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雪仔細打量一番,點點頭,「正是。只是顏色不同。敢問沈老伯,這種布料貴店可還有賣?」
老者嘆口氣坐在對面,「這種布料哪兒還有得賣?就是小老兒現有的這匹布也是別人寄放著要取走的。」
「哦,沈老伯,那您叫住小女是……?」
「小老兒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姑娘能幫助則個。」老者面現難色。
「老伯您客氣了,請講!」
「姑娘能否把手上布料讓與小老兒一兩匹?價錢方面,還請姑娘放心,萬萬不會虧了姑娘。」
「啊……?」夏夢雪萬萬也沒有想到布店老板會向她提出購買她收到的布匹,吃驚地張大了嘴。
「實不相瞞,小老兒家有一女,打小兒嬌生慣養,前一陣看到這匹布,一下子就喜愛上了,日思夜想著要做一身,無奈這種布料系南邊進貢來的貢品,哪兒是小店能夠擁有的?無可奈何之際,正好遇見姑娘,還望姑娘成全一二。」
夏夢雪思量著自己有四匹布,自己和姐姐各留一匹,給母親送一匹,剛好可以勻出一匹,換著錢作為日用,也免得再象前幾日看到喜愛的東西卻囊中羞澀。
隧點點頭,「既然如此,就勻一匹給老伯您吧!價錢方面,小女子也相信老伯的為人。」
老者大喜,「多謝姑娘了!小老兒也不佔便宜,這種布匹市面上賣得極少,就給你雙倍市價,如何?」
「就如老伯所言。」
跟沈老伯談妥交易後,夏夢雪一身輕松地從布莊走出,柳兒郁悶地跟在身後。
「小姐,我們又不缺錢,干嘛要把布料賣與他?」
「我們目前是不缺錢,可是進京來的開銷都在姐姐手上,我手上哪有多少閑錢啊,萬一姐姐不在,我到底應該找誰要錢去?更何況,姐姐就是在,除了每月月銀,我又哪兒好意思找她多要?」
「可是……可是,那是岱王送給小姐的。」
「傻丫頭,那天我和岱王怎麼樣,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麼?那分明是冤家啊!」
「可是……」
「哈,別可是了,你說我們現在是繼續逛呢,還是先找地方吃點兒東西?」夏夢雪岔開話題,「嗯,還是先吃東西吧,你家小姐我可是餓了。」
柳兒無奈,只好緊跟著夏夢雪一路尋找美食。
這盛京城不愧為龍華王朝的都城,沿路小吃叫賣聲絡繹不絕,夏夢雪仗著在京城誰也不認識,沒人會去追究她是否有小姐形象,也因為剛剛賣掉了一匹值錢的布料,見著東西就買,買了也就拿在手上無所顧忌地吃。
少女心性,最開始柳兒還總拽著她說這樣不可以,那樣不合時宜。到後來,就成為主僕二人捧著吃食在街上亂躥了。
行人來來往往,但女子還真沒幾個這麼張揚的,她明明一身小姐打扮,卻跟那些鄉村野丫頭一般,經常惹來別人遠遠地指指點點,夏夢雪絲毫不在乎。
當然,她也絲毫不知在不遠處的一處茶樓上,一雙眼楮正饒有興味兒地盯著主僕二人出神。
如果夏夢雪在場的話,一定會驚呼一聲「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可不,這就是她見過兩次面的岱王殿下。
這一日,岱王龍亦飛正和三哥在茶樓喝茶。三哥,也就是那日在官道上與他同行的那位青衣青年,龍華的韓王龍亦書。
龍亦飛今天身著淺紫色緞面長衫,腰系同色瓖金腰帶,一頭長發也用同色緞帶捆綁成時下流行的文士發髻,小麥色的肌膚瑩潤有光澤,濃眉下那雙大眼楮閃著神采,顯得極是俊雅。
若說龍亦飛今天顯得俊雅的話,那龍亦書就是月兌俗了,他一身白色長衣,白皙瘦削的面容,眉微微皺起,眼中的冷意給人以不沾人間煙火的感覺,就好似在你面前的不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而是一個虛無縹緲的仙。
龍亦飛從茶樓上看著夏夢雪這一對主僕,不覺嘴角悄悄彎起,渾然忘了他正坐在茶座上。
龍亦書眉頭微挑,亦順著龍亦飛的目光望去,那主僕倆手上拎著大包小包,卻仍不忘抽出機會往嘴里塞著吃食,不由莞爾,打趣道,「四弟,你認識那野丫頭?」
「啊……?哦……!嗯……!」龍亦飛心不在焉地回頭笑道︰「挺有意思的小丫頭。」
龍亦書輕哦了一聲,「不會是紅鸞星動吧?」
「三哥說哪里話了,不過是前幾天騎馬時撞倒的小丫頭而已。」
「哦……?」龍亦書拖長聲音說道,「是……嗎?」。
「三哥別調侃弟弟了,那小丫頭你也見過,就是上次出城在南邊秀女隊伍里夾著的不符合年齡的小丫頭。」
龍亦書恍然,難怪看著面善,卻又越發疑惑了,「今天秀女初選,她怎麼在這里。」
「她呀!你看那打扮,既不是服侍人的丫頭,也不是秀女,這泰安知府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大女兒參選,巴巴的把三女兒也送過來。」龍亦飛嘴角噙著笑,遙指著夏夢雪。
龍亦書壞笑,「哈哈,四弟啊,這不已經引起你岱王的注意了嗎?保不準再加把力,擠進你岱王府也未可知!」
「哼,那夏呈安什麼心思,嫡出的女兒進宮參選,庶出的女兒也送過來湊熱鬧。憑他一個外官,庶出的女兒莫說王府,就是那些顯貴一些的家族,送進去也只能做妾,你看那丫頭,進了規矩深嚴的深牆大院,哪還是個能不出錯的主兒?」龍亦飛有些憤憤然。
「呵呵,四弟,你今天的表現有些不一般,知道替人家女兒家著想了,要不,你把她收進府,有你護著,再鬧騰也翻不了天上去!」
「饒了我吧,就我那府上,再加上那幾個塞進來的女人,還不雞飛狗跳?」
「哈哈哈哈,也是……不說它了,我們還是談點兒正事兒……」
就在這兩人坐在茶樓評的功夫,那夏夢雪已經拐過街角不見了,兩人也不在意。
夏夢雪主僕二人此刻正擠在一群人中間津津有味兒地看著一名書生在街頭耍著筆墨呢,只見這書生好不威風,兩手各拿一支長過手臂的毛筆,遠遠地分別在一個小不過盈尺的花瓶上揮毫,手上運指如飛,片刻功夫,兩只花瓶上就各畫出了一幅遠山清水的水墨畫,雖然毛筆很粗大,但水墨畫卻筆觸細膩圓潤,更奇就奇在兩幅畫一般無二。這精彩的表演讓她興奮地鼓起掌來。
掙月兌柳兒拽著她要離開的手,「再看看,再看看,這書生好手筆,很有些功夫底兒,天子腳下,連路邊耍文的也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