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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的出現有些匪夷所思,龍華境內一向頗少山賊,且鐵馬嶺離祈榮山也就一兩日路程,又有許多家屬還落戶祈榮鎮,大軍在側,萬萬沒有山賊聚集的道理。
祈榮山上林木較多,雖然有為了運送軍需而開闢出來的道路,但下了長時間的雨,道路仍舊滑膩難行,為了趕上行程,龍亦飛他們難免也放松警惕,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順利通行上面,所以誰也沒想到會遇到山賊打劫。
圍住他們的是一群衣著破舊,穿著怪異的漢子,足足有上千人,他們手上的武器各式各樣,不光只有刀槍,而是拿什麼的都有,夏夢雪眼尖,看到除了最前面的一些人手上刀槍較像樣以外,在他們後面甚至還有些人手上拿著鋤頭、鐮刀。
看到這些人,給人的第一感覺,他們不是山賊,而更像是一群難民。
「哼你們不要命了?龍華公主嫁儀在此,識相的給本王速速離去,不識相的,別怪本王不客氣」龍亦飛很惱火,十多日的陰雨難行,好不容易勝利在望了,卻又被這麼一群烏合之眾圍住。
「劫的就是你們這群人,穿的人模人樣,枉稱龍華將士,適逢龍華大旱,多少百姓吃不飽穿不暖,你們卻不思救護災民,而把這麼多物資送往別國求得暫時苟安,真正可恥至極」山賊中走出一名身材高大威猛的男子,似是這些人的首領,他三十左右,滿臉絡腮胡子,左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斜斜劃過,樣子看起來猙獰凶狠。他的嗓子極為洪亮,說完這番話,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口,表示不屑。
「吾皇此意,自有他的思量,哪里是你一介草民能夠明白?若你們也有一番愛護龍華的拳拳之心,何不投效鐵馬嶺,護佑我龍華大好河山?有一份皇糧,總強過你們在這山上落草。」龍亦飛听他話里的意思,似乎對龍華並無多少惡感,只是不恥龍華軟弱地賠上女兒嫁妝討好別國,所以耐下性子循循誘導。
「放屁,皇糧?老子看不上,那群就知道貪污舞弊的老朽貨,不知道克扣了多少皇糧,當軍士飯都吃不飽,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自在。」絡腮胡子首領很不屑龍亦飛的說教,大聲謾罵,罵完,就沖四周的山賊吼道︰「兄弟們,咱也不傷人命,只要取了這份送往烏茲國的物資就行。」
山賊听得號令,一個個沖上前,與送嫁的護衛將士戰在一起,一時間到處都是槍來刀往,混亂一片。
夏夢雪心里著急,順手拉出一匹空著的馬,坐在馬上高些,自然把戰況看得更清楚些。
龍亦飛那里還好,他武功高強,又有秦鑰在身邊,倒沒人近得他身。只是這些送嫁的將士,卻明顯不是那些山賊的對手,那些山賊都有股悍不畏死的狠勁兒,這些常駐盛京的將士平日里哪里見過這樣不要命的人,一個個都有些畏手畏腳,好在那些山賊雖然狠,手下卻還是留了些情,沒有往他們要害處下手,只是使他們失去戰斗力就罷手,戰斗雖然熱鬧卻並不算血腥。
此次前往烏茲共近一千余人,其中護送將士六百多,剩下四百人,都是隨行人員,他們除了極少數是公主侍衛,以後要留在烏茲護衛公主以外,其它都是沒有戰斗力的。
他們現在都聚集在械斗的最中心,戰戰兢兢的觀戰。那些公主侍衛也沒參戰,只是守護在公主馬車一側,隨時應對突變。
在人數戰斗力均佔優勢的情況下,山賊很快就要沖到他們這群沒有參戰人員的身邊,夏夢雪忍不住,奪過一名沒參戰的侍衛手中的長槍,策馬上前,想幫上一把。
無奈她雖然最近騎術精進,但馬上用槍的功夫卻是沒有,只是拿著長槍到處猛刺,雖然出奇不意地刺中幾次,但更多的時候是落在空處。
不知道誰叫了一聲,「就是她,夫人說的就是她,這個心如蛇蠍的女子,萬萬不可放過。」
話音落下,撲向夏夢雪的人猛然多了些,夏夢雪何曾見過這仗勢,心下發慌,手里更是亂了,這下連十中其一也達不到了。
正在手忙腳亂之間,身下的馬突然淒厲地長嘶一聲,猛地往前躥出,夏夢雪緊緊抓住韁繩才沒有跌下馬來,可是,只是片刻功夫,跨下的馬卻帶著她沖離了送親的隊伍。
「丫頭」
「雪兒」
「小姐」
這一刻來得太突然,無論是龍亦飛,還是離夏夢雪並不算很遠的靜香、青兒都沒來得及反應,只能著急得驚叫出聲。
一連串的驚呼聲被拋在腦後,夏夢雪什麼都顧不上,為了不被甩下來,她只能緊緊地抓住韁繩,听得耳邊呼呼地風聲,不時被樹枝樹葉掃在身上,火辣辣地痛,驚馬發瘋樣的往前飛奔,不知道會把她帶到哪里。
樹林里枝葉實在過于茂密,驚馬又不懂得擇路,夏夢雪一邊努力讓自己坐穩,一邊要讓自己盡可能少被枝葉刮傷,前面又有一根斜伸出的樹枝,她心里哀鳴一聲,低下頭緊緊伏在馬上避過,總算是躲過了,就這樣一次又一次……
伏得難受,似乎過了很久,夏夢雪抬起頭再看看四周到底有什麼,樹林好像不那麼茂密了,前面光線越來越亮,夏夢雪心里一喜,難道要沖出樹林了?出了樹林,也許會有救吧?
