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雪跟紅姑告了假,得到允許,就帶著柳兒出宮了。
時值盛夏,為了避開中午的高溫,人們都早早起來,想要忙完每天要做的活兒,好在中午躲個閑兒。
這次出宮跟上次時辰差不多,可等她們的馬車到了集市時,集市上已經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了。就連上次來沒有開門的大商鋪,現在也已經開始營業,有著顧客在進進出出。
夏夢雪沒有什麼目的的帶著柳兒閑逛,泰安那邊,她已經托段侍衛去幫她查了,在不清楚娘親具體死因的情況下,她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盛京城也不愧是龍華的都城,行人熙熙攘攘,商販鱗次櫛比,就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家家的看下來,就已經過了午時,夏夢雪和柳兒隨便找了家路邊攤吃了碗面條,就繼續往前走,行了一陣,柳兒實在忍不住了,停下腳步叫道︰「小姐我們到底逛到什麼時候啊?難道你不回府看老爺嗎?」。
夏夢雪回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嘴里說道︰「回府?娘親也不在了,回府去看母親的臉色嗎?」。
柳兒跟上來,說道︰「小姐,你不回府,還能到哪兒去?夏府是你的家啊,七夫人不在了,可老爺還在,難道你就不想老爺?」
夏夢雪臉色有些松動,爹爹雖然跟娘親總是合不來,總是背著她吵架,但對她也沒有什麼不好,雖從來不與她親近,但從未短少過吃穿什麼的。
她嘆了一口氣,停下來望著柳兒說道︰「放心吧我們出宮一趟,家,總是要回的。我只是想在這外面好好看看再回去,在宮里關久了,都快要不知道宮外是什麼樣子了。」
柳兒放下了一顆心,她為陳伯做了身夏衫,還納了雙鞋,本想著趁出宮送給他老人家,可小姐在集市上一兜就是大半日,也不提回夏府的事兒,害她擔心了好久。
夏夢雪見到柳兒的樣子,一下子失去了逛街的興趣,懶懶地說道︰「走吧我們現在就回夏府。」
柳兒看到她臉上的勉強,有些遲疑,「小姐,要不?我們再轉轉?」
「不用了,已經轉了大半日。」
「小姐,我……」
「我什麼啊?這里離夏府可不遠,再不走,我們會連晚飯也趕不上了。」
「哦……」
兩人悶頭趕了會兒路,柳兒才發現她家小姐現在身體比原來好太多了,原先要是行這麼長時間路,她肯定會叫著停下來休息,並且滿頭是汗,氣喘吁吁的。可今天,反倒是她累得不行,柳兒在後面一直咬牙追著,小姐卻在前面一直用同樣的速度不緊不慢地前行。
實在受不了了,柳兒才站住,在後面叫道︰「小姐累不累?我們先歇息一會兒吧」
別說,夏夢雪還真沒覺得累,她現在每天跳來跳去,運動量可比這樣走路大得多了。看到柳兒滿頭是汗,邊往前跑邊喘著粗氣,反倒覺得詫異,掏出帕子遞給柳兒,說道︰「柳兒,你怎麼累成這樣?我們沒走多久啊,最近在姐姐那里累壞了吧?」
柳兒拿起帕子隨便擦了把臉,直朝她翻白眼,沒好氣地埋怨道︰「沒走多久?一個多時辰還不久?柳兒又不是鐵打的」
夏夢雪想想也是,只好哄著柳兒,「好柳兒,辛苦你了,我這不是天天跳舞,累成習慣了嘛」
柳兒心疼她每天那麼辛苦,想想自家小姐何曾吃過這種苦啊?心里一酸,眼圈就紅了,「小姐,你這麼辛苦,要不,我們不要回宮了,柳兒陪你逃走。」
夏夢雪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傻柳兒,你忘記毒先生的話了,小姐可不能偷懶,這女兒媚就是要多運動,使得藥力慢慢散發被身體吸收才好得快。你看,小姐的身子是不是比原來大好了?」
柳兒嗯了一聲,「小姐的身子確實是好太多了,柳兒現在經常跟著姑姑學些防身功夫,本來還覺得有些進步,但跟小姐比起來,就差得太遠了。」她邊說著邊往周圍望望,突然問道︰「小姐,我們現在在哪里?夏府離這兒還遠不遠啊?」
夏夢雪望了望四周,沖柳兒眨巴眨巴她大大的眼楮,臉上有些微紅,難為情地輕聲說道︰「柳兒,我上次坐馬車就是往這個方向行的,可這一路走下來,卻不知到了哪兒了,更別說知道夏府有多遠了。」
柳兒拔高聲音尖叫起來,「小姐,你悶著頭兒一直往前走,我還以為你認識路呢,一直跟著你跑了一個多時辰,現在怎麼辦?若是在集市上,還能找到車行,可是這里,你看看,全是小巷子,人都沒幾個,我們找誰去?」
夏夢雪自覺理虧,小聲嘀咕,「大不了,我找人問去,你急什麼?」
說著,就要去找那左近的人去問路,還沒走上前,那人突然害怕地掉轉身就跑了。
夏夢雪莫名其妙,伸手模模自己的臉,我長得不至于那麼難看吧?
