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夏夢雪撫著肩上的鞭傷,只覺得一道道傷口似火在燃燒,她咬著牙不讓自己申吟出聲,冷著臉嘲諷道︰「你這個瘋子簡直不可理喻」
這一說話,牽動傷口痛得更厲害,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又接著問道︰「烏爪在我房間里從來不隨便出去,它招你惹你了?為什麼打傷它?」
「啪」這一鞭子直接把夏夢雪抽倒在地,許是听到烏爪激發她的仇恨,雪芹用的力比前兩次更重,這一鞭子把夏夢雪身上的衣服都抽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一長條殷紅的血痕橫貫她的左肩至後背。
夏夢雪咬著牙使自己站起,冷冷地望著雪芹。
雪芹被她盯得心慌,隨即又很氣憤,這女人真可惡,都是階下囚了,不僅不求饒,偏偏還要裝模作樣的做出這副有氣節的樣子,做給誰看?她用手模了一下手中的鞭子,「打傷它?我真後悔只是打傷它,要不是它跑得快,我就要抽它的筋,扒她的皮,這樣,你就少了個幫凶,我的臉也不會是今天的模樣。你看看你看看是你,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
夏夢雪冷眼看著像個瘋子一樣的雪芹,突然眼尖的在她的身後不遠處看到另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蓋子,雖然他隱在那群打著火把的漢子中間,但他那特殊的樣貌還是很吸引人,就是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有多久了,到底听到多少。
蓋子心情很沉重,他只是對女人心軟,但並不是個完全沒腦子的人,翠娘的話提醒了他,雖然他並不願意相信,但更想把事件事情弄得更清楚一些。
回到雪芹身邊時,當雪芹听說他並沒有劃破夏夢雪的臉,呆了一下,卻並沒有如他意想中的一樣大發雷霆或者滿月復牢騷,反而拉著他喝酒,不停地為他添酒加菜,說他今天辛苦了,先喝些酒休息一下,那女人的事以後再說不遲。
蓋子酒量很好,但他很少在雪芹面前飲酒,所以雪芹並不知道他善飲。一個殷勤地勸,一個順從地喝,不知不覺,一大壺酒灌進去,蓋子就趴到桌子上假醉不起。
他是有私心的,當初從朋友那里帶回雪芹,這個女人雖然臉上有傷,卻身材嫵媚動人,還有那份高雅的氣質,比他以前見到的女人都要強。因為同病相憐,他並沒有嫌棄雪芹臉上的傷,反倒是加倍憐惜她,從來不忍去傷害她。他很希望雪芹沒有騙他,如果雪芹說的是真的,他願意為她去殺了那女人,雖然他從未對女人動過手,一直認為傷害女人的男人是最沒用的男人。
雪芹偷走他的令牌他沒有動,雪芹用他的令牌調動他的人,他也只是偷偷地跟在後面冷眼旁觀,雪芹用鞭子抽打夏夢雪他更沒有動,他只想知道真相,想看清楚自己一直疼愛地放在身邊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很失望,站在那里滿臉沉痛地望著失去理智的雪芹,一語不發。
夏夢雪見到蓋子隱在人群里面不說話,絲毫沒有雪芹嘴里所說的醉意,心里一動,想起翠姨對他的評價,只怕雪芹這下失算了。
她理了理思緒,接著說︰「雪芹,你口口聲聲說我害了你,可是,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害人,我跳舞的那根的白綾,為什麼會在空中斷掉?若不是蘇小姐挺身相救,我就是不死也是傷,你敢說那根白綾不是你動的手腳?」
「是我,就是我,全都是我,我真恨那個蘇欣墨,她憑什麼壞我好事?為什麼不讓你從上面摔下來?如果不是有你,那天獻舞的就是我啊你以為皇上為什麼把我們這些身份好的秀女放到尚樂局去?那是因為皇子們都大了,還沒有立王妃,要從我們中選擇合適的人嫁給皇子呢如果我能出頭,自然能嫁得好些,可是你呢?一個庶出的外官的女兒,偏偏要搶我的風頭,還不管什麼都要跟我搶,拜師要跟我搶,領舞要跟我搶,就連皇子,你也要跟我搶。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地位,搶了有什麼用,正妃根本輪不到你,到頭來還不是要做小……」雪芹越說越難听,舉起手中的鞭子就再次揮下去。
就在她的鞭子要抽到夏夢雪身上的時候,鞭子突然從中間斷掉,她一下子揮在了空處。
緊接著,一件深色的長袍罩在夏夢雪身上,遮住她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衫,秦鑰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夏夢雪面前,「夏小姐,秦鑰來遲了。」
夏夢雪扯了扯身上的長袍,輕輕點點頭,「秦侍衛來得正是時候。」
雪芹一擊落空,揮起鞭子就要再來。
「住手」蓋子再也忍不住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這女人這麼蠢過,那個男人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里,明顯是個高手,她上去豈不是找打,雖然對雪芹很失望,但畢竟是自己的女人,怎麼能眼看著她吃虧?
