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兒,你看這是夫子給我的評語,上面說我有可能過今年的鄉試。」林業捧著夫子給的評語,一臉興奮的對著正專心刺繡的林欣說道。
將線咬斷,林欣才抬頭回答︰「拿給我看看,上次你不是也這樣說嗎?怎麼這位夫子最近老是給你下這樣的評語呀!」
不解的她接過林業手里的薄紙,細細的閱讀了一遍才明白。原來是夫子覺得林業如果按這樣的水平下去,可能會一舉得中。
「那咱們今天就好好慶祝慶祝,怎麼說這也是你到私塾的第三年了,今天我好好做幾個菜,明兒個你也帶點給你夫子。他一個人在家里也怪冷清的,讓他來這里他也不願意。」
自從三年前,東方溯介紹林業進了那個叫‘不留人’的私塾,那個脾氣有些怪的夫子倒是挺喜歡他。至今,林欣還不知道那位夫子的名字,因為他都不願意說,只讓人叫他夫子。
「要不我再去叫叫,夫子他不是喜歡吃滿月樓的梨花醉嗎?待會我讓虎子去打幾斤。」林業眯著眼楮突然說道。
林欣看了他一眼,笑罵道︰「你這是想去引誘夫子嗎?得,如果你能把他請來的話,今天我就做只烤全鴨。」
林業一听眼楮一亮,喉嚨咽了咽吞了吞口水,一想起那烤鴨,他就忍不住眉開眼笑,那味道別提多棒了。「行,你就看我的,今天我一定會讓夫子來我家吃飯的,夫子這麼喜歡我肯定不會拒絕我的。況且,我還弄了他最喜歡的梨花醉,這一次一定會成功的。」
林欣十分沒有形象的翻了個白眼,這句話她听了沒有上千遍那至少也有上百遍了。不過這夫子喜歡梨花醉這還是第一次听說,也不知道林業是從哪里打听到這個絕密消息的。
「那你快去吧,等二哥回來我就讓他去幫你打酒。」林業點了點頭,便飛奔而去。
林欣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那個夫子,原以為是個儒雅有風度的人,沒想到事實遠比想象的要殘酷。
那人空眷一身邋遢的出現在林欣一家人的面前,亂糟糟的頭發上隨便插了根樹枝,而且那樹枝上還有幾片新鮮的樹葉,嘴邊是細密的胡須,眼楮也是半眯的似乎沒睡醒。
當時林氏還小聲的跟她嘀咕說是不是遇到騙子了呢,想起那個時候東方溯的臉色她就想笑。
「妹妹,妹妹,我回來了!」林虎興奮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手里還拿著半根木頭。
「回來了,不過你先把這根木頭放下行不行,不要一天到晚的揮舞著一根木頭,像個小孩子似的,你都十四歲了。怎麼還一副沒長大的樣子,要是娘看見了肯定又要念叨了。」林欣無奈的看著林虎手上的木頭,自從跟了林德學習木匠手藝,他倒是開闢了一條新的道理,做起了玩具。
凡是活得動物他都刻,有時候一刻就是一天,不拖著他去吃飯的話他就餓一天,弄得林氏現在一看到他拿林頭在那里雕刻就撫著說頭疼。努力是好事,但有時候太過痴迷就變成壞事了。
「妹妹,你能不能不要像娘一樣,一見到我就嘮叨呀,你也知道我今年多少歲了,總得給我留點面子啊!」林虎的嘀咕聲並沒有逃過林欣的耳朵。
「你要真有個大人的樣子,我就不會說了。大哥讓你幫忙去滿月樓買梨花醉,等一下他夫子會來家里吃飯。路上順便將娘叫回來吧。」林欣說道。
林虎聳拉著頭,有氣無力的回了聲︰「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林虎離開後,林欣又繼續專注在刺繡上,今天這幅繡品是縣官老爺的娘要的。
幾天前,一個小廝找上了林氏開的繡品店,說是縣官老爺的娘要見他。林氏听到這話倒也沒有像以前那樣驚慌失措,只是跟眷小廝一道去見了老夫人。
誰曾想,老夫人見她竟是想要一幅刺繡,這幾年林氏開的繡品店名聲漸顯,許多的大富人家都來買繡品,小門小戶的嫁女兒用的繡品也是在這里買。
這縣官老爺的娘倒也算是和善,畢竟是習慣了官場那一套的老夫人,說起話來是一句接一句。縣官老爺的第七個小妾懷胎才一個月,老夫人便籌備著想要叫繡娘繡個百子圖,可縣里的繡娘手藝有限,沒辦法達到她的要求。
偶然她听到了別家夫人的閑談,說繡品店的刺繡是全縣最好的店,許多夫人都在那里買。林氏听了老夫人的要求,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三年的磨練讓她變得像個生意人似的圓滑了起來。
要是做成了老夫人要的百子圖,到時候自家這店肯定會更加紅火,雖說現在的日子是過得有滋有味,但有錢誰會嫌多,更何況她還想多賺些錢為自己的兒子女兒存老婆本跟嫁妝錢呢!
因為林氏答應了這幅百子圖會在二十天內完工,所以林欣急趕慢趕終于快要完成了。
老夫人那急切的心情她倒也理解,畢竟自家兒子娶了七房妻妾都沒辦法誕下男嬰,這一听到小妾懷孕了老夫人自然就急了,百子圖倒也寓意多子多孫,所以老夫人才想要將這幅刺繡擺在那小妾的房里。
林虎上街後,便手腳麻俐的先把酒給打了,然後再跑到繡品房去叫林氏。林氏一听到夫子要來,立刻放下手中的布料,吩咐了店里的管事讓他照看一下。
等娘倆回家後,林業早已將全身都打扮得一新的夫子拖進了院子,林欣站在門前,白淨柔女敕的臉上帶著淺笑,看著夫子那不自在的樣子和臉上明顯的紅暈,林欣悶笑在心卻不敢在臉上露出來,生怕把這位羞羞臉的夫子嚇跑。
「夫子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實在抱歉,請進吧!」林欣酸溜溜的話一出,夫子立刻從臉上暈紅變成黑紅了。
「你在瞧不起我嗎?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嗎?哼,不要把夫子當成那種迂腐夫子,我可是很大度的。」夫子剛想撫一撫胡茬,卻尷尬的發現自己的胡須再出發前就剃掉了。
「夫子所說極是,學生受教了!」林業正正經經的行了一禮,消了夫子肚里的悶氣。
「欣兒,別老是見著夫子就跟他唱反調,幸虧夫子是個不計較的人。」林氏拉開了林欣,滿面笑容的迎了上去。
「夫子,今天知道你要來,林兒還特地到滿月樓買了梨花醉,欣兒也做了一桌好菜就差您了。這幾年夫子教導我家林兒,婦人沒齒難忘。」
夫子一听這話,連連搖首。「夫人這是哪里話,收林業是我願意的,哪還用得著道謝,既為人夫子就應該將學生教育成才,要不然哪當得起夫子之稱呢。」
林氏和夫子站在門外寒喧,直到東方溯也趕過來才作罷。林德和林義因有要事出去了幾天,到現在還沒回來,那天問他們有什麼事,林德也吞吞吐吐不願說,倒是林義一臉不願。
林欣也不想過多的去干預他們的事情,便沒有再追問了。「夫子,快點進去吧,我好餓呀!」東方溯一臉菜色的看著他。