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身下的馬像是絆到了什麼,突然一下子往前栽倒。夏夢雪沒有提防,就像一根斷線的風箏,頭重腳輕地被遠遠地扔出,當她落到地上的時候,正好是頭著地,只來得及看到明晃晃的一片,覺得她似乎已經被扔出樹林了,就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祈榮山里,龍亦飛見夏夢雪被驚馬帶走,急得眼楮赤紅一片,大吼一聲,「平日里都是怎麼訓練的?見到幾個山賊就都像軟腳蝦一樣,今天要是被奪了公主的嫁妝,回去之後,皇上放過你們,本王也不放過。」
他象是發狂了一樣,手里揮舞著一把不知從誰那兒奪來的刀,照著圍在他身邊的山賊招呼,刀刀都不落空,只是幾個回合,那些山賊就受損頗重。
因為有幾百將士一同護送,龍亦飛除了秦鑰,並沒有帶幾個人,這幾個人,卻功夫高強得很,見主子發狠了,也手下不再放松,一個對著幾人上前。
那些護送的將士听了龍亦飛的狠話,都嚇得激零零地一顫,見到王爺那份狠勁兒,也激起了一些血性,紛紛打起精神反擊。公主的護衛那里,也抽出一半人手加入戰局,形勢開始逆轉。
先前山賊下手都不重,有些受了些輕傷的,原想著山賊頭領說過不取人命,就躲在一邊裝死,想逃過這一劫,現在見混不過去了,也紛紛起來反擊。
其實,也不能全怪這些將士,龍華近些年都沒有大的戰事,除了周擎宇駐守在南邊的士兵操練的多一些,他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長期呆在京里的將士,從來沒上過戰場,平時訓練是一回事,真刀真槍干起來是另一回事,並不是說他們沒能力,他們只是毫無經驗。
不怕惡的,只怕更惡的,那些山賊憑著一股悍勁兒,最開始佔著上風,越戰越猛。當護送公主的將士變得勇猛凶悍,他們反倒懼了,特別是有好些個人受傷倒地的慘叫聲傳來,就紛紛亂了陣腳。
「點子扎手,還是趕緊撤」不知道山賊里面誰叫了句,這些山賊就開始紛紛後退,往樹林里四散撤走,他們撤走的方向很散亂,顯然是事先有過安排,為免追逐的人知道他們老巢的方向。
「窮寇莫追保護公主要緊」龍亦飛叫住戰得興起的護衛將士,吩咐他們收拾戰場,清點損失,雖然心里焦急,也只好壓住想沖出去尋找夏夢雪的心思,把這事交給秦鑰,自己則去看妹妹龍婧兒是否受驚。
龍婧兒縮在馬車里,確實受到些驚嚇,好在她身邊一直有宮女陪護在側,馬車外侍衛保護得挺盡心,沒有讓人靠近馬車,還不算嚴重。
龍亦飛問候過龍婧兒,確定她沒事,就回去審問那幾個沒來得及撤走的山賊。
這些山賊雖然看起來散亂,卻顯然也是經過訓練的,這番激斗下來,龍華這邊死了十數人,傷者百多人,而山賊一方,見勢不好,撤得快,居然只有七人死亡,三個人被擒,而這三個人卻是身受重傷,實在是無法逃掉才被擒的,輕傷的則是一個也沒留下。
龍亦飛臉板得黑黑的,就是這樣的損失,還是山賊頭領最開始發話說過不要人命,只要財物的結果,如果這些人真的拼起命來,後果可想而知,龍華什麼時候存在這種悍匪了?還沒有進烏茲,這里離鐵馬嶺也就一兩日的路程,遭遇這樣的悍匪,鐵馬嶺的守軍都在干什麼?難道他們不怕祈榮鎮上的家屬受到傷害?
這些山賊還都是硬骨頭,龍亦飛已經審過這三名山賊好幾次,卻沒有一個人說出老巢在哪里。山里不能耽擱,時間久了就在天黑前出不了山,他們人生地不熟,晚上的山林更不安全。
這次送親的副使是個文官,官不大,卻是皇後的族親,跟過來只是撈功績的,完全指望不上,他怕再遇著山賊,只是一個勁兒的催促龍亦飛起程,根本不關心夏夢雪的安危。
龍亦飛無奈,只得再把自己的幾名親衛派出去尋找夏夢雪,令眾人整頓好,再次起程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