他飛快地從人群中站出來,一把奪過雪芹手中的鞭子,「你鬧夠了沒有?」
雪芹自從跟了蓋子,蓋子一向疼她寵她,他從來沒有罵過她,更別說當著那麼多的人面了。
這時見蓋子突然出現,並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奪了她的鞭子罵她,立馬覺得委屈得不行,「你干嘛這麼凶?我只是要報仇,難道你忍心讓我看到仇人也笑臉相迎嗎?」。
並指著秦鑰辯解道︰「你看看,這賤女人,這麼快就有奸夫找上門了。我還偏就不信,他一個人有本事從我們這麼多人手里把她帶走?」
「丑女人,憑你這樣子,我們王爺才都沒心情看一下,哪里配怪人家搶你的風頭?你有什麼風頭可被人搶?」秦鑰來得晚,只听到雪芹最後說夏夢雪什麼都跟她搶,還揮鞭子要打人,這夏夢雪渾身是傷,多半就是她打的,本來就看著她有氣,這會兒又指著自己說是夏夢雪的奸夫,真是不可理喻。
秦鑰這番話還真是肺腑之言,不帶諷刺的。
「你說誰?你說誰丑女人?……」秦鑰這話像點爆了炸藥桶,把本來就已經半瘋的雪芹給刺激得真要瘋了。
蓋子被雪芹吵得頭痛,大吼一聲︰「閉嘴」
吼完,看到雪芹停是停住了,卻眼圈通紅,而臉上那三道傷痕益發刺眼,心里又不忍,只得拉住她放軟口氣說道︰「你今天也累了,先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
雪芹一撅嘴,扭著臉,「我偏不我不累我今天非要殺了這個賤女人不可。」
蓋子為難地看了看她,只好對手下人吼道︰「你們都是木樁子啊?沒听到老子的話嗎?還不快帶夫人下去休息?」
看到手下人把雪芹帶下去,他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忽視掉手下人的偷笑,反正他們一直都知道,自己踫到女人就頭痛,從來都是拿女人沒辦法。
蓋子裝做沒事人樣,轉過身來朝秦鑰抱了抱拳,「這位小哥好功夫,我是落花谷的頭領蓋子,不知你到我們落花谷所為何事?」
秦鑰沒想到這個山賊頭領居然是這樣的脾氣,也有些好笑,原本對他的那些惡感減輕不少。他打量了一眼蓋子,方才也對他一抱拳,「小子秦鑰,奉岱王之命,迎接被驚馬帶走的夏小姐,不知道蓋子頭領可否通融?」
蓋子一揮手,他今天頭痛得很,雪芹的表現令他很失望,但他更不好意思面對夏夢雪,若不是雪芹假借他的命令行事,這位看起來挺可愛的姑娘也不會遭這份罪,「你趕快帶走吧,留在這里,麻煩」兩人都沒提白天搶劫的事兒,好似白天這事兒從來不曾發生過。
原以為他們都會互相裝愣充傻,略過白天的事不提,哪知道蓋子敲了敲腦袋,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似的,猛不丁的問︰「對了,還有,你們真的要把龍華那些財物都送給烏茲?就不怕把烏茲給寵強大了,反過來打龍華?如果是這樣子,老子這些年跟烏茲干仗不是白干了?」
秦鑰被他問得一愣,他是個侍衛,只需要听從龍亦飛指揮辦事就行了,倒從來沒想過這麼多。
「沒辦法,去年龍華大旱,本來就餓死了不少人,朝廷的糧草都已經拿來救護災民了,若是開戰,則無余糧補充軍需,肚子餓著的將士,能打得過如狼似虎的烏茲大軍嗎?龍華此舉不是服軟,而是想給自己留個喘息的功夫。」夏夢雪替秦鑰答道。
蓋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想了下才又開口,「老子不懂這些彎彎繞,只知道烏茲國每年都會跑到龍華這里來搶劫食物,龍華不僅不去攻打他們,反倒又是送禮物又是送女人的,真是窩囊透頂,這皇帝老子也太不男人了。要打就痛痛快快的打啊,整這麼多事作甚?」
夏夢雪咬著嘴唇無語,她就是被送過去的女人之一,這事被蓋子這麼一說,越發讓她覺得無奈,心里覺得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