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氣逼人 正文 第五十七章卻是春夢了無痕

作者 ︰ 水盈月影

不可置信地抬眸,夏夢雪臉上掀起驚喜,迎上龍婧兒善意的笑容,會心地一笑,「謝太後慈悲,謝公主厚愛,民女定會輔助公主辦好端午晚宴。」

萬萬想不到烏爪跑到慈和宮惹事,不僅沒令她受到懲罰,還意外帶來一件差使。要知道辦這種差使,是宮里難得的美差。皇宮里女人寂寞,逢上什麼節慶啊都會沒事兒找事兒慶祝一番,這事兒置辦多了,不外乎就那麼回事,要舉辦起來,有些什麼流程,都已經是有了系統的模式,只要照搬不出大錯,鐵定是會有豐厚的油水和上面的賞賜。

直至離了慈和宮,夏夢雪都還有點兒不相信今天的事兒,都說太後嚴厲,眼里見不得什麼錯失,可她卻覺得她也是個慈祥可親的老人,她看向龍婧兒的目光明顯就是一個溺愛子女的長輩才應該有的,哪里有傳說中那麼可怕?猛地一拍懷里的烏爪,「烏爪,你還真是我的福星,闖了禍連太後也沒有追究。」

烏爪不滿地喵嗚一聲,繼續找了個好姿勢躺好,懶得理她。

這晚宴也是早在一個月前就定下來的,所以一應事物都準備得齊全充足,不需要多操心。龍婧兒是個按步就班的人,等到夏夢雪來幫她時,已經基本擬好了晚宴需要準備的清單,夏夢雪只需按照這單子上的照辦就成,太學當然不用再去了,別看清單都擬好了,真要一件件籌備起來卻還是頗花時間。

當桅子花再也忍不住張開那潔白的花瓣,綻放出濃郁的芬芳時,端午節已經悄悄來臨。

因為是節日,這晚宴的規模較夏夢雪前面幾次看見的要大,妃嬪們就像卯上了一樣,一個比一個打扮得嬌艷,令人眼花繚亂。不過這一次,夏夢雪可沒有閑心去注意這些,她正指揮著一班子*女在收拾整理用膳器具,叮囑她們萬不可亂了送膳次序。

現在在她面前籃子里堆了一堆一模一樣的香囊,到時在每個妃嬪盤子里都會有一個小香囊,每個香囊里面都有一張小紙條,上面標有一個數字號牌和表演要求,各妃嬪均需按照各個號牌次序和要求表演節目。

夏夢雪像模像樣地指揮完這些宮女,心里有些小得意,這用香囊決定表演次序和要求是她提出來的,姐姐到時候坐在哪里已經定下來,送到她面前的香囊她已經偷龍轉鳳換掉,只需要簡單應景的做首詩即可。不象有些香囊里面,會有些奇怪的要求,不知道到時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妃嬪們會怎麼面對。

巡視一番,見再沒有什麼不妥,她才放心地回到前殿。

華燈漸上,妃嬪們已經到齊,當太後在龍婧兒的陪伴下來到主位上坐下時,端午節的晚宴就正式開始了。

首先是按照傳統習俗每人送上清水一碗,給各位妃嬪洗眼,俗稱「洗火眼」,里面加入少許雄黃,鵝眼錢兩枚,據稱洗火眼之後,可保一年沒有眼疾。濃妝之下,這些妃嬪也都只是裝模作樣地擦洗了一下,就有宮女再端下去。

等到這一切都做罷後,才開始由宮女穿花彩蝶般地送上各式點心、粽子、香囊等等。太後簡單地訓戒一番就吩咐眾妃嬪拆開香囊查看一下自己今天應該表演的節目,夏夢雪站在殿角一臉地期待。果然沒有失望,席上妃嬪臉色各異,有剛好拿到符合自己強項的節目,臉上一片驚喜;有拿到自己完全不會的,卻是一臉苦色;有的拿到香囊,卻是一臉若有所思,可能還有些拿不定主意;還有的妃嬪拿到香囊,卻是哭笑不得,顯然是拿到里面附有奇怪要求的香囊。看到這里,夏夢雪拿著帕子捂住嘴,偷偷樂了起來,再瞄一眼長公主龍婧兒,她也正好從台上望過來,朝她眨下雙眼,嘴角也噙著笑,顯見得也是覺得有趣兒。

