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氣逼人 正文 第十章 盛京夜,宮花紅

作者 ︰ 水盈月影

用過晚膳,盛京城已經籠罩在一片淺黛之下。

初試通過的秀女仍舊坐在馬車上,由護衛押送,馬車排成一條長龍往皇宮方向行去,夏夢雪夾雜在一眾丫環里面步行著跟隨在車後。

或許是應付秀女選拔太累,也或許是擔心將來要面對的命運,長長的隊伍居然沒有一個人交頭接耳,空氣中充斥著凝重不安的氣息。只有嘎吱嘎吱的車輪聲,和踢它踢它的馬蹄聲不知疲倦地響著……

沒有民間新女初嫁的喜慶,沒有大紅花轎的迎接,甚至無緣從皇宮正門而入,一輛輛馬車在朱紅色的皇宮側門魚貫而入。

護衛排成兩列站在門口,秀女由皇宮內清一色灰色衣衫的太監在前引領,按照號牌被帶走。

眾丫環並沒有被允許跟著自己的主子在一起,而是由一中年太監帶路,來到一排低矮的平房面前,細聲說道︰「你們一干人等,不要以為進了宮,就可以跟著主子飛皇騰達了。這宮里不比外面,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都是要掉腦袋的,沒有第二次機會。從今天開始,你們要在五天內學會宮內禮節,通過後才能去服侍你們的主子,沒有通過的,運氣好還可以出宮謀條生路,運氣不好,就直接會被發配浣衣局等低等苦力場所,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

這太監說完這許多,很滿意地看到一眾丫環驚懼的表情,馬上有名機靈點兒的丫頭上前遞上去一些兒碎銀,「公公,我們姐妹初到貴地,不知道規矩,以後還要請公公照拂一二。」

那太監掂了掂手里的銀兩,朝那丫頭點點頭,「倒是有個知趣兒的,既是如此,你就暫時做這些丫頭的頭領吧,有什麼事兒可以直接到前院回我,就說找尚儀部德海即可。」

然後又高聲對其余眾女說道︰「這里有宮房十二間,都是為臨時入宮的宮女準備的,靠左四間已經有人,剩余八間你們自己分了罷,定好住處到前院領取衣服被褥。」說完也不管眾女如何分配就轉身離去。

一起進宮來的共有二十名丫頭,八間房,也就是說有的房間住四人,有的房間卻可以住三人,各位丫頭們紛紛去選擇住處,夏夢雪在外間站了片刻,見到這些丫頭進去又出來,來去匆匆,並沒有人答理她,她才怏怏不樂地往最里面一間房走去。

房間條件極差,暗暗地一盞小燈懸掛在進門處,里面並沒有一張張床,而是一個大大的通鋪,並且只有一個大大的通鋪,並無其它,她們的行李都被收起待查,所以每個人都只有身上那身衣服,見此情形,又都紛紛離開房間去領取物品。難怪她進來沒有一個人,人人都來去匆匆呢!

夏夢雪也跟著這些丫環往前走,拐過一個角門,就看到有丫頭手上抱著個大包袱往回走,再前面就有幾個丫環排著隊,顯然,這里就是領取物品的地方。

夏夢雪默默地站在最後,輪到她時,其它丫環都已經領過了,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小包袱,那發放物品的太監看到她似乎一愣,然後讓她按了手印抱上包袱走開。

夏夢雪慢慢地往回走著,心里思忖這宮里環境居然如此惡劣,哪里有傳說中錦衣美食,金銀鋪地玉為盤?

隱隱地听到後面發放包袱的太監在跟人說著︰「……穿得跟主子一樣……,似乎不是一般家庭的丫頭……」

才猛然想起自己進宮前根本沒有換上青兒平時穿的丫環服飾,還是一身平常打扮,現在的她已經是夏夢嬌的貼身丫頭雪兒了,這身打扮在外人看來就有些不合身份。

能被主子帶進宮的貼身丫環,哪個不是八面玲瓏的主兒,難怪那些丫頭看到她都謹慎地與她拉開距離呢,原來一眼就看著她跟她們不同。

夏夢雪苦笑了一下,心想好在進宮後這宮外的衣服都不能穿,大家都會穿統一的服飾,以後這個問題也不存在了。

她抱著個大包袱,也不想跟太多人混在一起,就徑直往最里那間走去,來到門口,里面已經有了三個人了,沒想到這最里間人也挺多。

站在門口正在猶豫是不是進去,一名身穿淺綠衣裙眼楮大大的少女沖她一笑︰「這位妹妹快進來吧,早些鋪好褥子好早些歇息,听說明天宮規訓練會很辛苦。」

夏夢雪嗯了一聲,把手里包袱打開,也像她們一樣鋪好。

鋪好後沖綠裙少女問道︰「姐姐貴姓?」

那女子坐在床鋪上,「都是丫頭,哪來什麼貴姓啊,叫我依晴就行。」

「嗯,依晴姐,我叫雪兒,從泰安來。」

「我家老爺是京官,這京里我熟,以後有機會出宮,我帶你去轉轉。」

「宮女可以出宮麼?」

「可以的,每月可以出宮一次,不過必須提前向總管請假,批不批就得看你的人緣了,呵呵,不提它,說這些還早呢,主子如果不得寵,說什麼都沒用。唉——,睡吧」

見依晴打著呵欠,夏夢雪不好再問,這一晚居然都沒有梳洗一下就躺下了。

時已近四月,雖然天氣轉暖,但夜晚還挺寒涼,普通宮女的被褥哪里能有多暖和,硬邦邦的鋪面上,薄薄一層褥子裹在身上卻還是冰冷。

夏夢雪哪里在這樣的環境呆過,她睜大雙眼環視著周圍,房內一燈如豆,不大的房間里四人擠在一個鋪上,連一張桌子都沒有,顯然這些天的選秀把這些做丫頭的累壞了,鋪上三人都沒有多話,很快就沉入夢鄉,不知哪個房間還有人沒能入睡,隱隱約約能听到些說話聲。

皇宮怎麼如此簡陋?難道以後就要在這樣的環境生活?這一入宮,娘親該怎麼辦?

不知道什麼時候迷糊著睡著了,當忙亂聲把她吵醒,睜開眼,房內三人都已經站到床下在收拾被褥,看到夏夢雪醒來,昨日說話的女子邊整理被褥邊笑道︰「你倒是好睡,快點梳洗換上衣服吧,再過一刻德公公就要過來檢查了,要是讓她看到你貪睡,指不定要受什麼罰。」

夏夢雪趕緊也從鋪上爬起,飛快地整理著床鋪,見到三人已經換上淺荷色褂襦,雜裾雙裙,趕緊也把自己領來的一套也穿在身上,剛剛收拾停當,就听見外面叫出去。

眾人忙亂著來到屋外,正面對著那德海公公一字兒排開,德海背著雙手,從頭上一個個開始打量著,一忽兒搖頭一忽兒點頭,看得這些丫環一個個心里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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