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姐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待她借著微光看清來人,趕緊行了一禮,答道︰「見過岱王殿下這金牌是奴婢剛剛在地上撿到的。」
「牌子的主人本王認識,就交由本王處理了,你什麼也沒看見,知道嗎?」。龍亦飛拿著金牌看了看,把它握在手心,嚴肅地盯著吻姐交待。
吻姐被他看得心慌,漲紅著臉低下頭,小聲說道︰「奴婢只是覺得屋里悶得慌,出來吹吹風,什麼也沒看見。」
龍亦飛滿意地點點頭,「夜里風大,小心著涼以後沒事兒別到處轉悠,免得惹禍上身。」
「是。」吻姐恭順地再行了一禮,抬頭時龍亦飛已經消失在黑暗中,她長吁一口氣,拍拍狂跳的胸口飛快地鑽回自己房間。
龍亦飛握著手上這塊金牌,心里頗不平靜,盡管天有些黑,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塊金牌是夏夢雪經常戴在脖子上的那塊,雖然大多數時候她都會把這塊金牌藏在衣服里面,但相對于時刻關心著她的龍亦飛來說並不是秘密。
這塊金牌上的圖案很特別,並不是常見的花卉和祥獸,而是兩只並排放在一起的手,這兩只手一大一小,明顯不是一個人的,一根細細的繩子把兩只手的拇指拴在一起,不知道代表什麼寓意。
讓他心緒不安的是,他今天還在另一個人身上也看到雕刻這個圖案的物件,那烏茲國使者蘇摩腰上懸掛的一塊玉佩上面,居然也是雕刻著這個圖案。腰上懸掛玉佩什麼的,實在是太常見,若不是蘇摩一心想要夏夢雪陪嫁到烏茲國,他也不會那麼細心地注意到這個細節。
這個圖案到底代表什麼意思?蘇摩對夏夢雪勢在必得,到底是什麼原因?夏夢雪雖然長得不錯,跟蘇美人相比,卻還是有差距的,他不相信蘇摩會憑此對夏夢雪一見衷情。
再者,雖然今天父皇借呈情書的事情壓下這件事情以後再議,龍亦飛卻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蘇摩只怕不會善罷干休。為了不使自己被動,他主動向父皇請纓,接下了招待來使的差使。
就在他思忖的功夫,夏夢雪居住的雜物房已經赫然在眼前。
夏夢雪心里煩燥得很,她一回雜物房,就一頭栽倒在床上,把頭悶在被子里一動也不動。
感覺到龍亦飛坐到她床前,她才把被子掀開,從床上坐起,拿眼楚楚可憐地望著他,臉上滿是恐慌,「我是不是真的要陪公主到烏茲國去?」
「不一定,父皇說容後再議。」龍亦飛揉揉她亂蓬蓬的頭發,安慰道︰「這事交給我,我會想辦法,你先別自己亂了方寸。」
「亂了方寸?這能怪我怪了方寸嗎?那個什麼使者,我到底是招他了,還是惹他了?為什麼非要點名叫我去烏茲國?」夏夢雪心慌慌地,想起來就火大,好好兒的,這兩國聯姻,關她一個平頭老百姓什麼事兒,怎麼就扯到她身上來了?
「呵呵,那是因為我們夏三小姐國色天香、風華絕代,只跳一支舞就征服了烏茲國的來使。有人這麼欣賞你,你應該高興才是。」龍亦飛見她火大,笑著打趣道。
「高興什麼?我才不要征服什麼來使,我一個小小宮女,跟他又沒什麼關系,他憑什麼盯著我不放?」夏夢雪撫額,她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倒霉過,只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順。
「要說關系,你們還真有些關系,看看這個?」龍亦飛亮出一直捏在手心的小金牌。
「咦?跟我的好像」夏夢雪從他手上拿起金牌,想找出自己的金牌來比較,一模,才發現脖子上只有空空的繩子,那掛著的金牌不翼而飛,抬頭看龍亦飛,卻被他狠狠地敲了一下腦門,「連自己的東西也不認識了?」
夏夢雪模了模被敲的腦門,有些難為情地說︰「這是我娘留下來的,今天本來不打算戴,可是這舞衣缺個配飾,所有首飾里面,感覺只有這牌子跟它相配一些。」
「你這小牌子上面的圖很特別。」龍亦飛似乎隨意地問道。
「你也覺得很特別啊?」夏夢雪晃了晃金牌,笑了笑,得意地說︰「我娘說過,這上面的圖是特制的,獨此一家,別無分店。」
龍亦飛見夏夢雪的表情不似作偽,嘴里「哦」了一聲,岔開話題,打算自己親自去查清楚原由。
他現在早就把夏夢雪的脾氣模透,三言兩語的功夫就把它哄得安了心,見她懶懶地,精神不是很好,自己又有事要辦,只得叮囑她早些休息就離開了。