其實這些香囊的安排,很是費了夏夢雪和龍婧兒一番心血,既不能難也不能太簡單。太後喜歌舞,歌舞節目不可少,但那麼多妃子,不可能個個都擅長歌舞,況且要是個個都唱歌跳舞,那也很沒新意,且容易造成妃嬪間暗地里比較,影響宮內團結。故而在編號和節目上,她們倆人盡量錯開來安排,有正規賦詩的,也有做些小動作湊趣兒的,

拿到一號香囊的是個不起眼的小昭儀,香囊里要求她即時賦詩一首應景,既可以背前人的詩,也可以自己做詩,這個要求在座的妃嬪大多都能做到,所以也不算為難,那小昭儀背了首前人的詩就算是過去了。

第二號香囊是唱歌,拿到香囊的人如果不會,可以請人代唱,但得自喝三杯……

看到晚宴在自己預想中進行著,夏夢雪有些得意,正想好好欣賞下自己辛苦的成果,柳兒偷偷來到門邊找她,稱太子那里也擺開了一小桌,想叫她過去。

夏夢雪見殿上一切都在按照預想有序地進行,再沒有自己什麼事兒,模模袖子里做好的花形香袋,前幾日忙,沒能送出去,想想再不給太子送去節氣就該過了,遂去跟龍婧兒道了個假便隨柳兒離開慈和宮。

太子的宮里也頗為熱鬧,鴻蒙軒幾名學子今天都在場,見到夏夢雪到來,龍亦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夢雪,現在見你一面也不容易,害我們鴻蒙軒七子湊都湊不齊。」

夏夢雪白他一眼,「想見我還不容易,到長公主那里就能找到,只怕你是不想找吧?」

龍亦然做了個夸張的害怕表情,「我才不要,皇姐和太後祖母都比夫子還古板,每次見到我都左叮囑右叮囑叫我好好用功,將來才能管理好龍華天下什麼的,煩都煩死啦」

夏夢雪聳聳肩,知道這個和龍亦然談不通,她本人也不喜歡那種說教,就懶得接下這話茬,免得引來龍亦然一番牢騷。

夏夢雪到來時,龍亦然他們已經開席有一陣,忙了一整天,她著實有些餓了,不羅嗦也不客氣,先狠狠地吃了些飯菜才罷休。

停下筷子時,見其余六人一臉擔憂地望著她,她莫名其妙地模模臉上,沒感覺什麼不妥,只好一臉疑問地望回去,令得他們轉過臉卻不說話。

只有周浩澤一臉擔憂,憨憨地開口︰「妹子,苦了你了,太後和長公主不好侍候吧?」

夏夢雪有些感動,但又被問得一頭霧水,眨眨眼望向周浩澤,「大哥別擔心,不苦,太後和長公主待小妹挺好,小妹開心著呢」

「妹子別再隱瞞了,對你好還會把你餓成這樣?」周浩澤這話講完,夏夢雪才知道大家都為什麼一臉怪異地望著她了,敢情以為他在太後那里挨餓了。

心里覺得溫暖,卻又忍不住拍著桌子哈哈大笑,「原來大哥是擔心這個啊?哈哈哈哈……,其實我是今天籌備端午晚宴忙得忘記用膳了,你們想得太多了吧?」夏夢雪原本性子就挺爽氣,只是進宮來壓抑得久了,現在見自己被人關心,心里一爽快,就端起桌上酒杯,「來來來,夢雪今兒來得晚了,先自罰三杯,罰完了我們再一起開心地找些樂子玩耍。」說完,仰頭喝干,這酒入口甘甜,香氣濃郁,哪里是她在錦繡宮里當宮女時喝的酒能比?不覺就三杯下喉,夏夢雪沒覺絲毫醉意,反倒興致高漲。

眾人未去慈和宮,自然是對今日的晚宴帶著些好奇,談起慈和宮的端午晚宴,正好戳到夏夢雪的得意之處,她興致勃勃地說起香囊里的節目內容,原來分別在第十號、二十號、三十號等逢十的號牌里附上的是些學雞叫,學貓叫等怪叫,或者學蛙跳等滑稽動作,雖然沒能親眼看到,但只要想到那盛妝打扮的妃嬪學這些的樣子就令人好笑。長公主龍婧兒原本不同意,覺得太惡搞,但經不住夏夢雪一番連勸帶說,還是默許了她的這番惡搞。

鴻蒙軒眾人一听嘩然,紛紛可惜沒能親眼目睹,向她敬酒表示佩服,夏夢雪也來者不拒,只覺得這酒香甜可口,實在是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了。

