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到一半,卻突然停在了路中間,等了半天也沒有見動靜。
夏夢雪雖然剛剛還在嘴里念著要低調,但還是忍不住了,這是什麼道理,她記得烏茲國是有攔嫁的習俗,可是龍華公主嫁給烏茲國主,這樣重大的事,誰敢攔?
「去看看外面發生什麼事了。」還好,夏夢雪這次沒打算親自去看,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是。」坐在馬車門邊的吻姐應了一聲,就掀開馬車簾起身。
「小姐,我腳快,還是我去」听到可以下車走動,早在車里呆不住的青兒趕緊跳起來,拉回吻姐,自己卻飛快地跳出馬車。
吻姐無奈地搖搖頭坐回去。
「呵呵」靜香失笑道︰「這青兒的脾氣和雪兒倒是有幾分相似,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僕從。」
「姑姑,我哪有?」夏夢雪輕跺了腳,嗔道,她還是很穩重地坐在車上好不好?怎麼青兒下車打探個情況也把她給扯上了?
沒等多大一會兒,青兒就一掀車簾閃身進到車廂里,她一臉的不高興,紅撲撲的,好似有人給她氣受了一般,「氣死了氣死了又是昨天那個叫什麼兜兜的公主攔住馬車。」
「你有什麼好氣的,她攔她的馬車,你氣什麼,有什麼事,自然有王爺和公主出面,我們只需跟著就行。」夏夢雪白了她一眼,叫她去看發生什麼事了,她就只講了這麼兩句。
青兒喘了一大口氣,才鼓著腮幫子說︰「小姐,這還不可氣,可氣的是長公主,她好歹也是龍華的公主啊怎麼那麼懦弱?那個兜兜公主只是說草原兒女一向是在馬背上生活,只有老弱才坐馬車,問長公主這樣子躲在馬車里算什麼?氣死了氣死了,長公主居然說,她雖然是公主,但也知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道理,既然嫁入烏茲國,也就應該入鄉隨俗。既如此,就吩咐除了老幼,其他人都下馬車要麼步行,要麼騎馬。可惡,我們又不是烏茲國人,憑什麼叫我們遵循烏茲國習俗?」
「你錯了我們雖然不是烏茲國人,但隨著長公主遠嫁烏茲,如無意外,就要落戶在這烏茲國,尊重下烏茲國習俗倒也沒什麼。你不是坐馬車坐煩了嗎?換乘一下馬,有什麼不好?」夏夢雪點了下青兒的額頭,教訓道︰「有些話有些想法,在烏茲國不要掛在嘴上,表現在行為上,這才是聰明之舉。」
青兒撫著額頭,委屈極了,「小姐,那我們豈不是以後的日子都很艱難?」
「看你這丫頭,才說了兩句就委屈了,有什麼艱難的?以後嘴上牢靠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如果實在有人欺人太甚,我們倒也沒必要怕他。奇怪,要是真如青兒所說,也應該有人叫我們下車了呀?」夏夢雪數落青兒兩句,突然覺得不對,一跺腳站起身,「算了算了,指望你探個消息還探出氣來,反正也沒什麼人認識我,還是我自己下去看去吧」
「唉……還是吻姐去吧你不是不想惹人注意嗎?」。靜香叫住她。
夏夢雪揮揮手,「沒事,我就是去看看,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說著,就自顧自地跳下馬車。
還好,因為車隊停下來,不止是她們馬車上有人下來,其它馬車上也有人下來探听情況,加上除了公主的馬車樣子豪華寬大些,其它馬車都差不多,她的出現並不惹人注目,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車隊前方的意外而吸引了。
夏夢雪小心地擠上前,原來不知何時,龍婧兒已經退到後面,跟兜兜公主對恃的已經變成了龍亦飛。龍亦飛和兜兜公主都沒騎馬,而是站在大路上面對面而視,氣氛頗為緊張。
龍亦飛一身深青色加明黃色滾邊的深衣,渾身縴塵不染,傲然而立,臉色很平靜,看著公主就跟看地上的塵土一樣,不帶任何感情。
兜兜公主就狼狽了,估計剛剛跌過跤,因為早上灑過水,大路上的灰塵就變成了泥,所以她大紅的袍服上還有很招眼的泥漬。她臉漲得通紅,對著龍亦飛怒目而視,不用想,這泥漬定是因為龍亦飛而來。
在他們倆旁邊,還有急得不知道如何的龍婧兒和南瓜。