許是在這冬夜里吹了風,第二天,夏夢雪就頭重腳輕地起不來床,紅姑命平日里與她親近的吻姐過來探望,才發現她燒得暈乎乎地在床上說胡話。
雖然夏夢雪是有品級的宮女,但按照貫例來說,太醫是專為主子治病,宮女再大,也不是主子,所以想請是請不動的。吻姐好不容易才從尚醫局請來一名年輕藥師,他隔著帕子為夏夢雪把了下脈,就說是普通風寒入侵,吃幾副退熱藥就好。
等到午時,皇上派人來打賞,發現這受賞的人病得起不來床,才又叫來太醫看診。這病再看雖然還是風寒入侵,但卻使宮里又多了一種傳言,就是夏夢雪听說要隨公主陪嫁到烏茲國,就給嚇得一病不起了。
雖然只是謠言,卻不知怎麼傳到烏茲國正使蘇摩耳里,他找到負責接待他的龍亦飛,竟然送上了一份豐厚的禮物請他代送給夏夢雪,祝她早日康復。
龍亦飛看著面前一長串內容的禮單沉吟不語,他安排在驛館的人回報,這蘇摩回驛館以後,和副使起了些爭執,內容是副使對他突然提出來減少陪嫁,以換得一名舞人到烏茲國的代價表示不解。
第二日,蘇摩使人去打探夏夢雪的身世。夏夢雪從進宮到現在,有過幾次起落,關于她的流言自然也不少,當他得到這些消息時,竟然激動得打翻了茶杯,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許久。
今日一大早,他突然帶著這麼一大堆禮物,說大宴那晚提出想請夏夢雪到烏茲國的要求太過突然,驚嚇了她,才害得她生病,這些禮品就當是賠禮道歉。
岱王府的待客大廳里,龍亦飛拿著禮單沉吟不語,蘇摩捧著茶杯小口地啜著清香怡人的花茶,直到一杯茶讓他喝干了,龍亦飛還沒有表示。
借著這會子功夫,蘇摩的心情也平復了許多,不知怎麼,听說夏夢雪病了,他的心就一直懸著不安寧,現在平靜下來,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岱王殿下,這禮單有何不妥?」
「沒有什麼不妥,本王只是覺得蘇大人的禮物太豐厚了些,她不過一普通宮女,如何當得起蘇大人的這番厚禮?」龍亦然放下手中的禮單,奇怪地問。
「她當得起,慢說這些,就是再多些,也是當得起的。岱王爺,你莫非不願意幫蘇某表達這份心意?」蘇摩說這話時情緒有些激動。
「蘇大人說哪里話?你的心意本王一定代你轉達。」龍亦飛打了個哈哈,一口答應下蘇摩的請求。廢話,有人送禮干嘛不收,重點是怎麼弄清楚這蘇摩的想法。
說話間,王府的管事來到龍亦飛面前,手里捧著一個小小的匣子,小聲說道︰「王爺,這兩塊玉胚子雕些什麼花色才好?榮寶堂的師傅不敢擅自做主。」
「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不就是兩塊玉佩嗎?叫你們請人雕些新奇些的花樣,就是很少見的花式,本王戴出去,可不想跟其它人的花樣重復了,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要你們何用?沒見本王正在會客嗎?沒的招人笑話。」龍亦飛拍拍桌子,一臉怒氣地訓斥著這管事。
管事恭順地低著頭,一聲不吭,就是不肯捧著那個小匣子下去。
龍亦飛「哼」了一聲,恨恨地朝那管事罵道︰「回頭再收拾你」
說完,難為情地朝蘇摩笑笑,「讓蘇大人看笑話了,府里的下人不得力,打一對玉佩,卻連新奇點兒的花樣都拿不定主意,真是頭痛。」
「那也是怕給主子把差使辦砸了吧?他倒也是好心,只是迂了點兒。」蘇摩陪笑道。
「不瞞蘇大人,本王就喜歡那新鮮的玩意兒,這玉佩吧,他們都俗得緊,上面不是雕著花鳥蟲魚,就是吉祥瑞獸,忒沒意思了。叫他們想個新奇點兒的,居然想不出。不知道蘇大人有什麼高見?」龍亦飛笑了笑,問。
「蘇某也沒什麼建議,既然岱王爺想要新奇點兒的花樣,就先想想,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麼,再根據這些圈定個大致範圍即可。」
「本王也想啊,可一時想不出。對了,蘇大人可戴有玉佩?能否借本王一觀?」
蘇摩愣了一下,他還真的比較少戴這些,這些年,跟隨著他形影不離的就只有那塊玉佩,只得苦笑道︰「岱王爺高看蘇某了,蘇某從來就不是個雅人,哪里喜歡戴這些?」
「蘇大人過謙了啊你腰上的那塊玉就很不錯。」龍亦飛突然站起身,好似才發現他腰上的玉佩一樣,一臉興奮,指著蘇摩腰間的玉佩說道︰「好別致的花樣啊就是他了,蘇大人能否借本王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