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圓而皎潔,它靜靜地俯視著郝都城,為郝都城披上一層薄薄的輕紗。
本來,在這樣的月光下,夜晚應該是靜謐安詳的,大多數地方也都是如此,除了郝都城內的一處大空地上。
熊熊燃燒的篝火前,是充滿青春氣息的舞蹈,圍著篝火,被篝火照亮的臉龐上,都帶著熱情與歡欣,他們晶亮的眼楮里,充滿著對生活的熱愛與滿溢的激情上,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指望靜謐安詳嗎?
兜兜的舞充滿著朝氣和感染力,到最後,她干脆圍著篝火不停地旋轉,鼓聲急促,一個鼓點一踏步,火紅的袍服在篝火明滅不定的照耀下,就好似一團燃燒的火,烏黑的發扎成的細長的小辮子被揚得一個個也旋轉飛舞起來,為她增添著靈動與活潑……
場上的人一個個血脈賁張,紛紛大聲叫著好,他們生怕自己聲音叫得小了,不能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扯著嗓子拍著手,使得此起彼伏的喝采聲回蕩在黑夜里,傳出好遠好遠……氣氛前所未有的熱烈。
隨著一道重重的鏗鏘聲,兜兜停下旋轉,她微笑著朝四周鞠了個躬,臉上充滿著自信與愉悅,團團做了個感謝的手勢,把篝火邊觀看表演的人們情緒調到更高。
兜兜開心地笑了,她喜歡大家都圍著她,注視她,贊賞她,哪怕是蘇韻在的時候,她也一直爭取不被她的光芒所掩蓋,現在怎麼能輸給龍華那個懦弱的國度里出來的普通女子呢?烏茲國人有的是激情,有的是強健的體魄,龍華國的靡靡之音注定在烏茲沒有一席之地。
她潮紅的臉上滿是青春動人的氣息,圓圓的臉上圓圓的大眼楮盈動著閃閃的神采,渾身上下滿溢著一種健康、積極向上的感覺。
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遠處也笑盈盈看著她表演的龍亦飛,又把目光投到夏夢雪身上,兜兜高昂起頭,朝篝火一側做了個手勢。
烏茲國特有的琴聲響起,此刻聲音變得和緩,高遠,還帶著些空靈。
兜兜靜靜地站在篝火旁邊,輕啟朱唇,一首嘹亮的歌聲響徹雲宵︰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
草原上的牛羊遍地跑,
大草原的兒女呀
賽呀賽妖嬈,
不怕群狼來侵犯,
馬思魯的鞭子早抬好。
水靈靈的姑娘開心地笑,
把帥帥的小伙兒全迷倒,
大草原的兒女呀
都呀是英豪,
天上雄鷹飛得高,
馬思魯的長弓早瞄好
…………
兜兜的聲音高遠,她甜甜的聲音劃破夜空,成為這夜里唯一的音調,光听這歌曲就令人覺得自己置身于大草原上,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成群的牛羊、漂亮的姑娘、還有那帥氣的小伙兒……全部都躍然眼前。
龍華的歌曲講究文字韻律,有固定的模式,表達什麼意思也都會比較委婉隱晦,夏夢雪從來沒听過這麼直白的歌,也從來沒听過這麼有代入感的歌。
當兜兜一曲歌唱完,夏夢雪率先叫好,她是發自內心喜歡,這歌聲充滿了自由的味道,遠遠不是皇宮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可以比擬。
可惜,兜兜的這首歌卻是烏茲流傳較廣的歌曲,烏茲國人耳熟能詳,她雖然唱得好,四周也是片片喝彩聲,卻並沒有上支舞蹈一樣,引起觀者的轟動。
兜兜待人群靜下來,回頭朝夏夢雪得意地一笑,朗聲說道︰「夏夢雪,早听說你舞跳得好,龍華皇宮的一舞,曾令蘇摩念念不忘,寧可少收龍華嫁資也要你到我烏茲來傳藝。可兜兜不信,蘇摩出自龍華,他是一時思鄉也說不準,你的舞蹈再好能跟蘇韻姐姐相比嗎?有本事,你就拿出來讓大家看看,我烏茲國一向只尊重有本事的人,看不起憑幾分姿色邀寵的小人。」
夏夢雪臉上笑著,心里卻惱火透了,你兜兜舞跳得不錯,也有跳舞的資質,但你是那塊未經開發的璞玉,憑的是一腔激情,要真正想跟我比還是差遠了。
她整了整衣服,站起來,緩緩來到兜兜身邊,盈盈朝烏茲國眾人行了一禮,這是龍華女兒家該行的標準禮,充分能顯示出女兒家的柔弱。因為在龍華皇宮要上台表演,行禮也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經過紅姑長久的教,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力求做到完美,雖然形似一般女子行禮,卻又比一般女子行禮要難得多。這其中,一舉手一抬足,手和腳應該怎麼放,放的位置等等,都要精確到不差毫分才行,再配合上夏夢雪摻進的一點點輕功,使她輕盈柔弱得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夏夢雪微微一笑,輕輕啟齒,「夢雪一介女流,哪有什麼本事?只不過會跳些舞蹈,會哼些小曲,蒙蘇摩將軍厚愛,已經惶恐之至,哪敢跟兜兜公主和蘇韻姑娘相比?」她語聲清脆柔弱,還帶著些委屈,好似自己真的只是被動的走到這一步(事實上也確實是這麼回事),倒是顯得兜兜有些強勢逼人了。
夏夢雪這話說完,場下靜了一瞬,隨即就有一男子說︰「夢雪姑娘客氣了,沒人要求你非要比過蘇韻和兜兜,你只需要好好表演就行,我們烏茲國人沒有那麼小家子氣,容不得人。」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人緊跟著附和,紛紛出言支持夏夢雪,當然,其中以男子居多,女子就只是少量的。
夏夢雪微笑著低著頭,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其實她卻在心里偷偷嘀咕︰哼我才不學你,你是公主,做什麼也沒人怪。可是,你卻不知道這些男人的心思,自古英雄愛美人,愛充英雄的大男子漢最有保護了,你表現得太強勢,就是再優秀,他們也只是欣賞你,哪會想護著你?