很快,後面有聲音替她解了惑,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在後面叫道︰「小娘子,你可是不知道回家的路了,小生知道,就由小生帶你回家如何?」
夏夢雪回頭,一名二十來歲的少年在十多名的家丁的簇擁下把她們圍在正中,說話的正是那少年。他穿著白色長衫,手里搖著把折扇,倒是一副文人的樣子,長得其實還算周正,只是臉色不太好,眼神色迷迷的,表情很是猥瑣。
再看看四周,本來周圍還有些閑散的人,現在跑得一個不剩,只剩下了這伙人,想必他們在這里也是一霸。
夏夢雪皺皺眉,看了一下害怕得退到她身邊,卻又硬撐著擋著她半邊身子的柳兒,把柳兒拉向身後,「我們自己會走,不需要閣下擔心」
那少年眼楮一亮,臉上帶著驚艷,本來還沒看清夏夢雪,只是遠遠地看見兩名身材不錯的女子嘴里說著迷路了,身邊又沒帶多少隨從,估計不是本地人,在盛京城沒有根基,正適合上前欺負一下。
沒想到看到夏夢雪,卻是他意想不到的美,不得不暗叫自己運氣太好,在心里謝過漫天神佛,今天出門時路遇美人的祈禱沒有白費,這樣的女子如果錯過了,那可真是罪過啊
那些家丁是看慣主子臉色的,見自家少爺這副樣子,只怕真是相中了這女子,早已經自發自覺地把兩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滿意地見家丁把兩人圍好,少年有恃無恐,知道這兩女子是跑不掉了,走上前來就伸手欲模夏夢雪那女敕白得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的臉。
夏夢雪低頭避過,臉上罩著寒霜,把他往邊一推,拉著柳兒就走。
沒走兩步,就有家丁往前一站,堵住了去路,听著那少年一句︰「動手。」
就有家丁上前抓她們,兩人自是不肯,免不了一翻推推搡搡,無奈兩名女子在十多名惡狼一樣的家丁面前,實在是沒有多少反抗的能力,只一會兒功夫,就被這些人給抓到了一輛停在不遠處的馬車上,幾人把她們捆綁好塞在車里,那少年得意地哈哈大笑,「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沒想到來看舅舅還能有這麼大的收獲。」
在那些家丁的恭賀聲中,少年意氣風發地上了馬車,看到被捆成粽子一樣,嘴里塞著布條的兩人,眯著眼楮湊上前,伸手模了一把夏夢雪的臉,湊在鼻子上聞了聞,嘴里嘖嘖連聲︰「美人啊,果真是美人,現在就比煙翠樓的頭牌鳳丫頭還要美上幾分,假以時日,再大些,只怕是要艷冠盛京城了。」
夏夢雪強忍住惡心,只能拿眼惡狠狠地瞪著她,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這會兒只怕她已經死了多次了。
那少年似乎很享受夏夢雪的眼光,猥瑣地一笑,用舌頭舌忝了舌忝手指,「別這樣看著本少爺,本少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做了我的女人,想要什麼都會有人送上來,哪兒還需要自己辛苦出門拋頭露臉的?」
馬車突然劇烈一晃,晃得少年沒能坐穩,往一邊歪了過來,正好歪倒在夏夢雪身邊,看到夏夢雪鄙夷的目光,少年有些惱火,突然朝外面吼道︰「怎麼趕車的?連車都趕不穩?」
听見外面車夫回道︰「少爺,是路上有坎兒。」
「現在到哪里了?」
「馬上就過周大將軍府了。」
「叫他們收斂著點兒,將軍府我們可惹不起。」
「是,少爺。」
「對了,我們還是到別院去吧這美人要是帶回府,老爺子又要咕叨,雖然不怕他,但煩得很。」
「是,少爺。」
夏夢雪听得周大將軍府,突然想到周浩澤,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家里,如果在,能向他求救就好了。
正想著,突然覺得胸前一緊,卻是那少年把手擱在了她的胸前,她腦袋轟地一下懵了,想死的心都有了,使勁兒掙了掙身子,錯開他的手擱置的位置。
吃力地翻轉過身子,恨恨地轉過頭去,想用眼光射殺他,卻不想正面對上少年那雙色迷迷的眼楮。
少年看到夏夢雪臉色變得嫣紅,吐氣如蘭,呼吸帶出的氣息撲到臉上,癢癢的,帶動著他的心也癢癢的,還有那淡淡的女兒香,直惹得他心火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