,他也不會賣了。」
「哦……」這女子有些遺憾地看著手串,把它遞給夏夢雪,「既然只有一串,小妹妹你就買吧,我家里其實還有。」說完,就到一邊去欣賞其它物品。
夏夢雪意外至極,還從來沒見到過這麼好說話的人。
她接過手串,入手冰涼,顆顆圓珠在手上光滑細膩,心里越發喜愛。
「幾兩銀子?」
「二十兩。」
「二十兩?」夏夢雪提高音量,手偷偷模了模裝銀兩的香囊,里面頂多十兩。
「能不能少些,太貴了。」
「不貴了,這是朋友寄賣,說好了二十兩。如果小姐喜歡其它的,倒可以讓些價錢……」
無奈,夏夢雪戀戀不舍地再看看手串,把它遞回伙計,扭頭就要離開。
「咦,小妹妹,你怎麼不買了?」那男裝女子突然叫住她。
夏夢雪強笑一聲,「太貴了,還要二十兩。」
「二十兩?才二十兩,這手串在榮寶堂至少五十兩。」男裝女子驚叫。
……
夏夢雪無心再听下去,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干脆往別院方向回走。
突然,一匹白馬斜刺里沖出,挨著她身邊擦過,被慣性的一帶,整個人給跌滾在路邊,手里的東西散得到處都是,手心還微微蹭出些血絲。好好一身衣裙也給刮了一道口子。
爬起身,馬兒已跑出老遠,情知再也無法抓住理論,只好自認倒霉。
郁悶地撿起散落的物品歸攏,奇怪,不記得買了這麼塊小印章啊,這方小印章通身雪白,頂上雕著一個小小的張著嘴的小獅子,形象還有些威猛,煞是可愛。
翻過來正要看小印上刻著什麼字,一只手猛地從她手里奪過小印章,一個嚴厲的男聲傳來,「這不是你該拿的。」
循聲望去,這一望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冰藍色衣衫男子正手拿著剛剛從她手中奪過的印章翻來覆去地看著。在他的身邊,一匹毛色純白的馬正喘著鼻息呼哧呼哧……
可不正是撞她的人,而且還是那個在官道上說她當秀女不合格那名男子。
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的小印章捏在手心,「你這人好不講理,撞了人還搶人東西。」
男子似乎沒想到她會搶走印章,有些愣神,用眼上下掃視夏夢雪半晌,她頭發亂蓬蓬,衣裙上還帶著泥,最可笑的是下裙擺還被扯破了一個洞,只是比乞丐好一些,不由有些好笑。
听口氣應該是自己剛才撞到她了,他剛才騎得快,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突然哈哈大笑,「不就是一身衣裳麼?爺賠你就是,我當什麼大不了的。」
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大錠銀子扔在地上,「這銀子足夠買你身上十套衣裳了。還不把印章還我。」
看著像打發乞丐一樣被扔落在地上的銀子,夏夢雪益發火大。
她彎腰撿起銀子,劈頭就往這男子身上砸去,「去你的銀子,本姑娘不缺錢,只要你賠償應得的損失,其它的,不稀罕!」
男子低頭避過銀子,沒想到這丁點兒大的小姑娘脾氣這麼大,看著她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兒曾經見過。
不氣反笑,「好,你要賠償損失是吧,有膽量就跟我走,我帶你去換身行頭,別讓人以為我欺負叫花子。」
「叫花子?你才是叫花子。你什麼時候見過這麼漂亮的叫花子。」這話刺激得夏夢雪高聲叫起來。
她剛剛叫完,那男子「噗」地一聲笑起來,「你這樣不像叫花子,難道我像叫花子?……你看你的頭發,哈哈哈哈……跟雞窩似的,還有衣裙,又髒又破……哈哈哈哈」說完,他笑得直打跌。
低頭看看還沾著灰塵的衣裙,還有那裂開嘴的裙擺,又髒又破,還真有叫花子的風格,再模模頭發,本來出門時就只是隨手綁了一下,現在辮子已經散了。
完了,夏夢雪想死的心都有了,看到那張這笑得張揚的臉,真恨不得一拳頭揍上去。
「啊——!別笑了,都是你的錯,你要賠,十倍地賠。」也管不了這麼多,一把揪住這男人的衣領,也顧不得他們已經被人圍觀,只想狠狠地出一口濁氣。
「三小姐!三小姐!可找到你了,三小姐……」熟悉的聲音傳來,令夏夢雪大腦冷靜了一些,柳兒正一邊揮手一邊往她這兒跑。
環視周圍,這下可好,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居然有不下于百人圍觀的樣子,她悻悻然地放下手,含憤怒視這男人一眼。
「我們走。」也不管還散在地上的那些物件兒,頭也不回地就帶著柳兒離開。
冰藍衣衫男子望著那遠去的嬌小背影,渾然不知自己嘴角已經彎成了弧度。
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嘀咕一句,「打听下是哪家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