龍亦飛本來不想出面,要嫁到這里的是龍婧兒,龍婧兒也不可能事事都靠他,所以他有心讓龍婧兒自己處理這里發生的事情。只是他沒想到,這龍婧兒也太過息事寧人了些,這才剛剛進城,還沒有進郝都城的王宮,當著所有郝都城老百姓的面就處處退讓,倒顯得龍華無人了,以後難免被人小看。
他上前打斷龍婧兒吩咐人下馬車的話,稱公主嫁給左遼王的大禮未成,這只是送親的路上,公主一天未嫁,就一天是龍華的長公主,她應該享受龍華最尊貴的待遇。
哪知道,他只是說了這幾句話,兜兜公主破口大罵︰「哪里來的野小子,本公主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道理?」說著,手就揮舞著馬鞭就向他抽來。
龍亦飛是什麼人?他能讓這馬鞭抽到嗎?兜兜公主的鞭子急,他反應得更快,只是使了個巧勁,順手把馬鞭往旁一帶,兜兜公主就被他從馬上給扯下來,跌在剛剛灑過水的大路上,沾上滿身的泥漬。
女兒家本就愛潔,兜兜公主這下子就像被捅了的馬蜂窩,她站起身,也顧不得收拾自己,指著在馬上好整以暇的龍亦飛叫道︰「你是什麼人?有種就給我下來。」
剛剛沒來得及阻攔兩人的南瓜這里上前拉住兜兜,「公主莫鬧,這是龍華的四皇子岱王,他是龍華國主最疼愛的兒子。」
沒想到他不介紹還好,他這一說,兜兜氣勢洶洶地把他往旁邊重重一推,「他是龍華國主最疼愛的兒子,我就不是烏茲國主最疼愛的公主嗎?我們誰也不比誰矮一分。」
南瓜在一邊站好,翻了翻白眼,心想,你既然知道誰也不比誰矮一分,還這麼囂張?他也不再上前,只是伸手招過伺候在一邊的一名從人,吩咐他趕緊去把左遼王請來,原本龍華送親隊伍入城,是不需要國主親自出來迎接,只需要在成親當日去驛館按習俗迎娶即可,但這里的情況,怕是除了他,別人也鎮不住,就是鎮得住,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落了兜兜的面子。
除了兜兜,烏茲國一方就屬南瓜最大,他這個迎親使不出面,別人當然也就不動了。至于龍華一方,龍亦飛最大,他要干什麼,這里還沒一個人敢反對。
龍亦飛輕哼一聲,「下來就下來,我堂堂七尺男兒,還怕你個小丫頭不成?」說話著,輕盈地從馬上一躍,就穩穩地落在兜兜公主面前,一臉平靜地望著兜兜公主。
于是,就形成了這兩個人對恃而無人上前勸架的陣式。
兜兜公主很生氣,但她心里也轉得飛快,雖然氣,但仍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剛剛手上拿著鞭子都被人給奪了,這人手上也是有幾下子功夫的,若是動手會更討不了好處,只好嘴里罵道︰「兀那小子,听說你也是龍華的皇子,你的一言一行自然代表龍華的態度了?你如此對待本公主,就不怕我烏茲鐵騎一氣之下,踏平你龍華?」
龍亦飛平靜的臉色沒變,眉頭微微皺起,嘴唇輕輕抿住,夏夢雪知道他平時雖然張揚,但那都是因為沒有真的動氣,他真的動氣的時候就是這樣,臉色不變,眉頭皺起,嘴唇抿住不語,不由心里暗暗著急,現在已經是在烏茲國的地頭了,這才進城就鬧僵,可別再惹出什麼事兒才好。
龍亦飛沉默了好一會兒,兜兜公主得意地高聲大笑著說︰「我就說吧龍華的皇子也不外如此,我烏茲鐵騎還未出動,就嚇得不敢言語了……」
「廢話少說你烏茲若真要戰,那便戰我龍華雖然一向不喜刀兵,但真正事到臨頭時,也絕不畏縮。」龍亦飛沉喝一聲,打斷兜兜公主的話,說著,劈手就朝旁邊一匹馬上揮了一掌。
離龍亦飛最近的馬,恰恰就是兜兜公主的那匹馬,她的馬雖然神駿,卻連叫也沒叫一聲,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南瓜沖上去,伸手在馬脖子上一探,才滿臉駭然地抬頭說道︰「死了」
「什麼?死了?不可能」兜兜公主听了這話嚇了一跳,這匹馬可是豆豆老爹送給她十六歲生日禮物,平日極通人性,她疼得跟寶貝似的,這就連叫了也不叫一聲就死了。
她不信地上前,也像南瓜一樣探出手擱在馬脖子上,雖然馬身上尚溫,但靜止得毫無動靜的觸感提醒她,這馬已經一口氣都沒有了。
烏茲國人是游牧民族,馬背上的國家,他們最愛馬,一向都把馬當做自己的伙伴,兜兜也不例外。她撫模著它的鬃毛,幫它閉上還睜著的眼楮,淚珠一顆顆往下掉。好一會兒,她才伸手把眼淚一抹,猛地站起身,叫道︰「你賠我馬來」撲上前就朝龍亦飛揮拳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