眾人中除了二公主龍縴縴只抿了一小杯,其余幾人都喝得有些高了,鬧哄哄地敲著碗筷唱起歌來。這一鬧,也不知鬧到什麼時候,直至散場往蘭馨園走回的路上,夏夢雪都還倚在柳兒肩膀上哼著曲子。

柳兒瘦小,身子單薄得緊,夏夢雪走得腿已經發軟,身子越來越重得靠向她,她攙扶著夏夢雪走了好一陣,直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夏夢雪越來越重,哼著曲子的聲音慢慢變小,到最後居然就倚在她身上睡著了。

時已深夜,柳兒實在是撐不住了,看著前後左右無人,就吃力地把夏夢雪扶到路邊一個亭子里放好,叫了幾聲小姐沒有答應,只好先把她擱在這里自己回蘭馨園叫人來幫忙抬她。

雖然已是端午,夜晚的涼風還是較為刺人,被這涼氣一激,趴在石桌上的夏夢雪,其實也迷迷糊糊听到柳兒的聲音,就是憊懶得不想開口。只覺得頭昏沉沉,眼也睜不開,思緒就像在飛一般,回到泰安那間小院,小院里杏花開得正濃,花樹下一面容有些憔悴地中年美人坐于其間,正輕撫著身前瑤琴,曲調憂傷婉轉,花樹下花瓣似雨,落了一地的鮮妍,春風輕輕一拂,一院雪白翻飛,不知是身入何處仙境。

「娘親娘親……你彈首歡快些的……」夏夢雪嘴里嘟囔,院里的美人毫無所聞,琴音轉低,哀思纏綿,卻是琴音如泣如訴,帶得花樹都猶似在嗚咽……

夏夢雪想要靠前,卻似被人扼住越拖越遠,急得大叫︰「娘親娘親雪兒回來了,你快抬頭看看我……娘親娘親……」

琴聲嗚咽,中年美人低頭撫琴,似是有所感應,朝夏夢雪方向看看,卻一無所見,復又低下頭去撥弄琴弦。

夏夢雪只覺得花樹美人離自己越來越遠,無論如何呼喚也無人答應,就好像身處兩個世界一般……

朦朧傷心間,只听得耳邊一聲輕輕嘆息,聲音熟悉親切,「你的娘親已經不在了,像我一樣,也是個沒娘的人了。」

悲從心中起,淚水,順著夏夢雪的眼角滑落,「噗」地一聲滴落在石桌上,這滴淚剛剛落下,下一滴淚又涌出。

又是一聲嘆息,身上一暖,自己似乎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懷抱帶著淡淡青草的香味,把身上的涼意驅散,就好像回到幼時娘親的懷抱一樣令她安心。有手輕輕撫去她眼角的淚,卻架不住又有淚水涌出。忽然臉上一片溫潤,又溫又軟,似是撫模,卻比撫模更柔,從眼角慢慢移到嘴邊,嘴角一暖,卻似是被人輕咬,令她心里一顫,她「嚶嚀」一聲,嘴唇上卻又落下一片柔軟,溫溫熱熱,仍舊帶著股青草的清新香氣,好柔好軟令人好迷戀。這一刻,她失去了對身周一切的感覺,全身力氣似乎被抽干,只剩下唇上那一片柔軟,麻麻癢癢,很想去嘗嘗是什麼味道,伸出舌頭輕輕一舌忝,咸咸澀澀……怎麼感覺像是淚水的味道?

「嗤」地一聲輕笑,那熟悉的聲音又傳來,「調皮的丫頭,快點兒長大……」這聲音好似很近,又好似很遙遠……

……

昏沉沉睡醒來,窗外陽光已經照在房內的梳妝台上,柳兒听到動靜走上前掀開帳幔,「小姐,你昨天醉得不輕,先喝碗醒酒湯,免得頭痛。」

夏夢雪怔忡著沒有反應,腦海里似乎還有個人在深深地嘆息,你的娘親已經不在了……快點兒長大……還有什麼?閉上眼楮使勁兒回想,模模糊糊記不真切。甩甩頭,一定是做夢了,娘親好好兒地與父親一起進京,怎麼可能不在呢?

雖然是這樣安慰著自己,可心里總有些慌,猛地從床上站起,差點兒撞上端著醒酒湯過來的柳兒,「呀小姐」柳兒趕緊端著碗讓過一邊,嗔怪地大叫,「你看你這酒喝的,都快把人給喝傻了。」

不好意思啊,本來想加更的,可碼完一章,卻發現時間不早了,就先傳個四千字的章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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