她再次盈盈朝四周行了一禮,才怯生生地說︰「既如此,夢雪就大膽為大家跳一支家鄉的小曲,采蓮曲。」說完,不忘紅著臉朝著四周輕輕羞澀地一笑。
夏夢雪的這番表演看在龍亦飛眼里,他不僅沒有吃醋,反而輕輕搖了搖頭失笑道︰「這丫頭,倒玩得不亦樂乎了」
「四哥說什麼?」龍婧兒沒听清,忍不住問道。
龍亦飛朝龍婧兒笑了笑,「沒什麼,夢雪這丫頭越來越調皮了,這離開了龍華皇宮的束縛,她反倒手腳放開了,變得更可愛了。」
龍婧兒不解,「那四哥你放心把她留在這里?」
「有什麼放心不放心?龍華皇宮,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她在宮里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著讓人更心疼。哪里像在宮外那麼活潑風趣?」
夏夢雪朝兜兜跳舞時就令人找齊的龍華樂師點點頭,采蓮曲就如行雲流水般奏出。
沒有龍華皇宮里的羅袖彩帶,只有烏茲國桃紅色的袍服,其實這一身行頭真不適合跳采蓮曲。
采蓮曲是龍華很古老的一支曲子,曲聲柔媚婉轉,光這樂曲就很打動人,跳起來的舞也充分體現出水鄉女子的柔和媚,夏夢雪輕輕柔柔地舒展手臂,在樂聲中猶如一支翩翩行于蓮葉間的采蓮船。
練光浮,煙斂澄波渺。
燕脂濕、靚妝初了。
綠雲傘上露滾滾,的皪真珠小。
籠嬌媚、輕盈佇眺。
無言不見仙娥,凝望蓬島。
玉闕蔥蔥,鎮鎖佳麗春難老。
銀潢急、星槎飛到。
暫離金砌,為愛此、極目香紅繞。
倚蘭棹,清歌縹緲。
隔花初見,楚楚風流年少。
……
夏夢雪邊跳邊唱著,她像一只溫柔穿行于蓮葉間的女子,舞姿靈動似仙,若仙若靈,如水的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溫婉卻有情。她清脆柔媚的歌聲就好似六月清涼的風,帶著陣陣荷香,把一份少女情思,吹入心間,在每個听者心中發芽……
歌聲柔媚似黃鶯,舞姿柔弱似無骨,夏夢雪並沒有按照傳統采蓮舞那樣排舞,而是隨著自己的心情心意去跳,結合著輕功,那份輕盈,那份靈動,自然一般人做不到。
時間過得飛快,好似只一忽兒功夫,采蓮舞就已經跳完,夏夢雪靜靜蹲臥于地,她把頭深埋及膝,像一只孤單單立于水中央的蓮蓬。
寂靜,還是寂靜,夏夢雪心里忐忑,難道演砸了?不對啊,這舞也許不如兜兜那支舞豪放,但卻盡顯女兒家的那份柔弱,難道烏茲國人不喜歡柔弱的人?
「好」
「太好了」
「比想像中好看多了。」
「歌好听,舞好看。」
……
這沉默後暴發的喝彩聲竟然一聲高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就是以兜兜這位神經大條的女孩子听來,也覺得夏夢雪的舞比她的更要吸引人。
等到人群聲靜下來,兜兜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朝夏夢雪說道︰「原來你還真有幾把刷子,我不如你。算我兜兜小看你了,你跳的舞風格獨特,可以與蘇韻姐姐相比。但我並不服你,以後,我會再次找你比試。」她這番話說完,就朝夏夢雪行了一禮,算是抱歉。
夏夢雪趕緊拉住她,「夢雪慚愧,夢雪的歌舞只是佔了個新奇的便宜,哪里能跟公主的相比?公主的歌舞才真是最有草原風格的歌舞,以後我還想向公主請教呢」
兜兜手一揮,掙月兌夏夢雪,不耐煩地說︰「你贏了就是贏了,我既然輸了,理所當然不如你,哪里來那麼多繞舌的話?」
夏夢雪听了不僅不生氣,反而一下子就喜愛上這個別扭任性的女孩子,她雖然任性霸道,卻所行所為一直是正大光明的,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哪怕是不講理,她也是擺在明面上不講理,雖然令人頭痛,卻並不讓人討厭。看來,烏茲國人喜愛兜兜,倒並不完全因為她是左遼王的女兒。
注明︰為免誤會,我申明下下,這首采蓮曲的詞不是桃兒寫的,是古人寫的。雖然如此,還是想厚著臉皮求點兒票票,推薦票、粉紅票或者其它,來者不拒。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