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身穿淺綠衣裙的女子低調得多,只知道姓許,她結結巴巴地背完書,拿眼偷掃一下孟夫子,孟夫子也不為難她,只是勉勵幾句,就讓她回位,她紅著臉回到座位上,頭低低的,似乎極為害羞。
那兩名男學子,一個姓周,周姓學子長得甚是高大威猛,背起書來豪氣萬仗,儼然就似乎是那風光回征的大將軍。一個姓李,姓李的那個正是在夏夢雪前面進書院的青衣男子,長得比一般女孩子還要俊美秀氣,相貌頗有些肖似三皇子龍亦書,不知道二者是否有些關系。
夏夢雪心里嘖嘖連聲,原來當初在錦繡宮里見到各位皇子皇女,一時以為人中龍鳳,沒想到在這太學書院里,眾學子也是個個相貌不俗,孟夫子教的功課也是個個過關,想必能進這太學上課的都不是庸人。
孟夫子考較完功課,就開始授新課,只見他搖頭晃腦的讀完一小段詩句,正要逐字逐句的講解詩意,夏夢雪不由心里好笑,孟夫子好可愛,居然教的是《詩經》里的《月出》,心里好笑,不知不覺溢于臉上。
「課堂上,當嚴肅听學,不許嬉笑打鬧,不知夏小姐對夫子授課可有什麼看法?」夏夢雪的笑落入正在授課的孟夫子眼里,令他覺得分外刺眼。對上課三心二意的學生他一向不喜,說話臉色板得也就有些難看。
夏夢雪心里暗叫糟糕,從座位上站起,「先生言重了,先生的課深入簡出,平實易懂,教得精彩至極,學生只是听到妙處,發出會心的笑容而已。」
孟夫子哪里肯信,這首詩第一次授課,才講到一半,哪可能就令學生會心地笑?越發認為夏夢雪巧言令色,「既如此,就請夏小姐代孟某講解一下本詩。」
夏夢雪微微一笑,「先生,學生斗膽說一下淺見。這首《月出》主要是說月光下,女子容貌姿態優美姣好,令人思念煩擾。整首詩寫出了詩作者在這美好情境下,欲前不前的心態,暗自撩動的心弦,情不自禁的憂傷,是一首唯美且憂傷的詩作。學生只從詩中讀到這些,還請先生指點。」
孟夫子沒想到夏夢雪能答出,彈彈手中書頁,「雖不全,亦不遠矣!夏小姐曾學過這首詩?」
夏夢雪老實答道︰「學生曾經讀過。」
孟夫子令夏夢雪坐下,「學過,也不可過于驕矜,要知,學而無涯,不可因一厘一斗而自滿。太學課堂上還是請謙虛自重為好。」
夏夢雪伸伸舌頭,低下頭和其它學生一起听課,一節課很快就過去了。
孟夫子剛剛離開教室,龍亦然就從座位上跑到夏夢雪身前,「夢雪,你學過孟夫子教的課程,講解得比夫子好听得多,要不,以後都由你講解給我听吧。」
「嗤,太子也太沒眼光了,外地下官的女兒,只是剛巧學過一首詩作而已,就令太子折節下交,也不怕失了身份。」那艷紅衣裙女子一臉不屑地回頭。
龍亦然一听,臉也漲紅了,「鄭月嬋,本太子說話,用得著你插嘴?下官的女兒若何,只要本太子喜歡,交他十個八個也不與你相干。」
那被稱做鄭月嬋的艷紅衣裙女子還沒說話,旁邊身穿淺綠衣裙的那位反倒眼楮紅了,指著太子氣道︰「太子,你!……你就喜歡這種女子?我……我……」說到這里,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一捂臉往門外奔去。
那鄭月嬋沖龍亦然罵了句「混蛋」就趕緊追出去,夏夢雪一頭霧水,這是唱得哪一出?
看著夏夢雪一臉的疑問,龍亦然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撓撓頭,「夢雪,你別理她們倆個。來,我給你介紹兩位朋友。」說著把她拉到另兩位學生面前。
龍亦然指著那青色衣衫的俊美男孩說道︰「這是李丞相家公子李文博,看他長得漂亮吧?他可是三哥的表弟,他們李家出產淨是妖孽,男的俊女的俏……」
李文博臉上一紅,沖夏夢雪點頭羞澀地笑笑,旁邊那高大威猛的男子不干了,他伸出大手一把拎過龍亦然的胳膊,「不許欺負文博!」
龍亦然哈哈大笑︰「夢雪,你看到沒,這兩人一個威猛一個俊秀,成天焦不離孟的,幸好是兩名男子,要是女子,別人不定以為有什麼奸情……」
那高大威猛男子把龍亦然再往一邊一帶,打斷他的話,沖夏夢雪叫道︰「夏小姐,我叫周浩澤,洪恩浩蕩,澤被天下的意思。」
夏夢雪趕緊給這兩位見禮,算是認識,下課了,少年人哪還能在教室坐得住,幾人蜂涌著離開教室,卻見遠處那綠衣少女還在聳著肩膀抽泣,鄭月嬋在一邊勸解。
夏夢雪一拉龍亦然,指指前面,龍亦然卻不耐煩地說道︰「那鄭月嬋是姑母的女兒,打小就嬌橫,懶得理她。綠衣裙的是我表妹許文君,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煩都煩死了。」夏夢雪不作聲,顯然那許文君對龍亦然頗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龍亦然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太子,快過來,你們看你四哥又惹禍事了。」夏夢雪听了,心里一動,龍亦然的四哥不正是指龍亦飛嗎?
隨著龍亦然越過教室前的一片小小竹林,就來到另一處有著寬敞院子的房舍前,房舍前龍亦飛正蹲著馬步,頭肩上放著端滿水的碗,一動不動地在場上立著,隔著他一丈見方之外,站了不少人。
夏夢雪也擠進這些人群,遠遠地看見龍亦飛就蹲在那兒,周圍有人不斷地指指點點,卻見他臉上神色如故,並沒有絲毫尷尬之色。
夏夢雪心里不解,朝旁邊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岱王殿下惹了什麼禍事兒?」
人群中有人答道︰「唉……四皇子足足有三天沒來上課了,今天一上課就作了首婬詞,被先生罰在這兒蹲馬步一時辰呢!」
「哼!登徒子,好好的人兒就不學好,沒的丟了皇家的臉面!」不知什麼時候鄭月嬋也跑過來了,還接過那人的話大聲說出這話,在場諸位雖然個個身份不一般,但听到這直白之言,反倒都趕緊避開,免得擔下詆毀皇子之罪。一時間,原本滿滿的廣場上倒只剩下廖廖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