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初選定在七日後,如果京城沒有住處的,可以先住在安置好的驛館里,有住處的也可以住在外面,只不過七日後都要到驛館集中。
夏夢嬌這些天都住在別院,雖然剛剛來京城不久,她不好好休息,卻每天忙進忙出,也不知道忙的什麼,令夏夢雪好生疑惑,卻總也抓不著機會詢問。
因為出了一次丑,夏夢雪再也沒撈著機會外出,好在她在泰安縣時父親安排過相當多的課業,已經習慣了這種深牆大院的生活。沒事看看書彈彈琴,六天也就這樣匆匆過去了。
第七日一大早,夏夢嬌就帶著丫頭青兒登上那制式馬車往驛館方向行去。
夏夢雪望著那緩緩駛離視線的馬車,突然覺得自己到京城來確實是多余的,姐姐選秀也顧不上自己,選不上還可以兩人一起回鄉,萬一選上了,那她獨自一人在京城到底要做些什麼呢?她一個小丫頭到底能做什麼呢?
郁悶地回到別院,夏夢雪再也坐不住了,吸取上次的經驗教訓,特意叫上柳兒一起出門。剛剛走到門口,別院的管事馬叔趕緊跑出來攔住。
「哎呀,我的小姑女乃女乃,這大小姐剛剛去驛館,你就要出去?這要再出點兒事可怎麼是好?」
「馬叔,來到京城也好些天了,我可還沒有出去逛過,再說我帶著柳兒呢,有什麼事情也可以互相照應。」
「三小姐,你還是先在別院呆著吧,大小姐現在不在,等大小姐回來,再安排你們一起出去如何?……別讓我們下人為難……」
「姐姐是主子,難道我就不是主子?如果今天姐姐初選通過,她就要住到宮里去,那我到哪兒去找她一起?」
雖然在泰安,父親從來沒有為難過她,甚至為她請來最好的老師教導她琴棋書畫之類的技藝,但是待她卻從不親近,每每看到他寵溺的待其他子女時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局外人,這一切她都只得歸咎于自己庶出的身份。
現在別院就她一個主子,管事馬叔卻一口一個大小姐的,讓她覺得他根本沒有把她當主子看,實在是令她心里不痛快。
馬叔擦擦額頭的汗,「大小姐交待過……不,是,三小姐,如果你真要出去,叫頂轎子或者叫輛馬車送你,到時要是看中什麼的,也好有個幫手。」
想想那日私自出門的情景,情知馬叔說得再理,夏夢雪點點頭。
馬叔暗暗松了口氣,吩咐趕緊為三小姐準備馬車,「三小姐是想到城東還是城北?「
「城東有什麼?城北有什麼?」
「城東絲織品、玉器首飾居多,城北酒樓茶館賭坊居多。額……,小姐還是到城東吧!」
「哦……」夏夢雪不置可否。
馬車來得很快,是一輛較小而輕便的馬車,大概兩個人坐里面就已經有些擁擠了,它只由一匹馬拉著,倒是不怎麼佔地方,「三小姐莫怪,這盛京城人多車多,馬車太大反而不方便出行。」
夏夢雪點點頭,帶著雪兒上了馬車,輕輕朝車夫叮囑一聲,「不用行得太快。」
馬車無聲無息地緩緩往城東行去,拐了兩三個路口,夏夢雪掀開車簾坐出來。
她往前後左右望了望,這里雖然也有些店鋪但還不是很熱鬧,奇怪地問︰「別院是不是很偏?怎麼行了這麼久還沒到。」
「回小姐,老爺買的這座別院靠近盛京城西城,南城是皇宮座落方向,東城京城官員居住較多,那里來住者非富即貴,一般人買不起,北城是京城平民的集中地。」
「驛館在哪兒?」
「在東城靠南,小姐還是不要到那里去了,這次選秀是大選,不僅有各地待選秀女,京里也會有秀女參加,到時候驛館門口會有好多人等待消息,小姐去了可能也看不到什麼,白白費了時日。」
「哦……」打消看熱鬧的心思,「到東城還有多遠?」
「不遠,再過一個路口就到了,走路也不消一刻鐘。」
「那我們就下去走走吧,在這車上搖啊晃的,還不如走著舒服。」吩咐車夫停車,和柳兒沿著車夫指著的方向行去。
拐過一個路口,人果然密集了不少,夏夢雪也不再去看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了,她帶著柳兒往一家布莊走去。
「小姐,前幾天岱王送你幾匹好料子還沒做呢。」柳兒扯扯夏夢雪的衣袖悄聲說。
輕刮了一下柳兒的鼻子,夏夢雪笑嘻嘻地笑道︰「傻丫頭,看東西不一定要買呀。」
「哦」柳兒似懂非懂。
剛一踏進店門,就有小二迎上來,「小姐里面請,請問您想要哪種布料?」
夏夢雪拿眼掃視了一圈,店里客人不少,布料也不少,但大都是那種常見的粗布料子。
「這店里就這些?」
伙計也是個有眼色的,知道她嫌布料粗陋,趕緊解釋道︰「好料子在內間,小姐里面請。」
夏夢雪隨伙計來到里間,果然布料要好得多,伙計也不多做介紹,由著夏夢雪自己一一挑選,夏夢雪一邊走一邊看,一邊看一邊搖頭,整個一圈兒走下來,一無所獲。
她回過頭來走到一塊料子面前問︰「有種料子跟這種布料有些相似,但要織得更細密些,還帶點暗啞的光澤,你們店里沒有麼?」
「沒有。」
夏夢語「哦」了一聲,失望得往外間走去,剛走到門口,後面有人叫道︰「姑娘留步!」
回過身,一名青衫老者正向她快步走來。
「老伯是叫小女嗎?」。夏夢雪有些訝異,這老者須發皆白,臉色紅潤,一身青衫貌似普通,細看卻是做工不俗,她不記得在哪里見過這位老者。
「姑娘,敢問姑娘問的面料是叫雪蠶絲麼?」
「老伯,小女家里有幾匹那種布料,卻並不知其名字,這不?正想打听價值幾何呢!」
「小老兒姓沈,如真似姑娘所說,倒是雪蠶絲不錯,店里也還留有兩匹來著,不如姑娘陪小老兒來瞧瞧是與不是。」
看看這老者也不象壞人,夏夢雪點點頭,「沈老伯您請。」
老者帶她來到布店後院,請她先在院中坐下稍待,不一會兒,就見他捧著一長形錦盒,小心地打開擱置在桌上,「小姐請看,可是這種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